第0650章 不速客：梅麗珊卓

　　“道爾蒂夫人……”簡妮低聲說道，語氣裏含有責備和提醒，就好像她們兩人有某種約定，但道爾蒂夫人忘記了。
　　“簡妮夫人，格雷果·克裏岡大人是蟹爪半島的王，血神賦予了他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我認為我和夫人您，都需要讓格雷果大人了解我們已經得到的那件事情的預言，您雖然不肯令自己的丈夫有危險，但我們不能幫大人提前做出選擇，我們只是血神的仆人。”道爾蒂夫人唇語說道。
　　魔山對復雜的唇語無法解讀，但道爾蒂夫人先前的那番話解決了他壹直苦思冥想無法解決的大難題：“部落酋長守誓，只需要找到同信仰的壹名巫師，就能讓這名巫師解開老提魅的誓言。如果那龍親近老提魅，老提魅就能幫助妳去接近那頭龍。”
　　但簡妮很明顯並不想讓魔山聽到道爾蒂夫人的這番話。她想保護他，她在擔心他，他能從她的充滿了復雜情緒的眼睛裏看出這壹點。
　　去接近偷羊賊這樣的‘野龍’，的確風險高到無法估量，壹個不慎，就有生命危險。
　　不僅僅是野龍，任何壹條龍，陌生人敢去接近他，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
　　那純粹就是作死！
　　但如果有老提魅的幫助，就具有能安全的去接近他的最小的可能性，那就值得嘗試。
　　任何人，都想成為龍騎士；如果有可能，沒有誰不想擁有壹條龍。
　　歷史上，坦格利安家族為了重新孵化龍，付出了很多人的生命和心血，最慘的壹次血淚代價，發生在盛夏廳。這就是歷史上最著名的盛夏廳的悲劇。
　　在風暴地和多恩地之間的有壹個赤紅山脈為界限，王室在赤紅山脈的北端靠近風暴地的骨路端修建了壹座度暑的雄偉建築，取名為盛夏廳。
　　伊耿·坦格利安五世統治末期，他念念不忘把龍帶回世界，在伊耿歷259年，他召集了他的親友到盛夏廳慶祝他第壹個曾孫雷加·坦格利安的即將出世，與此同時，他決定要在盛夏廳裏孵化出龍，當曾孫落地的時候，也是他把龍帶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這是壹個雙喜臨門的美好願望！
　　國王預備了七枚龍蛋，以示尊敬七神，但國王的修士曾私底下反對這次孵化，他警告國王可能這次的孵化會招致很不好的惡果。但孵化龍壹直是坦格利安王室祖祖輩輩都在堅持做的事情，修士的秘密勸誡，根本不可能阻止伊耿·坦格利安五世繼續孵化的嘗試。
　　在君臨城火術士公會裏的大智者的幫助下，國王和火術士大智者壹起用野火孵化七枚龍蛋，結果烈火失控，蔓延開來，點燃了整座盛夏廳，野火物質壹旦燃燒，是無法被水熄滅的，除非是從天而降大量的黃沙，但盛夏廳建設在山上，並無滅火的黃沙。
　　大火漫延，無法被遏制，禦林鐵衛隊長“高個”鄧肯爵士冒死救出了很有限的幾名婦孺，漫延的大火很快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最終，高個鄧肯和伊耿五世及國王的長子“矮個”鄧肯王子，葛爾丹學士和火術士大智者以及國王邀請來的眾多王室成員和廷臣們全部葬身火海。
　　熊熊燃燒的大火的外面草地上，伊耿五世的孫女蕾拉誕下了她與哥哥伊裏斯的長子雷加·坦格利安，而在野火物質的大爆炸中，七枚龍蛋從此下落不明，也有傳言說七枚龍蛋都被毀於轟然倒塌下來的盛夏廳的廢墟中。
　　坦格利安王室為了重新孵化出龍，壹代又壹代，犧牲了很多人，費盡了很多的心血，傷亡慘重，代價高昂，家族不管何時何地，都在想盡壹切辦法重新贏回龍，直到王國迎來了覆滅，渴望重新獲得龍的心依然在回響。
　　龍對坦格利安家族的吸引力是至高無上的，同樣，明月山脈裏的那頭追隨蓖麻主人藏進深山的龍，也是魔山迫切想得到的。最少，他需要去嘗試壹下。
　　偷羊賊不會允許任何陌生人接近他，但他會允許灼人部的紅手接近他，這就是契機。魔山率軍壹路回來，已經想透如何安全的去慢慢接近龍，但是他無法解決的是，如何說服老提魅破誓。
　　老提魅的祖先在蓖麻巫師的面前立誓供奉偷羊賊並保守秘密，魔山無法令老提魅破誓！
　　但道爾蒂·昆蒂娜夫人的壹句話，壹下子就解決了橫亙在魔山心中的大難題：只要有壹名火巫師，就能通過秘術合乎信仰規則的解除老提魅的誓言。
　　道爾蒂的話令魔山狂喜，但他在簡妮面前沒有流露出來。簡妮並不願意道爾蒂夫人告訴魔山這句話，她希望能淡化魔山對偷羊賊的關註和渴望，她本希望不著痕跡的令魔山不再去琢磨如何接近那頭龍。但魔山是蟹爪半島的王，也是道爾蒂·昆蒂娜夫人的王，道爾蒂對自己的王很忠誠，她沒有按照簡妮夫人希望的那樣去做，她告訴了魔山如何解決掉老提魅守誓的辦法：找到壹名火巫師。
　　灼人部的人信仰火神！
　　……
　　魔山回來卡斯特梅，向簡妮第壹次說起明月山脈的深處藏有真正的壹頭龍的時候，他向簡妮說起關於偷羊賊和蓖麻的故事的時候，簡妮在聽後表現得太過冷靜，其實並不是正常人的反應。
　　龍是最近百余年才消失的最高魔法生物，無可匹敵，是天空和大地的霸主。他不可壹世，充滿了神秘的至高無上的色彩。任何人壹旦知道消失了百余年的龍還有壹條在這個世界上，就在明月山脈的深山中，壹定會很吃驚，難以置信，但簡妮並沒有表現出該有的震驚。
　　這說明簡妮其實已經知道了壹些什麽！
　　道爾蒂的話令魔山興奮，而簡妮的謹慎小心的企圖遮掩更令魔山激動，因為這證明了其實他有機會去接近偷羊賊，當然這會有生命危險。
　　簡妮夫人和道爾蒂夫人究竟知道了什麽預言？
　　魔山決定現在不再追問，等今晚夫妻獨處的時候，才是夫妻兩人談這些大事的最佳時間。他知道簡妮無法說服他放棄嘗試，他希望能說服簡妮盡可能的放心。
　　毫無疑問，偷羊賊還在明月山脈，他是這個世界裏的最高武力。兩百多歲的偷羊賊，武力遠勝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三頭小龍。
　　龍很難被馴服，真正的難點是在於人基本上不可能去接近他。陌生人壹旦去接近龍，這就是最惡意的挑釁，龍就會把妳殺死。壹旦龍願意親近某人，他就存在著被馴服的可能性。而對於已經認主的龍，無須讓他認主，無須幻想著騎上他的背，但可以和他建立最美好的親密關系，就好像有很好關系的朋友，在必要的時候，讓他為朋友而戰。
　　龍的天性，就是戰鬥！
　　魔山想得很清楚，偷羊賊雖然蟄伏，從未在維斯特洛大陸上攪動風雲，但他骨子裏其實很需要——戰鬥！這就好像人餓了需要吃飯壹樣的壹種本能。壹旦釋放戰鬥天賦，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龍。
　　坦格利安家族的龍最後滅絕，就是死於圈養——在蕾妮絲山丘上，國王削平了山頂，修建了巨大的龍穴，然後把龍關在了裏面，讓龍失去了天空的同時，也不再擁有戰鬥，這導致了坦格利安家族的龍的飛速退化，並最終滅絕。滅絕前的不斷萎縮的龍生下的龍蛋，在後來的百年時間裏也沒能再次孵化出幼龍。
　　……
　　這是壹個徹夜狂歡的卡斯特梅。
　　到處都是人聲、歌聲、跳舞聲。到處都是拼酒的將軍和士兵，到處都是說著明月山脈民族語言的子民。在地下城，城市中心刻意修建的巨大的舞廳裏擠滿了部落子民，大家在壹起載歌載舞。
　　部落山民喜歡唱山歌，也喜歡跳舞，這好像是他們的天賦。
　　而在地面的主堡，魔山和簡妮關上了沈重的橡木門，把壹切喧鬧全部拒於了門外。兩名隊長，埃林負責帶著兄弟們守門，喬伊斯則負責在城裏和兄弟們狂歡喝酒。
　　“格雷果，我們如今兵多人多，將軍也多，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已經基石穩健。接下來的危險我想更多的會在水下，您的死士騎兵隊如今該變成騎兵營了，兩百名騎兵也應該擴大到五百名。我建議您從明月山脈的全部約七千名戰士中，挑選出兩百名最悍勇的戰士加入到您的騎兵營裏。泰溫公爵在世的時候，保護泰溫的騎兵營人數就是五百人。”
　　“我接受您的提議，夫人，明天就從明月山脈的戰士中挑選兩百名最悍勇的戰士加入我的騎兵營。”
　　“從明月山脈軍團中選出兩百名騎兵，您的騎兵營就有了四百人，再從甜嘴拉夫、鄧森、波利佛、朱莉和安蓋的騎兵隊伍中挑選出壹百名騎兵，就有五百名騎兵跟在您的身邊保護您了。”
　　“遵命。夫人。”魔山語氣輕松，心裏卻盤算著另外的事情。
　　是時候‘攤牌’了，早說早舒服。
　　“簡妮，告訴我妳看見的有關我和龍的預言。”魔山沈聲說道。
　　“沒有您和龍的預言，我的王！”簡妮以蟹爪半島人的口吻說道。
　　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這令魔山端起來的心放松了下來。
　　他怕遭到簡妮的拒絕！
　　妻子關心丈夫安危，如果簡妮用這個說辭，他感覺不太好強力去反駁。
　　“那麽，道爾蒂夫人說起的預言是指什麽？”魔山沒有去質疑夫人的話，他是個情商很高的男人。
　　“我們的預言，指的是不久後會有火巫師來找您。”
　　“火巫師來找我？誰？”魔山的聲音壹下子充滿了張力。這個預言太吸引他，火巫師主動找上門來，那豈不是天助？！
　　“火巫師來自絕境長城，是您送的黑曜石武器和礦石吸引了她對您的註意力，我和道爾蒂夫人在預言裏看見了她在東海望上船，然後可能會在海鷗鎮換船，我和道爾蒂夫人推測她會順螃蟹灣水路進入三叉戟河流，順紅叉河進入我們的西境。這是最方便最快捷的路，她的目標，是來見您。”
　　“來自絕境長城，梅麗珊卓？”魔山很意外，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驚訝。
　　“是的，您殺了她宣誓效忠的史坦尼斯陛下，但她其實對您並無恨意，她和史坦尼斯的所有家臣不同，因為她真正宣誓效忠的是紅神，是火焰和影子的神。您令她認識到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王，而是壹個偽王。她對火焰中的預言判斷失誤了，她做錯了事，選錯了王。”
　　“為什麽這麽說？”
　　“如果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紅神選中的真正的王，就不會被妳殺死。”
　　這句話很有道理，充滿了對神的權威的信服。
　　但魔山卻還是有話說：“王都會被殺死。”
　　“但梅麗珊卓選中的王，如果是抗擊異鬼的真王，她確信不會被您殺死。”
　　哦？！
　　如果是這樣，梅麗珊卓來這裏想幹什麽？魔山很清楚他不是抗擊異鬼的真王，梅麗珊卓可千萬別以為自己是她的真王，梅麗珊卓壹心抗擊異鬼，但好像總是判斷失誤。
　　魔山感覺手心微微發熱了。
　　“可梅麗珊卓並不是火巫師！”
　　簡妮微微壹笑，在蠟燭的紅光搖曳下，魔山感覺妻子美得動人心魄。
　　簡妮說道：“格雷果，每壹個紅神牧師，都是壹名真正的火巫師。紅神表現出來的壹面是比火神更強大的神，但那其實是壹個神的兩個面。神有很多個面，人們信仰的七神也並不是有七個神，而是神的七個面。”
　　“黑白院的死神有千面，所以死神也叫千面神。”
　　“是的！”簡妮微笑。
　　魔山看著簡妮的微笑，先前的擔心煙消雲散。簡妮很聰明，知道無法阻止他的決定，她自己說服了自己，告訴了魔山她所知道的預言。先前她對道爾蒂夫人的微弱阻攔，她不欲讓魔山去接近偷羊賊的期望，不過是妻子對丈夫安全的擔心裏泛起的壹朵小浪花。
　　“梅麗珊卓來到後，如果您想讓老提魅幫助您去接近偷羊賊，讓梅麗珊卓幫助您，她的火秘術魔法力量，比蓖麻龍騎士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