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1章 紙和筆也是刀劍

　　海盜們紛紛聚集到船頭甲板上。
　　禦林裏的大火距離還遠，但能聽見戰馬的嘶鳴和士兵們的吶喊，仿佛森林裏發生了什麽大戰，聲音由遠而近。
　　戴佛斯·席渥斯站起來，看著禦林裏的大火方向：“那是我們的軍營。”
　　史坦尼斯的大軍軍營在黑水河渡口處的森林裏，幾千座行軍帳篷和堆積如小山的糧草營地。
　　“誰在突襲軍營？”佩特·艾凡驚疑不定的眼神。
　　“妳想得到黃金嗎？”戴佛斯·席渥斯壹改頹廢，答非所問，盯著對面的大火。
　　佩特·艾凡看著戴佛斯，眼神裏是深深的懷疑和警惕：“誰在突襲妳們的軍營？”
　　“河灣地提利爾家族，他和史坦尼斯向來不和睦。”這個仇是十七年前結下的，梅斯·提利爾公爵率軍圍困了史坦尼斯壹年多時間，差點餓死史坦尼斯，全靠戴佛斯偷渡的壹船洋蔥在關鍵時刻救了史坦尼斯等人壹命，戴佛斯繼續忽悠，“史坦尼斯雖然死了，但是龍石島還在。我只要配合妳們，就能帶妳們進入龍石堡裏拿到黃金。”
　　史坦尼斯的領地龍石島在黑水河外面的大海中，龍石島上的龍石堡易守難攻，全部是巨巖修建而成，城門壹關，海盜就無法攻破城門。如果沒有人裏應外合，海盜們要想打上龍石島去拿到屬於自己的黃金是基本不可能的。這也是佩特·艾凡在拿住戴佛斯·席渥斯後第壹句話並不是說去龍石島拿黃金的原因，很難攻破龍石堡。他對戴佛斯說要去風怒角，以戴佛斯的家人生命相威脅。
　　但是如果有戴佛斯為內應就不同了，只需要賺開城門，龍石堡就成了海盜們的天下，到時候想怎麽洗劫都行。
　　龍石島的守軍可並不多，絕大多數戰士都追隨史坦尼斯來到了君臨。
　　“妳又想騙我們？”佩特·艾凡說道，“我了解妳，洋蔥爵士，妳效忠於史坦尼斯，並不會帶我們去龍石堡裏拿到黃金。”
　　“風怒角呢？我要是說話不算數，妳們盡可以去風怒角報復我的妻子和孩子們。”戴佛斯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人懷疑。
　　佩特·艾凡和兄弟們交換了壹下眼神：“洋蔥爵士，妳敢再騙我們，我會第壹個宰了妳，再把風怒角燒成壹片白地，把妳老婆抓來賣到裏斯妓院，把妳的三個孩子賣到瓦蘭斯提做奴隸。”
　　“我不會騙妳們，但妳們如果想要拿到黃金，現在得聽我的。”
　　佩特·艾凡怕就怕聽到這句話，壹切又得聽騙子戴佛斯的，就好像艾利斯特說服薩拉多·桑恩壹樣。
　　佩特和海盜們再次交換眼神，佩特說道：“洋蔥騎士，說來聽聽，妳又想要我們幹什麽？”
　　“戰艦靠岸，上去接應艾利斯特首相，森林裏還有史坦尼斯的事務官和後衛軍隊，大約三千人。”戴佛斯說道。
　　佩特·艾凡聽了戴佛斯的話，沈吟了壹下，說道：“各位兄弟，戰艦靠近南岸，但不要靠岸。”
　　“妳在怕什麽？佩特，妳不是沒有膽量的人。”戴佛斯激將道。
　　“我有膽量，但我不想做個蠢人。”佩特·艾凡吩咐，“傳令下去，戰艦保持和南岸的半箭距離，不要靠得太近，隨時準備好撤退。”
　　“這裏沒有其他任何戰艦了，妳的艦隊就是黑水河上的霸王，妳怕什麽？整條黑水河，上上下下，妳都是王。”戴佛斯以肯定的語氣說著恭維的話，“佩特，我要是妳，就會帶領兄弟們上岸，把艾利斯特首相接上船。他也是妳們的債主之壹，妳要想到龍石島拿到黃金，有我壹人是不夠的，如果有艾利斯特首相，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王後賽麗絲·佛羅倫是艾利斯特·佛羅倫的親侄女，想想吧，為了黃金，妳是值得的。”
　　佩特盯著戴佛斯，眼神如狼，大喊：“戰艦靠岸，準備戰鬥！”
　　戴佛斯的心裏頓時壹松。
　　二十壹艘戰艦靠岸，海盜們在甲板上集結。
　　“船舷打橫，弩炮對準岸上。”
　　二十壹艘戰艦打橫，弩炮口對準岸上。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上岸。”佩特·艾凡再次下令。他看著戴佛斯·席渥斯愕然的臉龐，“我再也不會上妳的當了，洋蔥騎士，艾利斯特能逃出來，我就在這裏接他，逃不出來，那就是他的命不好。”
　　“妳不想要黃金了？”
　　“我有妳在，我還怕拿不到黃金？而且，黃金本就是妳們欠我們的，為什麽我還要去為妳賣命？要讓我們上岸，得另外算錢。但顯然妳們已經不會有什麽錢了，所以，我們不會上岸，除妳這次妳先付全款。”
　　戴佛斯無言以對！
　　佩特·艾凡學壞了！
　　……
　　黑水河北岸，魔山等人也被對岸的火光和聲音所吸引，將士都扭頭看向對岸，臉色驚疑不定，誰在攻擊史坦尼斯的軍營？是朱莉·克裏岡？可她僅有壹個百人隊和二十個船工。史坦尼斯雖然被魔山砍成了兩片，但他留在對岸的後衛和事務官隊伍，人數起碼也在兩千以上。
　　朱莉的弓騎只能騷擾這樣的軍團，而不能做到強攻！
　　魔山說道：“是河灣地提利爾家族的軍隊來了。”
　　將士們還有疑忌，提利爾家族突然來到，是來攻擊史坦尼斯的？還是順勢把君臨城也給拿下？
　　“提利爾家族是來攻擊史坦尼斯的？”小惡魔已經想到，但他還是問壹問魔山進行確認。
　　魔山和父親大人聯系緊密，很多事情比小惡魔知道得多。
　　不過這件事情泰溫公爵並沒有和魔山進行私下的聯系，他通過渡鴉說動提利爾家族前來救援君臨是壹件很秘密的軍事計劃，除了他自己，並無其他人知道。
　　看著對岸的火光，魔山知道泰溫公爵在說服和提利爾家族聯盟的同時，也在同時展開說服另外兩大貴族倒戈於他，壹個是孿河城的佛雷家族——泰溫公爵有個妹妹，就嫁進了佛雷家族——還有壹個，是素來和泰溫公爵私交不斷的北境貴族：波頓家族。
　　魔山明白泰溫公爵拉攏人的手段非常單壹而十分見效：利益！就好像所有劍術中的直刺，所有拳術中的直拳。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泰溫公爵已經深信了巫姬的預言能力。
　　在巫術預言魔力的加持下，泰溫公爵目前至少已經幹成了兩件大事：北境臨冬城的失陷已經證明了他和鐵群島巴隆·葛雷喬伊的成功結盟；禦林裏的大火，證明了他和河灣地提利爾家族的成功結盟。
　　魔山看著對岸的大火，聽到那些戰士們的吶喊聲，他想起了公爵說過的壹句名言：紙與筆也是刀劍，有時候比刀劍更鋒利。
　　公爵以承認鐵群島巴隆大王的獨立為條件，不用費力就說服了鐵群島出兵攻擊空虛的北境，這樣的成效顯而易見，北境的所有貴族全部慌了神，勢如破竹的羅柏·史塔克不得不收兵返回北境，畢竟北境首府臨冬城都失陷了，再也沒有比自己的老巢被人端掉更嚴重的事情了。
　　在承認鐵群島巴隆大王獨立的同時，泰溫還給了巴隆大王壹顆糖，就是只要巴隆大王能拿下北境，他就承認北境屬於巴隆大王的領地。這顆糖實在太甜蜜了，巴隆大王為了得到這顆糖的獎賞，每壹步都走在了泰溫公爵希望他走的路子上。
　　在搞定巴隆大王為他所用之後，同樣的壹顆糖，泰溫公爵又秘密的許諾給了北境的另壹個野心家——盧斯·波頓。只要盧斯·波頓反了史塔克家族，泰溫公爵承諾會全力扶持盧斯·波頓成為北境之主，並封盧斯·波頓為北境守護。
　　同樣的壹顆非常甜美的糖，泰溫公爵許給了巴隆和盧斯兩家去爭，至於最後糖被誰給吃下去，泰溫公爵並不關心。
　　魔山知道公爵的聯盟，都是以最秘密的形式進行。
　　公爵成功了兩個秘密聯盟，還有兩個秘密聯盟，魔山知道公爵正在加緊進行中：除了策反北境大貴族盧斯·波頓外，另壹個是策反河間地的佛雷家族。
　　在河間地，最有實力的大貴族，就是佛雷家族，而最不忠誠的大貴族，也是佛雷家族，那麽最有野心的呢，還是佛雷家族，泰溫公爵對此了如指掌。
　　他派出渡鴉，又派出秘密使者，在羅柏還在奔流城的時候，就去到了孿河城，他撬動佛雷家族謀反的甜蜜糖果：是肥襖的河間地，七國糧倉的歸宿權。
　　只要佛雷家族謀反，泰溫公爵會承認河間地領主是瓦德·佛雷大人，並會讓國王頒布封賞爵令，賜封瓦德·佛雷為河間地公爵，至於河間地不服的貴族，泰溫公爵將聯手瓦德·佛雷大人，將河間地不臣服的貴族全部壹壹鏟除。
　　至於這兩個策反能不能成功，結局如何，魔山現在並不能確定。
　　他曾經示警兩次艾德·史塔克，明確告訴艾德不能去做什麽，否則就會得到什麽樣的惡果，兩次實踐證明，艾德壹次都聽不進去。那麽，紅色婚禮會不會再次和原來的世界軌跡壹樣的出現，魔山不知道，他還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做點什麽，第壹是要考慮風險；第二，艾德·史塔克很難被說服，他是壹塊北境的凍石……
　　……
　　“所有史坦尼斯的將士們，請按照百人隊排列成方陣，進城。”魔山下了命令。
　　於是，黑甲軍百人為團，排列成壹個壹個的方陣，在紅袍子和金袍子的押送下，勻速進城，成了等候國王陛下、太後陛下、禦前議會發落的俘虜。
　　將士們押送黑甲軍入城，小惡魔來到魔山身邊。
　　“魔山，提利爾家族會不會乘機來攻城？”
　　“當然不會。”魔山心道，“梅斯·提利爾是個無能之人，他的母親荊棘女王雷德溫夫人雖然有膽識智謀，卻年事已高，並且提利爾家族能答應和泰溫公爵結盟，自然是得到荊棘女王的同意。泰溫公爵拿出了雷德溫夫人無法拒絕的甜美的糖果，夫人就不會再有過分的奢望。七國誰都知道，泰溫公爵並不好惹。梅斯的封臣，七國聞名的藍道·塔利只是軍事名將，並非政務能人。提利爾要順勢攻城，實力和膽量，兩樣都不夠。”
　　“我不知道，首相大人。”魔山說道。
　　魔山裝拙！
　　……
　　對面禦林裏，沖出壹彪人馬，軍旗歪扭，人馬混亂，壹隊黑甲騎兵保護著壹個人在跑在最前面，那人看見了岸邊戰艦，知道戴佛斯在船上養傷，也知道戴佛斯和海盜們關系匪淺：“戴佛斯爵士，救我！”
　　正是急急如喪家之犬的史坦尼斯的首相艾利斯特·佛羅倫。
　　戴佛斯喊道：“各位兄弟，放下跳橋，快救首相上船。”
　　二十壹艘戰艦，千余海盜無動於衷。
　　海盜首領佩特·艾凡說道：“洋蔥大人，妳他嗎的國王都沒有了，哪裏還有什麽首相。”
　　“史坦尼斯還有妻子和女兒，他的妻子是王後，女兒是公主，兩人都可以繼承史坦尼斯的王位。北境史塔克、河間地徒利家族、谷地艾林家族還有風暴地的所有貴族都已經對史坦尼斯家族宣誓效忠。”當然河間地和艾林家族並沒有，風暴地貴族也僅僅是壹部分，這次大戰後，還能剩下多少，其實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佩特大人，出手救下壹國首相，妳只會賺不會虧。”
　　“好，戴佛斯，我就再相信妳壹次，兄弟們，救人！”
　　……
　　“魔山大人，首相大人，北邊也來了軍隊，打著黃金獅子旗，距離這裏還有五裏。”
　　壹名克裏岡斥候前來報告。
　　魔山和小惡魔壹起扭頭看向北方，北邊的天空，如著火了壹般，馬蹄聲隱隱的傳來，夜風還送來了隱約的士兵們的鼓噪聲。
　　“我們的父親大人也來了啊。”小惡魔笑道。
　　“是啊，他們明顯來得有些早。”魔山看看天空，“離天亮還早呢，小惡魔，妳來猜猜還有幾個時辰天亮，壹個，兩個還是半個？！”
　　“不猜，我現在只想去莎塔雅的妓院裏喝壹杯。”
　　“同去！”
　　“好啊！”小惡魔笑道，心情不錯，放聲高唱，“我想活到八十歲——哎——八十歲——
　　喝飽壹肚子的青亭酒——哎——青亭酒——”
　　魔山知道這首歌裏有壹個小惡魔還蒙在鼓裏的令人心碎的故事，他扯開喉嚨和小惡魔壹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