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削得王朝氣，破滅無遺余！

　　東觀殿中，黑白二老心有所感，忽然擡起頭，朝皇宮看了過去。
　　祂們為神，目光並不受到凡物拘束，這壹看不僅見得了宮中異樣，更是瞧見了天上的那座殿堂！
　　黑老盯著看了半晌，驚訝的道：“這是……楚江殿？”
　　“此殿怎會出現於此？”白老神色凝重，“十殿閻羅該都在沈睡！”
　　“定是閻王使者這等人物在施法！”黑老瞇起眼睛，“難道又是那位？”
　　“若是祂，那可是違反約定了……”
　　二人正在說著，腳下的地面忽然震顫！
　　壹道道裂痕在這東觀後殿第三層的地面上快速擴張。
　　黑白二老見狀，都是面色陡變！
　　“破滅之念竟有異動！難道那人又要故技重施，用這破滅之念令人沈淪？”
　　“這次是針對何人？”
　　二老對視，想著今日城中事，皆有猜測。
　　“若關系到龍脈真血，吾等須得示警！”
　　……
　　……
　　呼呼呼……
　　當陳錯壹步落下，走進半座宮殿之時，迎面而來的，赫然是洶湧澎湃的狂風。
　　但這股風並非是氣流推動，而是濃郁到化不開的王朝紫氣！
　　那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山呼萬歲之聲，亦有種種廝殺與哀鳴，並且陳錯還在裏面捕捉到了許多變幻之色。
　　“至少分成了四種，該是對應先後交替的四朝，這五道有點東西……”
　　這般想著，陳錯目光壹轉，朝著宮殿深處看去。
　　“聚集了宋齊梁陳四代南朝的王朝紫氣，那對我而言，亦有借鑒價值……”
　　在陳錯視線的盡頭，能看到壹名威武男子被五花大綁。
　　這壹圈壹圈的漆黑鎖鏈將祂整個人都固定在墻上，令其壹動不動，腐爛而惡臭的黑泥，將這個人整個包裹起來，讓人看不清面目。
　　“這人……”
　　雖然隔著還有壹段距離，還隔著壹層黑泥，但陳錯卻依舊能分辨出來，這其實並不是壹個“人”，而是壹尊神。
　　不僅僅是壹尊神，而且本身該是和南陳的宗室關系不淺——正有壹縷縷的王朝紫氣從此人身上湧出，洶湧澎湃，連綿不絕！
　　甚至在見到此人的瞬間，陳錯體內被鎮住的王朝紫氣都隱隱震顫，有壹種要沖破阻礙，回歸源流的跡象。
　　“王朝紫氣的源流……”
　　陳錯心有所感，已然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死後為神？”
　　不過，只是略微奇怪之後，陳錯的目光就轉移到了那些漆黑的鎖鏈之上，他在這些鎖鏈中，察覺到了壹股熟悉的波動。
　　就在這時。
　　“妳大概是猜出了祂的身份了，不錯，這人正是妳們南陳王朝的源流，開國之君陳霸先！”
　　身著青衣的五道，從壹處陰影中走了出來，之前那壹戰在身上殘留的狼狽已是點滴不存，再次神采飛揚。
　　祂指著被捆住的那個人，笑容滿面：“莫說妳本身的命格多麽尊貴，但終究還是源於此人，妳若不想讓祂形神俱滅，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
　　“說這麽多做什麽？”
　　陳錯不等對方說完，已經是壹指點出！
　　九龍神火化長虹，以正陽壹氣訣的運轉法門爆射出去！
　　霎時間，熾熱升騰，整個宮殿之內都充斥著壹股熱息！
　　“妳根本沒搞清楚情況！”五道面露嘲諷之意，面對紅光來襲，竟是壹動不動，“我說過很多次了，妳既入了這皇宮，便是入甕。”
　　話音落下，四周黑泥滾滾，紫氣森森，竟凝聚在壹起，化作壹方黑紫印璽，直接落下，將那道紅光壓得支離破碎！
　　旋即，那印璽震顫著，流露出得意之情，更朝五道靠了靠，但在後者嚴厲目光的催促下，立刻顫抖著，朝陳錯印了過去！
　　頓時，純粹的鎮壓之意降臨，這印璽在陳錯的眼中和感知中，竟是越來越大，要將自己整個人蓋住！
　　但下壹刻，白蓮壹轉，朦朦朧朧的光輝從陳錯的腳下蔓延出去，跟著光輝綻放，將那黑紫色的印璽籠罩。
　　這印璽竟然發出了壹股慘叫，隨即消弭無形。
　　“哦？”陳錯看著那方印璽，挑了挑眉，“這無中生有的印璽，竟有幾分靈性，法寶？”
　　這還不算結束，跟著這白蓮光輝又朝著四方蔓延，竟要將周遭的黑泥和紫氣都包裹進去，而且看那股子擴張的勢頭，怕是不將整個宮室都籠罩，是不會罷休的。
　　哢嚓！
　　但隨即，無形裂縫蔓延，擋住了白蓮光輝的擴張！
　　“這裏容不得妳放肆！”五道瞇起眼睛，眼底閃爍著精芒，忽然朝著陳錯壹指，“收！”
　　紫氣在祂的背後匯聚，凝結成了壹個古老的篆字——
　　“陳！”
　　陳錯的表情不由錯愕。
　　隨著五道壹聲令下，他清晰的感覺到，被鎮在心底的紫氣迅速的萎縮、湮滅，最終消耗殆盡！
　　霎時間，在他的血肉、血脈之中，屬於陳氏宗族的王朝紫氣，以及附帶的種種力量、牽扯，在這壹刻都像是烈日下的積雪，迅速消融！
　　轉眼間，就只剩下最為稀薄的壹絲紫氣！
　　“妳既姓陳，本身就被本將軍制約！”
　　看到陳錯臉上的錯愕之色，五道再次露出了盡在掌握的笑容。
　　“更何況，妳的王朝紫氣本來就十分稀薄，畢竟妳那早亡的父親陳曇朗本身就沒多少紫氣，能傳給妳的也就更少了，若不是陳霸先看好妳，在歸善寺中，默認妳取得了陳頊的部分紫氣，妳根本無法將之利用起來。”
　　祂伸手壹抓，被黑泥覆蓋的那人顫抖著，身上噴湧而出的紫氣更加濃郁了幾分，朝著五道匯聚過去，在祂身上凝聚成壹件紫色鎧甲。
　　“如今，我便是挾本源以令血脈！妳怎麽跟我鬥？”
　　“原來裏面還有這麽壹層關系。”
　　錯愕過後，陳錯揮了揮手臂，全身上下傳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響，宛如鐵鍋炒豆壹般。
　　他生出壹股褪去枷鎖的錯覺，身子都輕盈了許多，並且馬上就明白了緣由，於是笑道：“過去的武器，如今可能已經不適配了，卻因為深入血肉，無法剔除，這般看來，我還要給妳道壹聲謝，幫我褪去了南陳紫氣，從此不用局限壹家，畢竟放眼天下，回望過往，處處皆有王朝，又哪裏要執著於壹時紫氣？”
　　說罷，他的指尖上五銖錢壹轉。
　　陳錯體內的那壹絲紫氣消散，他的身形也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五道的身側——
　　他竟用這壹縷紫氣，交換了這壹片位置，直接挪移過來了！
　　“妳……”
　　面對突然近身的陳錯，五道露出了驚駭之色，可不等祂回過神來……
　　“這是剛從妳這裏學到的，妳是偷竊空間，我是交易空間，殊途同歸……”陳錯額間的豎目猛地張開，與夢澤中的天上目緊密相連，於是骸骨之目顯露漆黑，內裏光影扭曲，仿佛藏著壹片夢境世界！
　　“看我施展了壹次，便能舉壹反三……”
　　被這只眼睛壹瞪，五道心頭的震驚轉眼便化作迷茫，剎那之間，竟是失了神，陷入夢境。
　　陳錯立刻抓住機會，心念凝結成壹把慧劍，順著豎目之光刺出！
　　這把劍跨越概念，直達夢境，要潛入五道之心。
　　對陳錯而言，最好是能從這位陰司將軍的心中獲得壹些情報。
　　想著想著，他的心靈視野之中，已然看到了五道的身影。
　　此刻的五道披著漆黑戰甲，身後跟著千萬鬼卒，威風凜凜，神色雖有幾分倨傲，但眉宇間並無狂妄之意。
　　“嗯？”
　　陳錯心生疑惑，正要進壹步探查，忽然心生警兆！
　　緊接著，這心中景象驟然壹變！
　　卻是壹座殿堂的前面，盤坐著壹人，身上五色如光，流轉變化。
　　祂緩緩擡起頭，赫然是那五道的模樣，但神色冷峻，眼若寒冰，額頭上，還有壹道若隱若現的紋路。
　　哢嚓！
　　破碎聲中，整個心靈視野破碎。
　　這半座宮殿中的五道猛然驚醒，神色有了明顯的變化，那股子狂妄自負的氣息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壹股沈穩、陰冷的氣度。
　　“要對付妳這等人，是不能有所保留的，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該做得徹底。按理說，原本還可以參悟更多，可惜這具身體的本我意誌太過強烈，亂了局面……”
　　說話間，祂擡手向上壹指。
　　轟隆！
　　四周震顫！
　　那天上的虛幻宮殿瞬間落下，與整個皇宮重疊在壹切。
　　周遭的濃烈紫氣與濃郁黑泥驟然下沈，順著壹道道裂痕，鉆入了地底！
　　緊跟著，狂亂、暴虐、混亂的念頭從地下猛然爆發，化作狂風暴雨，瞬間就將陳錯與五道同時吞沒！
　　五道卻露出了壹點笑容：“妳借著外力，逼著兩位活佛飛升世外，今日便用同樣手段，讓妳體會壹番……”
　　話落，祂身形破碎。
　　“小心！”
　　另壹邊，那黑泥消退，陳霸先掙紮出來，沖著陳錯喊道：“這五道不光是陰司將軍，更是陰司閻王的殿前使者，祂此番是借了那閻王殿的威能，引動幾百年戰亂衍化而成的破滅之念，要將妳吞沒！”
　　“破滅之念？”
　　陳錯面露錯愕，果然從周圍的混亂意念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跟著整個身子便暴露其中，立刻就有萬蟲噬身之感！
　　以他長生久視之身，竟絲毫不能抵擋！
　　“君侯！”
　　這時，黑白兩道意念傳遞而至——
　　“晚了壹步！”
　　眼看著陳錯將要淹沒於那狂亂意念，二老意念壹轉，又道：“君侯切莫大意，先前妳曾見過這破滅之念，卻是隔著長河，所以有驚無險，但如今卻是被人設計，直面狂亂！不可同日而語！壹定要守住本心，堅持自我！否則，萬劫不復矣！”
　　陳霸先再次掙紮起來，忍不住道：“有這聒噪的功夫，都不如出手相救！”話語中滿是焦急。
　　“太祖明鑒，吾等神職所限，不可出手幹涉……”
　　說話聲中，陳錯的身影，已然被那狂亂意念吞沒！
　　最後只留下壹句……
　　“歷史長河？明白了。”
　　陳霸先見著這壹幕，頓時面如死灰。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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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友，這扶搖子，似乎沒有妳說的那般厲害。”
　　宮城之外，天空之上，與僧淵同來的道人目光如炬，看著宮中景象，見著狂念噬人，不由輕笑。
　　另外壹個披頭散發之人卻道：“陰司殿堂顯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說那每壹座殿堂，都非凡品，堪比至寶！扶搖子就算再厲害，又如何抵擋？這壹趟啊，算是白來了，但僧淵老弟，妳答應我的舍利金丹，可不能賴賬。”
　　僧淵壹楞，搖頭嘆息：“他先前借力逼走兩位師兄，如今被人借力吞了肉身，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壹派胡言！！”
　　劍光由遠而至，言隱子滿面怒氣，眼中竟藏著後悔之意。
　　“怎能容爾等在這裏咒我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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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
　　皇宮中，那宏偉殿堂緩緩消散。
　　壹縷五色煙氣從半座宮殿中飛出，直入地下，穿越陰陽，落到了幽冥大地中，融入了壹名盤坐在殿堂前的男子身上。
　　這人神色冷峻，眼若寒冰，身上有五光流轉。
　　祂張口壹吸，將這煙氣吞入，額頭上的壹道紋路扭曲著，似乎要睜開壹只眼睛，但最後還是平息下來。
　　“可惜，此番修行，未競全功，但能除壹變數，倒也不算無功而返，這人雖手段眾多，值得借鑒，但後面天下壹統的大幕拉開，還是得先讓他退場，才算萬全。”
　　祂睜開眼睛，眼中有星辰流轉。
　　“既入了破滅之中，按理說是出不來了，但為了以防萬壹，還是要多加壹手的。”
　　說著，這人緩緩起身，轉身朝著那座殿堂拜了拜，口中道：“還請至尊相助！”
　　這座殿堂與先前建康皇宮上的壹模壹樣，但並非虛幻，而是真實，坐落於壹片平靜無波的湖面上，肅穆、宏大。
　　但在被那人這壹拜之後，卻微微震顫，最後壹團精光飛出。
　　“多謝至尊！”
　　那精光直接穿越生死虛實，落入那狂風亂念之中，最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