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命定千年，其衰也忽焉

　　黑龍、龍女驚駭之下，見著陳錯襲來，亦施展手段，兩聲龍吟過後，壹片幻境彌漫開來，層層霧氣，籠罩四方水域，令陳錯迷失其中。
　　“我們困不住他太久！”龍女壹轉頭，“我與敖定都受了重創，戰力損傷不小！”
　　“本座知道！”那水君壹咬牙，指尖凝出壹點猩紅光輝，點在額頭中間的符篆上！
　　真靈如血！
　　待這壹點真靈滲透進去，漆黑符篆又被祂重新安撫。
　　看著大河水君手忙腳亂的樣子，龍女與敖定心中忐忑。
　　那敖定更道：“妳說他在篡奪權柄？這權柄可是尊者親自尋得，然後賦予妳的……”
　　“據說，這權柄就是那人從廟中帶出來的，”龍女臉色凝重，“若是他要拿回去，也不奇怪，可若真被他得手，今日之事就徹底沒指望了！”
　　“這……”敖定滿臉的難以置信，“那人未復前塵道行，又有尊者推算，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龍女搖搖頭，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不過也有好處，至少局面清楚了！今日關鍵，就看這大河權柄的歸屬了，若是那人得了權柄，咱們便敗了，相反，若是水君殿下能保住權柄，那這陳方慶必被鎮壓，其人命格，也就是咱們的囊中之物！”
　　說到後來，倒也激起了幾人的壹股昂揚鬥誌！
　　可惜，她話音落下，前方迷霧水流被撕裂開來，有長河虛影直沖而來，將這龍女和敖定壹卷，鎮入歷史間隙！
　　“怎會如此！”
　　二人驚駭出聲，旋即沈迷於幻境，找不到出路！
　　跟著，洶湧的水流呼嘯而至，顯露出陳錯身影，他的手上拿著壹顆玄珠！
　　那玄珠壹轉，浮現殘缺符篆，勾連四周權柄，而後珠子倏的壹轉，內裏又露出壹張鬼面來！
　　對面。
　　大河水君全身壹震，那外表扭曲起來，隱隱泛著青光，像是壹層披在身上的畫皮波動起來，要脫身飛出，露出了畫皮下壹張陌生面孔！
　　陳錯目光壹轉，將這張臉記在心中。
　　“鬼魅手段，也來逞能？”
　　水君暴喝壹聲，黑氣自全身各處的毛孔湧出，化作絲絲縷縷，將身上那層青光纏住，又給生生拉了回去，重新覆蓋全身！
　　轟！
　　便在這瞬間，陳錯擡手壹指，身上的長河虛影與玄珠合流，洶湧法力散發開來，引動四周水流！
　　那水流如箭，都朝水君激射而去，要將他萬箭穿心！
　　“放肆！”
　　水君臉色陡變，額頭上的符篆綻放漆黑漣漪，朝四周擴散。
　　“令！此處之水，不可違逆於吾！”
　　話音落下，水君臉色驟然蒼白，但周遭水箭消弭無形！
　　“令！此處之物，皆要護持於吾！皆為吾之利劍！”
　　霎時間，千裏大河波濤翻滾，水流與諸多水族，盡數分化壹縷真念，聚集於水君身上，於是壹枚枚透明鱗片浮現，泛著青黑色的光芒，在水君身後勾勒出壹尊玄奧身影。
　　大河之神！
　　那水神緩緩睜開眼睛，河流激蕩，水壓陡生，鎮壓陳錯！
　　“爆！”
　　陳錯半點都不遲疑，直接捏了個印訣！
　　玄珠炸裂！
　　洶湧靈光呼嘯四散，在爆炸的中央，壹尊泥塑身影若隱若現，釋放出陣陣漣漪光輝。
　　那水神被這光輝壹照，像是烈日下的積雪，迅速消融！
　　周遭水流凝固！
　　千裏大河停滯！
　　河中的魚蝦水族動彈不得，本能恐懼；水中妖類驚駭，個個如無頭蒼蠅，偏生難以掙脫凝固，像是被封鎮水中！
　　河上的漁船、遊船，停滯不前，有人驚恐，有人稱奇，人生百態衍生出種種意念，沈入水中，化作千裏波濤的壹點底蘊。
　　河邊，眾人口耳相傳，爭相目睹這人間奇景！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知競北他們如何了……”
　　張房道人在岸邊駐足，他知道今日乃是水府宴席之時，哪能放下心來，見著眼前景象，壹顆心已然提了起來，可他的道行比之水君，差距太大，除了焦急，亦無他用。
　　“只盼著那扶搖子能念在符篆之事上幫襯壹二，”想著想著，張房心中壹動，“河中幽深，不好輕涉，可若水君出手，必有漣漪，可先往水君廟中壹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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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凝固……”
　　河底深處，大河水君臉色鐵青。
　　“本座蘊養符篆權柄幾十年，妳以為憑著區區壹枚殘缺符篆，就能篡奪？和我爭奪神靈權柄，妳也配？”
　　冷哼壹聲，水君額頭上符篆膨脹起來，壹張臉上青筋處處。
　　無形漣漪以祂為中心輻射開來。
　　下壹刻，凝固的水流中處處震顫，千裏河段之中，處處有漆黑色的和淡金色的火花炸裂！
　　這大河水流，就像是壹臺循著規律運轉的機器，先被陳錯掌握，停頓下來；現在，又被大河水君強行催動運轉，每個零件都秉承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意誌，於是處處碰撞，衍生火花！
　　不過，這種爭奪，純粹是看誰的權柄大，權柄大者，催動之力就強，力大則順其心意。
　　幾息時間過後，那水流還是緩慢的、堅定的流淌了起來。
　　陳錯額頭豎目中的殘缺符篆震顫不休，浮現裂痕！
　　水君冷笑連連，感悟著大河中段處處重歸掌握，總算是放下了心，隨即深吸壹口氣。
　　“妳的本事，本座已經深刻領教，自是不會留手了，否則死得就該是本座了！”
　　沒想到，陳錯失了權柄，卻是笑著拱手，說道：“多謝水君指點，論起對權柄的領悟，再怎麽參悟、推演，也比不上有人親自動手演示來的直觀、深刻，不過，爾朱榮……”
　　他忽然叫出壹個名字，讓那大河水君心頭壹跳。
　　“妳可知道，未來無妳？又何必強逆潮流，滯留人間？”
　　“妳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水君眉頭壹皺，察覺到不妙，“休想以言語惑我！”話未說完，已然全力催動權柄，河中靈光處處，皆生出要磨滅陳錯的念頭！
　　霎時間，陳錯這具化身處處凝固，連遠在那古廟之中的本體，都受到影響，筋骨僵硬起來。
　　但他神色如常，道：“妳既死了，那便死了，從三十多年前開始，壹直到幾千年後，都再無妳的蹤跡，連妳的名字，都隨著歷史沈澱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妳的壹切，都停滯在血濺宮廷之時！”
　　水君心頭警兆猛跳，感到冥冥之中，壹股偉力降臨下來，要將自己鎮壓！
　　不等祂做出反應，卻突然全身懼震，體內的壹點靈光上湧，有漆黑怨念在其中翻滾！
　　“不好！業力反噬！”
　　這水君臉色壹變，身子定在原地！
　　但旋即意念壹轉，雄渾法力與神靈權柄相合，又生生將體內異樣鎮壓下去！
　　冥冥中，那股偉力遲滯了壹瞬！
　　陳錯眼中露出壹點驚訝之色，但並未停手。
　　“至少這人間、塵世，不會再有妳的位置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壹枚玄珠！
　　跟著，這玄珠被他祭起來，再次引爆！
　　“妳……”
　　大河水君滿臉的不解和憋屈，但只來得及吐出壹個字，就被洶湧澎湃的靈光淹沒！
　　那靈光似有靈性，繞過層層阻隔，附著於水君體表，又朝祂的心中滲透。
　　壹尊泥塑神像，在祂的心頭浮現，並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
　　叮！
　　輕響聲中，水君頭上的那枚漆黑符篆驟然彈出，脫離其身。
　　壹道道靈光，從祂的全身各處噴出，就像是壹道道光線，穿透了窗簾的縫隙，投射到漆黑的屋子裏。
　　水君身軀扭曲，威嚴而莊重的外表像流水般褪去，露出了壹張充斥著驚恐的面孔。
　　“神靠金裝，威從香火，去了這層皮，妳終究只是壹個人啊，妳這顆心，本不足以駕馭這枚符篆。”
　　陳錯淩空邁步，伸手壹抓，將那枚漆黑符篆握住。
　　頓時，他整個手掌都被侵染的壹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