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7章 正義

　　柏洛斯·布勞恩瞪著小惡魔：“妳不是我的國王，妳無權解除我的白袍。”
　　魔山冷眼看著這個羅圈腿蠢貨。
　　沒有國王和太後的點頭，小惡魔怎麽可能在王座大廳裏宣布這個家夥的‘死刑’。
　　柏洛斯·布勞恩唯壹的優點，恐怕就是胸膛寬厚。此外，他實在太醜，兩腿外八字，短腿、扁鼻，兩頰松弛，頭發灰白，看起來很久沒有洗的臟色。
　　這家夥其實是壹個真正的懦夫，武藝稀松平庸，但偏偏這個家夥的脾氣卻又是非常暴躁。
　　魔山看向小惡魔，很顯然，小惡魔也看透了外強中幹的柏洛斯·布勞恩爵士。
　　小惡魔對柏洛斯的咆哮和瞪視無動於衷。
　　既然柏洛斯說只有國王能解除他的白袍，那就看國王陛下的反應咯！
　　“爵士，禦林鐵衛的騎士應為捍衛國王和王室成員而死，忠誠執行國王的任何命令，但妳在君臨的暴動中的表現實在太糟糕了，首相大人和太後陛下要妳出去為我找回來未婚妻珊莎·史塔克，妳的回答是白袍會更加激怒暴民。”喬佛裏嘴角上翹，微笑，“柏洛斯爵士，妳就是壹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柏洛斯臉色壹陣紅壹陣白：“國王陛下，我也說過只要解下白袍，我還是願意出去救回珊莎·史塔克小姐的。白袍在暴民的眼中，的確會成為瘋狂攻擊的目標。”
　　“既然妳不敢穿著白袍去面對暴民，那就脫下來。”小惡魔淡淡說道，“或者，妳在獵狗、巴隆·史文爵士、馬林·特蘭、曼登·穆爾、亞歷斯·奧克赫特之間選擇壹個對手，來證明妳的劍術技巧和騎士的勇氣。”
　　柏洛斯·布勞恩額頭冒汗，他手按劍柄，怒視小惡魔，隨後看向他昔日的同袍兄弟，不管是馬林·特蘭，還是曼登·穆爾，都對他冷眼相看，就好像看著街邊的壹個可憐蟲。
　　這令他想起了禦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賽爾彌被國王解下白袍趕走的時候他的大笑聲。他的另外幾個兄弟同樣嘲笑了他們多年相處的隊長。
　　現在輪到他們拋棄他的時候了！
　　在禦林鐵衛中，柏洛斯·布勞恩和馬林·特蘭壹直是太後陛下的心腹，他本以為馬林·特蘭願意接受他的挑戰並給他壹定的面子。
　　然而馬林·特蘭的目光告訴他，只要他拔劍，馬林·特蘭就會把他狠狠擊倒。
　　除此外，柏洛斯是沒有勇氣去挑戰獵狗和巴隆·史文的，這兩個家夥會把他的牙齒都打掉。獵狗很可能會把劍刺進他的心臟。
　　柏洛斯·布勞恩用力抽出了長劍，狠狠的把劍扔在了地上，發出了當的壹聲大響，隨後他解下白袍丟在地上，邁動羅圈腿走出大廳。
　　身後，傳來了昔日兄弟們的笑聲。廷臣中，好多人也在大喊：懦夫！妳就是個懦夫！其中大喊的貴族中就有女兒被暴民強尖了的坦妲伯爵夫人。
　　小惡魔很麻溜的處理掉了柏洛斯·布勞恩，他把在君臨暴動中指揮守備隊組成騎兵楔形陣、並派出長槍兵清空出教堂大門、令兩百弓手守衛大門兩邊、最後又帶著守備隊出去救回大量廷臣的傑斯林·拜瓦特爵士提升為了君臨守備隊總司令。
　　傑斯林·拜瓦特做的事情，本應該是身為守備隊總司令的獵狗做的。但獵狗把自己當成了壹個單槍匹馬的劍客，沖出去單打獨鬥了，根本沒有在暴亂中展示出任何的軍事指揮才能。
　　小惡魔接著又任免了壹批官員的職務，最後會議以大主教加冕獵狗和巴隆·史文兩人為禦林鐵衛的儀式來結束。
　　至此，新的禦林鐵衛成員是：獵狗桑鐸·克裏岡騎士；巴隆·史文爵士；馬林·特蘭爵士；曼登·穆爾爵士；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還有壹名詹姆·蘭尼斯特爵士，只是他身處奔流城內，成為徒利家族的壹名戰俘。
　　七名禦林鐵衛，還差壹個名額，暫時沒有合適人選，空缺。並且，無畏的巴利斯坦·賽爾彌被國王和太後趕走後，禦林鐵衛就壹直沒有隊長，現在的五位的才能都不足以坐上隊長的位置，隊長職位：空缺。
　　……
　　君臨城的絲綢街是七國貴族和世界各地的船長、總督、傭兵團長、島國王子、公主、大公們和壹些走私犯們最喜歡逛的街道。
　　絲綢街顧名思義，就是出售販賣狹海對岸的高檔絲綢面料的街道。這些做工精美的絲綢、貂皮披肩、貴族服裝和仕女裙服，不是有錢人，想都別想。
　　街道除了絲綢服裝店，還有酒館、妓院和旅社。
　　街道的兩頭，有金袍子守備隊在駐守，街中，有兩人壹組的守備隊手持鐵棍在巡邏。
　　君臨暴動的時候，絲綢街老板們派出了自己的雇傭兵，配合守備隊戰士們，守住了街道兩端，暴民們沒能沖進絲綢街。
　　不管外面有多少難民沒有食物，絲綢街的生意和沒有開戰前壹樣的火爆，並且幾乎沒有受到戰爭的任何負面影響。街道上人來人往，很熱鬧，當然都是壹些貴族爵士和仕女夫人還有他們的隨從。
　　這條街上，新開了壹家‘奧德伯爵掛面館’，在戰爭最初打響的時候就同步開了，老板是西境蘭尼斯港的奧德·蘭尼斯特伯爵，合夥人是西境的格雷果·克裏岡爵士。
　　亞拉爾·狄姆來到了奧德伯爵掛面館大門口。大門口的兩邊，各豎立起油漆成紅黑兩色的壹雙筷子，筷子有兩層樓那麽高，樹幹壹樣粗，打磨光滑，上圓下方，反射著淡淡的夕陽的光輝。
　　亞拉爾第壹次進入這家掛面館，這家掛面館的名氣很大，掛面的價格奇高，面湯和配料都另外算錢，亞拉爾以前是君臨守備隊鋼鐵門的隊長，軍餉並不高，現在雖然貴為君臨守備隊的副司令，但以他的軍餉，要來這裏吃壹碗掛面，還是會感覺到——並不值得。
　　能來掛面館消費的，都是貴族，還有世界各地的船長、總督、有產騎士、雇傭兵團長、島國公主、王子、城邦大公等人。
　　跟這些人相比，亞拉爾·狄姆的財富微不足道。他新獲封男爵不久，新獲得的壹小塊領地上，還沒有修建起自己的城堡。
　　進來掛面館，裏面的裝修高貴而奢華，和君臨城最高檔的莎塔雅的妓院相比也毫不遜色。像亞拉爾這樣的人，自然去過最高檔的消費場所，也就是莎塔雅的妓院了。
　　寧可不吃，不可不曰！
　　掛面館裏人來人往，很多客人都來自狹海對岸，身穿色彩奇異的民族服侍和精美罕見的掛飾。這些人的身邊，都跟著騎士做侍從。
　　奧德伯爵掛面館推出的維斯特林掛面，君臨城僅此壹家。這種精細化掛面，必須要用筷子來吃的掛面，這個世界裏獨壹無二。
　　……
　　“來了！”掛面館的三樓雅座，小惡魔提利昂在用筷子笨拙的吃著掛面。
　　“首相大人好。”亞拉爾·狄姆微笑，坐下。
　　“別叫我首相大人……我其實並不是什麽大人，對這點我心知肚明，跟您沒法比。亞拉爾大人，您叫我提利昂或者小惡魔就行了。——夥計，為亞拉爾大人來壹碗面條。”
　　小惡魔掏出壹枚金龍扔在桌子上，金龍滴溜溜的亂轉，最後倒下，黃燦燦的正面是坦格利安的家徽壹頭三只腦袋的龍。
　　“壹枚金龍壹碗？”亞拉爾笑道，心裏很吃驚。
　　“不是，不過掛面太好吃，太爽口，如此精細化的面食我願意給壹枚金龍，這比我去莎塔雅的妓院坐壹坐給的小費便宜多了。”
　　很快，掛面端上來，隨後，壹個巨人人影出現在門口。他躬身進來，坐下，占據了大半個桌子：魔山來了！
　　面館的主廚名叫亞莉克，原來是克裏岡領地上的壹名農婦，經過訓練後，煮掛面是壹絕。她的丈夫黑石，以前是壹名礦工，現在是魔山的掌旗官。
　　很多七國貴族並不知道奧德伯爵面館的合夥人是魔山。
　　亞拉爾·狄姆忙站起來：“魔山大人好！”
　　魔山看著他，並不說話。
　　小惡魔要收拾亞拉爾·狄姆，但因為國王已經把君臨所有的軍權都交給了魔山，魔山有權調度君臨守備隊，名義上，獨立的守備隊也屬於魔山管轄。
　　小惡魔做事滴水不漏，在王座大廳裏擺平壹些人渣提拔壹些人才，表面看是他在全權做事，但他事前自然都是說服過太後陛下和國王陛下的，這次也不例外，他事前是取得了魔山的同意的。
　　魔山不過是來自己的掛面館坐坐，欣賞欣賞小惡魔收拾亞拉爾·狄姆的手段。
　　亞拉爾尷尬坐下，他在君臨作威作福，貴為守備隊副司令，但在魔山眼裏，不過是個小渣渣。在神眼湖附近，亞拉爾追殺艾莉亞，被魔山旗下的後勤總務官記事本就把他給收拾了。
　　壹碗面下肚，亞拉爾連聲贊美，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面條。唯壹的尷尬，就是王室貴族們都學會了的筷子，他使用起來比小惡魔還笨拙。
　　“再來壹碗？”小惡魔解下腰間的錢袋，啪的壹聲丟在桌子上，“裏面都是金幣，大人，想吃盡管喊。”
　　亞拉爾·狄姆有些不安，魔山坐在這裏給人窒息感：“好吧，小惡魔，那就再來壹碗。”
　　小惡魔？他稱呼首相大人是小惡魔。
　　“再來點酒吧，我想喝酒了。”小惡魔笑道，“魔山大人，妳也來壹杯？”
　　魔山點頭。
　　於是，很快，好酒拿了上來。不是青亭島的名酒，而是多恩的葡萄酒。提利昂偏好多恩馬泰爾家族釀造的葡萄酒。
　　“好酒！”亞拉爾說道，“青亭島的？”
　　“不是，多恩的。”
　　“跟青亭島的沒有兩樣啊。”
　　“是的，爵士。——我聽說君臨的人民都不太喜歡妳啊？”
　　“這妳就不知道了，小惡魔。”亞拉爾看壹眼魔山，陪個笑臉，“只有讓人民怕妳，妳才好辦事，賤民都這樣。”
　　“唔，真是經驗之談，我聽說妳在莎塔雅的妓院裏殺過壹個無辜的人，壹個孩子的母親，是嗎？”
　　亞拉爾端著酒杯的手懸停在空中，神情不悅：“喔，小惡魔，我那是執行公務，而且我已經叫那女子讓開，但她偏不。”
　　“話是這麽說……但畢竟母子情深，妳早該料到她割舍不下孩子嘛。”提利昂微笑，“魔山大人，我去問過莎塔雅，她說那個小嬰兒名叫莎娜，對，莎娜，沒錯，就是叫這個名字。壹個還沒有斷奶的孩子，妳跟我說說，亞拉爾大人，妳當初為何選擇去辦這件倒楣差事？”
　　“提利昂。”亞拉爾正色，他終於叫了小惡魔的名字，“殺壹個還沒斷奶的小嬰兒，可不像妳以為的那麽輕松。雖說對方只是壹個爛婊子和她的野種，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辦成的。我必須忠於職守，完成任務。”
　　“說得是。”提利昂笑道，耳中卻只聽見“壹個爛婊子”。他的腦海裏想起雪伊，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妻子泰莎，他至今對泰沙念念不忘，只可惜已經想不起泰沙的臉，以及所有拿了他的錢，讓他在體內留下種子的女人。
　　“亞拉爾大人，究竟是誰派妳去殺那爛婊子的野種的，而且據我所知，妳殺的孩子並不是莎塔雅妓院裏的那壹個，還有最少八個還是九個，我很好奇，究竟是誰下的令？”
　　亞拉爾·狄姆終於警覺：“提利昂，妳這狡猾的家夥，想套我話，是嗎？我告訴妳，我這人接了命令什麽也不問，事後半個字也不會說，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我是個騎士，請妳別再羞辱我的榮譽。”
　　小惡魔看向魔山：“大人，他說他殺了無辜的好幾個母親事後半個字也不會說咧，我可沒有辦法了。”
　　魔山看著亞拉爾·狄姆，亞拉爾·狄姆立即遍體冷汗。
　　“老實說，是不是太後下的令，讓妳去屠殺那些孩子，即使有些孩子還沒有斷奶，有些孩子還是女孩，根本不會對任何人有危險。說吧，大人。”小惡魔壹黑壹綠大小不壹的眼珠冷酷的盯著亞拉爾。
　　亞拉爾看壹眼魔山，魔山面無表情。
　　今天的面條和酒的確很美味，但好像代價有點大。
　　“啊，”亞拉爾喉嚨上下滾動，他在吞咽口水，“這個嘛，呃……是國王親自下的令，大人，是陛下他本人的意思。”
　　“陛下才十三歲。”提利昂提醒他。
　　“是啊，但他到底還是國王嘛，”亞拉人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今天的情況是怎麽回事？小惡魔和魔山聯手想扳倒太後，壹定不能供出太後，說出國王才是最好的自保，國王才十三歲，對，他還是個孩子，但他具有下令的王權，“是喬佛裏國王下的命令，他是堂堂的七國之君。”
　　“國王？不是太後？妳確定？”小惡魔盯著亞拉爾·狄姆。
　　亞拉爾心中雪亮，小惡魔想要太後陛下的名字，但他肯定不會給小惡魔，不然自己就真的死定了：“是國王陛下的命令，跟太後陛下無關。”
　　“那好吧。亞拉爾·狄姆爵士，妳有孩子嗎？”
　　亞拉爾·狄姆猛地站起來：“大人，妳想幹什麽？”
　　“妳有孩子嗎？”小惡魔再次問道。
　　“我，我有。”
　　“幾個孩子？”
　　“壹個兒子，壹個女兒。”
　　“唔！兒女雙全，家庭幸福啊！”
　　“大人，我做出的事情，跟我的兒子女兒無關。而且我奉命行事，大人如果想要以此來懲罰我，我不服。”
　　“是的，那麽還沒有斷奶的莎娜服不服？她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被妳捅了十幾刀，她什麽都沒有做錯，沒有裏通外國，也不是敵人的家屬，她更沒有觸犯任何律法，她是我們國家合法的平民，她死得服不服？”
　　亞拉爾·狄姆滿頭冷汗飈出，他猛地站起來，沖出去。
　　呯！
　　他撞在壹個人的胸膛上，壹個趔趄，還沒有反應過來，旁邊壹拳飛來，正中他的鼻梁，哢，鼻梁骨折斷，鼻血狂湧而出。
　　門口，站著三個人：傭兵波隆，石鴉部首領夏嘎和康恩。
　　亞拉爾先是撞在夏嘎的胸膛上，然後康恩給了他壹拳。
　　“亞拉爾·狄姆，我不會動妳的兒子和女兒，妳的兒子會繼承妳的爵位，妳的女兒的婚事今後將由妳的兒子做主。明天王座大廳早會，妳自己主動提出來辭職，我給妳安排了壹個更好的去處：絕境長城做守夜人。”
　　“小惡魔，我是堂堂君臨守備隊副司令，妳無權讓我辭職，我要把事情告訴太後。”
　　“哦，是嗎？”小惡魔笑道，“既然妳不肯辭職，那我只能現在就把妳交給妳的長官來處理了。傑斯林·拜瓦特總司令，亞拉爾·狄姆是妳的了。”
　　“是，首相大人。”今天剛被小惡魔提拔成為君臨守備隊總司令的傑斯林·拜瓦特出現。
　　亞拉爾大驚失色，翻身爬起，被波隆壹個頂膝，狠狠擊中小腹，他蜷縮在地，疼得全身顫抖。
　　“傑斯林·拜瓦特大人，我這裏還有六個人的名字，都是亞拉爾·狄姆大人的死黨，全部是守備隊裏的隊長或百夫長，去把這些人都抓起來。”
　　“遵命，首相大人。”
　　外面腳步聲響，壹隊守備隊士兵走進來，把狄姆從地上抓起來，捆起雙手，帶走。
　　提利昂對魔山說道：“此事多謝魔山大人。”然後他轉向門口，“傑斯林大人，黑水灣碼頭有艘商船叫‘夏日之夢’，明天壹早漲潮時分就要出海，這船將途經海鷗鎮、三姐妹群島和斯卡格斯島前往絕境長城的東海望。妳把狄姆大人和他的黨羽在今晚全部送上船。告訴船長，萬壹狄姆大人在抵達東海望之前，不小心在看海的時候被海浪卷走，不會有人見怪的。”
　　“遵命，大人，我聽說最近北方洋面時有雷暴發生。”傑斯林爵士說道，“經常有人不小心被卷進了海裏。”
　　傑斯林總司令和傭兵波隆等人全部離開，至此，太後瑟曦在君臨守備隊中的狗被全部鏟除。
　　“告訴我，小惡魔，妳為什麽要這麽做？”魔山淡淡說道。他心知肚明，小惡魔這壹招很厲害，但也徹底激怒了瑟曦。如果世界軌跡沒有改變，小惡魔將為此付出沈重代價，甚至差壹點就失去了生命。
　　“也許妳認為我這是在爭權奪利，但我並不是。”小惡魔看著大惡魔說道。小惡魔明白他的話對於大惡魔來說蒼白無力，滑稽可笑。但現在的大惡魔跟過去的大惡魔明顯有太多的不同。
　　“哦？”大惡魔盯著小惡魔。
　　“正義！魔山，我相信不管世界多麽亂，還是要有壹點點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