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宮廷

賤宗首席弟子

歷史軍事

生作大魏皇子,願當盛世閑王。誌在偎紅倚翠犬馬聲色,胸懷家國百姓社稷安危。若兄賢,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150章:五月【二合壹】

大魏宮廷 by 賤宗首席弟子

2018-8-23 10:48

近壹個月炫耀國力的旅程,終於在四月上旬告壹段落。
在這段時間內,各國使者可謂是被打擊得無以復加,此時他們這才驚悟,原來魏國早已擁有了匹敵齊國的財力、匹敵魯國的工藝、匹敵韓國的軍力,綜合國力強盛地讓各國的使者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最最讓各國使者感到驚懼的,還是魏國在此時的進取心——縱使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原霸主,但這個國家依舊抱持著拼搏向前的進取心,仿佛中原霸主遠遠不是這個國家的最終目標。
記得四月初六的晚上,在大梁城中的驛館內,韓國使者韓晁斟酌了半響,最終還是在手劄中寫下了「魏國或不滿足於霸主之位,或覬覦著整個天下」的句子。
這份手劄,記錄了他此行來到魏國後的種種見聞,回國是要呈交給韓王然過目的,因此,這本手劄上的任何壹個字,韓晁都斟酌再三,異常的謹慎,唯恐自己不謹慎的用詞影響了韓王然的判斷。
“寫得如何了?”
壹杯茶被端到韓晁面前的書桌上,同為韓使的趙卓詢問道,隨即朝著手劄瞅了兩眼,待看到那句「魏國或不滿足於霸主之位」時,趙卓端著茶盞驚訝地問道:“妳覺得魏國或有傾吞天下的野心?”
傾吞天下、統壹整個中原,這絕對稱得上是這個時代的各國君主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奢求,因為其中的過程實在是太艱難了,除了實力以外,亦需要運氣。
韓國當年就欠缺運氣。
想當年韓王簡時代時,韓國那是何等的強盛,西邊擊敗當時強大的魏國,東邊擊敗更為強盛的齊國,當時韓國的臣民都覺得,國家將就此問鼎於中原,開創壹番舉世矚目的霸業。
結果,還沒等韓人高興兩年,當時已被韓國打地千瘡百孔的齊國,就有壹位叫做呂僖的新君力挽狂瀾,狠狠挫敗了韓人的氣焰。
隨後,便展開了韓王簡與齊王僖兩位君主間的爭鋒相對,然而很遺憾的是,韓王簡英年早逝,使得這兩位雄主的交鋒早早就分出了勝負。
此後,繼承兄長韓王簡王位的韓王起,雄才偉略遠遠不及前者,這使得韓國攻略齊國的戰略,壹度處於擱淺,偏偏韓王起雖然才能不如兄長韓王簡,但對後者這位兄長的臨終叮囑卻是牢牢記在心中,二十幾年來始終致力於與齊國爭鋒,以至於韓、齊兩國在巨鹿郡這片戰場交鋒不斷,但最終,韓國非但沒能戰勝齊國,反而被齊國的巨鹿水軍頻繁騷擾沿河城池。
待等到韓王起過世,康公韓虎、釐侯韓武等權臣把持朝政,韓國的對外戰略終於出現了變化——韓國由此不再繼續跟齊國較勁,轉而將主意打到了國境西南的魏國、打到了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身上。
但遺憾的是,這個時候魏國已經呈現井噴般的崛起跡象,魏公子潤的出現,南梁王趙元佐與禹王趙元佲的先後回歸,以及隴西魏氏壹族遷入魏國,使得魏國的發展尤其迅猛,此時,原本想挑軟柿子捏的韓國,他突然發現,曾經的手下敗將,他們居然無法戰勝了。
倘若說「第壹次魏韓北疆戰役」時的‘無法戰勝’,只是因為韓國過於自負,或者說因為考慮到當時仍有林胡、東胡、匈奴等異族虎視眈眈,因此並未調集遠比邯鄲軍強大的,諸如雁門軍、北燕軍等邊防軍隊,因而才在與魏國的戰爭中失利。
那麽「第二次魏韓北疆戰役」與「第三次魏韓北疆戰役」時,韓國逐漸發現:縱使在調集了邊防駐軍的情況下,他們也無法戰勝魏國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了。
待等到前兩年,魏韓兩國爆發了近幾年來的第四場戰爭後,韓國駭然發現,縱使他們竭盡全力,亦無法戰勝魏國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反觀齊國,卻在齊王僖過世之後,國力大幅度衰退,但遺憾的是,當時中原的局勢,韓國非但無法撇下勁敵魏國去攻打虛弱的齊國,反而要帶著齊國這個虛弱的盟友壹起討伐魏國。
結果可想而知,「五國聯合」被「四國同盟」打地節節敗退。
這即是戰略上的重大失誤,亦是運氣不佳導致——韓國總是沒能在最合適的時機、挑選對最合適的對手。
好不容易又等到韓王然這位潛力不亞於韓王簡的明君,卻又因為康公韓虎、釐侯韓武等人把持朝政的關系,使得韓王然錯失了將近十年的光陰,而在這近十年來,才能絲毫不亞於韓王然的魏公子潤,卻帶領著魏國軍隊橫掃中原,奠定了魏國稱霸的基礎。
每當回想起這件事,韓晁、趙卓二人便忍不住搖頭嗟嘆,感慨國運不濟。
“今日,暴鳶將軍跟秦國的使者見過面了……”
端著茶盞,趙卓忽然開口道。
韓晁楞了楞,問道:“就是那個……「渭陽君嬴華」?此人能做主秦國的事麽?”
“這妳就不知了。”
趙卓拉過壹把椅子坐下,正色說道:“我打聽過了,秦國的渭陽君嬴華,乃是秦王囘的親弟弟,雖然在中原名聲不顯,但在秦國,卻是極具威望的王族貴胄。……此人最早駐軍在渭陽壹帶,與義渠作戰……”
“義渠?”韓晁皺了皺眉,問道:“西羌的壹支麽?”
“唔。”趙卓點點頭說道:“秦國與西羌的關系很復雜,壹部分羌人與秦國頗為親近,就好比前上谷守馬奢大人所降服的那幾族婁煩人,但也有壹部分羌人與秦國不合,而義渠就是其中的壹支……此事我向魏國禮部的官員打聽過,得知義渠與秦國時合時不合,壹向是秦國的心腹大患……”
“好比我國境內曾經的「中山白狄」?”韓晁驚訝問道。
“大致相差不多。”趙卓點點頭。
他口中的「中山白狄」,即是曾經占據中山的壹個白狄部落所建立的國家,雖然這個國家壹度中原化,但後來還是被韓國所滅,不過那些中山人的後裔,倒是早已融入了韓人當中。
而據趙卓所言,渭陽君嬴華便是主張鏟除義渠的秦國王貴,雖然在中原名聲不顯,但卻是手握重兵、得到其兄長秦王囘百般信任的秦國將領。
而近幾年來,秦國因為與魏國結盟,得到了不少軍用向的技術,亦無須為糧草之事而發愁,這使得秦國在與義渠的戰爭中取得較為顯著的成績,而渭陽君嬴華,也因為戰功而成為秦國近幾年來最耀眼的將星——畢竟似秦國的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等等,皆因為與韓國雁門守李睦久久僵持不下,幾乎是寸功未建。
“交涉的過程順利麽?”韓晁詢問道。
聽聞此言,趙卓略感惆悵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據暴鳶將軍身邊的護衛所言,當時渭陽君嬴華壹口咬死要我大韓割讓雁門郡,氣得暴鳶將軍幾近當場翻臉……”
“割讓雁門郡……”
韓晁亦搖了搖頭。
單單聽到這個要求,他便知道那渭陽君嬴華根本就沒有與他韓國交涉的心思——他韓國如今全靠雁門、太原兩郡的復雜地形抵達著秦國的進攻,怎麽可能割舍?壹旦割讓了雁門郡,萬壹秦國背信棄義,他韓國可能將無法有效地抗阻秦國軍隊的進攻。
值得壹提的是,非但韓國與秦國的交涉失敗,事實上,楚國與齊、魯、越三國也並未談和,也就是說,魏國此次主辦會盟的借口,那什麽呼籲不呼籲的,已經徹底破產。
當然,事實上誰也不會去在意那個,畢竟魏國此次號召諸國會盟的真正目的,又不是真的為了什麽呼籲各國彼此克制——魏國只不過是為了徹底坐實中原霸主的位置而已,他巴不得各國繼續打地妳死我活。
這不,在明知各國使者彼此間談判破裂的情況下,作為此番會盟盟主的魏國,可曾有禮部官員出面調解?並沒有!
所謂的會盟,其實在魏國向各國使者炫耀了國力之後就已經結束了。
“……另外,經我打探所知,秦國的陽泉君嬴镹,此次據說是專程為了購置魏國的軍備而來……”
趙卓的這壹番補充,立刻讓韓晁停下了手中的筆,眉宇間露出幾許憂慮之色。
就算他再不通兵事,卻也猜得到秦國向魏國購置軍備的目的就是為了攻打他韓國的雁門郡,而魏國鍛造的軍備……
在那日參觀過冶城後,韓晁與暴鳶、趙卓等人皆認為,縱使是這些魏國願意向他們展現的武器裝備,亦毫不弱於他韓國,這些東西若是落入秦人手中,相信雁門軍的壓力必定數倍增漲。
“必須想辦法阻止此事!”
韓晁皺著眉頭說道。
話是這麽說,但如何阻止呢?
人家秦國與魏國乃是堅定的盟友,更何況秦國還出嫁壹位公主,這等牢固的聯盟關系,又豈是他韓國可以撼動的?
但正所謂事在人為,韓晁於次日還是前往皇宮求見了魏王趙潤,而趙卓,則想辦法與大梁朝廷的魏國官員攀交情——別看這些年來魏韓兩國打得不可開交,但事實上,韓晁與趙卓這兩位韓國的使臣,卻也結交了許多魏國的官員與名流。
當韓使韓晁求見趙潤的時候,趙潤這位魏國的君主,正難得在垂拱殿處理國事。
畢竟近壹個月來,他領著各國使者在梁郡內到處跑,雖說成功地炫耀了國力,給予了諸國使者敬畏之心,但從另外壹個角度來說,也順利地達到了他偷懶的目的——顯然,似禮部尚書杜宥等內朝官員,終歸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待等趙弘潤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借機炫(tou)耀(lan)的招數後,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回垂拱殿繼續處理政務。
這也算是趙潤與內朝諸大臣們之間的默契:以趙潤的不越底線,換諸大臣有時候的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這兩日,那韓晁、趙卓以及暴鳶,都在做些什麽?”
在得知韓使韓晁前來求見之後,趙潤詢問在旁的大太監高和道。
大太監高和回覆道:“據天策府左都尉高括高都尉派人送來的消息,韓將暴鳶近兩日拜見過秦國的渭陽君嬴華,大概是在交涉秦韓兩國戰爭的事;至於韓晁與趙卓二人,這兩人曾鬼鬼祟祟地接見了幾撥所謂的‘友人’,大概是與安插我大魏國內的細作碰了面,除此之外,韓晁壹直表現出希望再次參觀冶城的意願,而趙卓則拜訪了許多位朝中的官員……這是這些官員的名單。”
說著,他從袖內取出壹張紙,躬身遞給趙弘潤。
趙弘潤接過那張名單瞅了兩眼,待看到名單內居然有「禮部尚書杜宥」的名字後,遂笑著詢問殿內的杜宥道:“杜卿,那韓晁前去拜訪妳府上了?”
杜宥點點頭,笑著說道:“確實,還送上了壹份厚禮。……不過臣可不敢收,幾番婉言相拒未果後,便叫府上的下人將其送返了驛館。”
作為內朝的首輔,杜宥當然清楚天策府左都尉高括麾下的青鴉眾,這些日子其實壹直都盯著這些各國使者的壹舉壹動,自然不敢做出什麽收受賄賂的事,免得引起趙潤對他的懷疑——雖說這位新君並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懷疑臣子。
“真是可惜了,如果是朕的話,照單全收,但不給他辦事,哈哈哈……”趙弘潤玩笑般說了句,惹地殿內的諸內朝大臣皆笑。
隨即,趙弘潤問道:“是因為秦國那筆軍備訂單的事吧?”
聽聞此言,杜宥收斂了笑容,點點頭正色說道:“據那韓晁透露出來的意思,韓國願意向我大魏臣服,尊奉我大魏為主,以換取我大魏對其的‘寬容’……臣壹開始以為這份‘寬容’指的是希望減免韓國欠我大魏的賠款,後來才發現,韓晁指的是‘希望我大魏平等對待秦韓兩國’……”
“哼,平等對待麽?”趙弘潤撇了撇嘴,心中感覺有點好笑:韓國作為壹個無奈之下被迫臣服於魏國的戰敗國,居然還有臉面說什麽希望與秦國得到相似的待遇,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過話說回來,韓國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
比如說,反過來削弱秦國。
雖然魏秦兩國如今也處在蜜月期,非但趙弘潤還娶了秦少君嬴瓔,並且,包括秦王囘、渭陽君嬴華、陽泉君嬴镹、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等眾多秦國的實權人物,皆與趙弘潤私交不淺,但這並不足以保證魏秦兩國的關系就能長久維持。
事實上,秦國也是魏國的潛在勁敵,只不過,來自秦國的威脅要排在韓國與楚國之後,頂多就是第三威脅而已。
這跟楚國的情況十分相似:壹旦日後秦國發展壯大,那麽勢必會跟魏國產生壹些摩擦。
就好比魏國與齊國從壹開始的友好結盟最終走向陌路,甚至於反目成仇,壹個國家在發展的期間,他的敵人與朋友可能會出現變化,曾經的敵人變成同盟,曾經的盟國變成敵人等等,畢竟各國的利益不同嘛。
因此,「秦韓戰爭」對於魏國而言,其實也並非只是借助秦國的力量來削弱韓國,其中未嘗沒有反過來借韓國之力削弱秦國的意思——還是那句話,只要秦國發展壯大的程度還未達到使秦人產生「問鼎中原」這種野心,那麽秦魏兩國就不存在最根本的矛盾。
反之,則兩國的沖突終將難以避免。
而從魏國目前的利益角度出發,趙弘潤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竭力發展自身的同時,盡可能地平衡各國的實力,莫使天下格局出現太大的變化,這才是最符合魏國當前利益的。
說實話,這可不是壹件簡單的事。
“諸位愛卿,且先到偏殿歇息。”
在想了想後,趙弘潤決定在垂拱殿召見韓使韓晁。
其中的緣由,殿內諸內朝大臣皆心知肚明,因此並沒有細問,紛紛起身,拱手退下。
待等諸內朝大臣退下之後,趙弘潤吩咐大太監高和派人撤走了諸內朝大臣的案幾、座墊以及筆墨紙硯,且將堆積的奏章皆搬到龍案前。
在壹切準備妥當之後,趙弘潤這才叫人請韓晁入宮。
片刻之後,在壹名小太監的帶領下,韓晁亦步亦趨地來到了垂拱殿,壹眼就看到趙弘潤正勤勉地俯身於王座,埋頭於政務之中,他誠惶誠恐地告罪道:“打攪魏王陛下處理國事,韓晁罪該萬死。”
趙弘潤擡起頭來,笑著擺擺手說道:“韓晁大人言重了。……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朕因為會盟之後,稍稍有些疏於政務,才導致政事積累……”他指了指龍案前堆積如山的許多奏章。
韓晁信服地點點頭,打量著那堆積如山的許多奏章,心中暗暗感慨。
記得當初魏使唐沮、範應二人出使韓國薊城時,曾無意間透露出魏王趙潤在繼位後勤勉務國的事,讓韓晁、趙卓二人十分驚訝:似魏公子潤那等王霸跋扈的人,居然也能勤勉克己地處理國事?
在韓晁的心目中,魏公子潤更像是那類只發號施令,什麽事都交給臣下、部下去做的人。
不過今日壹見,還真是韓晁對這位年輕的君主刮目相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了壹眼韓晁,趙弘潤似笑非笑地說道:“去年年末,我朝有唐沮、範應二人出使貴國,回國之後,此二人向朕復命,說他們在薊城時,見貴國君主甚是勤勉,堪稱天下君主表率……呵,韓然他還未放棄麽?”
韓晁當然明白趙弘潤口中的「放棄」指的是什麽,聞言笑著回覆道:“魏王陛下誤會了,我國大王豈是敢與陛下爭雄?只是我國新逢戰敗,又有秦國咄咄逼人,無論是為祖宗社稷還是為國內的臣民,大王覺得都應當更為勤勉……”
他這番話,還是很有水準的,既否認了韓王然有「韜晦養光、以圖日後」的雄心抱負,還不經意地點了點秦國,為接下來的話題鋪了路:“說到秦國,晁聽說秦國有意向貴國購置軍備?”
“哦?”
趙弘潤打諢道:“有這回事麽?”
見趙弘潤不承認,韓晁苦笑說道:“魏王陛下,您與晁好歹也相識七八年了,何必蒙騙?據晁所知,貴國兵鑄局正在打造的那批軍備,怕就是為秦國準備的吧?”
趙弘潤看了壹眼韓晁,笑而不語。
不可否認,兵鑄局最近確實在打造壹批軍備,不過那其實並非是為了秦國而準備,壹來是最新式的武器裝備,魏國絕對不會對外出售;二來嘛,秦國也根本買不起,或者說,秦國的實權王族不舍得這個價錢。
所謂秦國向魏國采購的武器裝備,實際上就是壹些魏軍淘汰下來的舊裝備罷了,當然,即便是舊裝備,但對於秦軍而言,亦能大大提高其實力。
由此可以證明,雖然韓國向魏國派出了許多細作,但這些細作至今還是沒辦法混入冶城,這也難怪,畢竟冶城始終都是青鴉眾重點關註、監視的朝廷司署,豈會輕易讓各國奸細在那裏打探消息?
想了想,趙弘潤點頭說道:“罷了,看在妳我相識多年的份上,朕就說句實話……確有此事。”
“還請魏王陛下三思。”
見趙弘潤終於承認此事,韓晁正色說道:“為貴國計,晁以為,秦韓兩國維持目前的戰況,對貴國最為有利。倘若貴國暗助秦國,打破了秦韓兩軍如今的平衡局面,雖削弱了韓,卻使秦更為強大,無異於趕走壹狼引來壹虎,與貴國何益之有?不若隔岸觀火,坐視虎狼相搏,此方是萬全之策。”
『妳……跟韓然學的吧?』
趙弘潤聽得有點好笑,想當初韓然就是壹口仿佛為魏國考慮的說辭,說得趙潤啞口無言,最終放棄了覆滅韓國,免得楚國趁機崛起;而如今,這韓晁似乎有效仿韓然的意思,亦是站在他魏國的角度權衡利益,這讓趙弘潤聽來頗為別扭。
但不可否認,韓晁講得確實很有道理。
這不單單只是因為秦魏兩國乃是盟國,且魏國曾許下要暗助秦國攻打韓國的承諾,關鍵還在於魏國需要處理淘汰下來的軍備——幾十萬魏軍逐步淘汰下來的武器裝備,總不能就那麽放在庫房裏爛著吧?
既然秦國願意以高出成本價的價格收購,為何不賣?
別說秦國,就算是韓國,趙弘潤也願意賣。
或許有人會說,出售淘汰下來的武器裝備給他國,很有可能變成資敵的舉措,但問題是,就目前中原的局勢而言,近幾年內絕對不會有哪個國家膽敢與魏國發動戰爭——哪怕就是魏國出售給韓國,難道韓國就有底氣再次對魏國發動戰爭?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趙弘潤立刻笑呵呵地說道:“韓晁大人稍安勿躁,朕絕對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雖說秦國此前的確是我大魏的盟國,但此次會盟,貴國響應了我大魏的號召,朕亦將貴國視為親近之國,希望魏韓兩國從此化解幹戈……但貴國與秦國的戰爭,朕就不好介入了……”
『不好介入?我兩國的戰爭最初就是妳挑起來的啊!』
韓晁欲言又止地看著趙弘潤。
此時,就見趙弘潤信誓旦旦地說道:“但朕可以保證,既然貴國願意臣服於我大魏,朕絕對壹視同仁,秦國能在我大魏得到壹些助力,貴國亦能夠。”
韓晁聽了半天,這才弄明白趙弘潤的意思:感情妳是準備兩頭賣軍備?沒有妳這麽無恥的吧?再說了,我韓國鍛造軍備的工藝並不遜色妳魏國多少,何須在妳魏國手中購置軍備?而且十有八九還是壹些淘汰下來的舊式裝備。
但是看著趙弘潤那張笑瞇瞇的臉,韓晁楞是沒敢說出拒絕的話。
因為他無法猜辨壹件事的順序:究竟是魏國如今視韓國為親近之國,才願意向後者兜售壹些淘汰下來的舊式軍備,還是說,他韓國只有替魏國解決了壹部分淘汰下來的舊式軍備,魏國才會視韓國為親近之國。
151章:五月(二)【二合壹】
「諸國會盟於大梁」,不可否認是當年天下的大事,縱使在衛國化名「公宜」的蕭鸞,亦在暗中關註著此事。
相比較當年在魏國攪風攪雨、就連先王趙偲都為之忌憚時的得意,如今的蕭鸞,可謂是春風不再,仿佛喪家之犬,夾著尾巴老老實實躲在頓丘。
雖然鑒於與衛公子瑜私底下的協議,化名公宜的蕭鸞手中還握著近萬頓丘軍,但他真正的隱秘力量「伏為軍」,近些年來卻受到了巨大的損失,那些還忠於他的伏為軍士卒,僅剩下寥寥千余人。
由當年將魏國攪地天翻地覆,到如今只能躲在衛國頓丘這壹隅之地,蕭鸞的心情不可謂不復雜、不可謂不沈重。
這壹日,蕭鸞來到了衛國的「平邑」。
“將軍,身後有人跟蹤咱們。”
在半途的時候,蕭鸞的護衛便察覺到身背後跟蹤他們的尾巴,便立刻向前者稟報。
蕭鸞不動聲色,在進城的時候註意了壹下,隨即便發現身背後跟著幾名遊俠打扮的人——那幾人在路邊的小攤中做出了問價的舉動,但眼神卻時不時地瞥向蕭鸞,這種蹩腳的跟蹤者,蕭鸞壹眼就能看穿。
“是「長鋏」,不必理會。”蕭鸞吩咐身邊的護衛道。
他口中的「長鋏」,即是效忠於衛公子瑜的衛國本地遊俠組織,這些人在衛國的地位,有點類似魏國的青鴉眾與黑鴉眾,但兩者間多少有些區別。
就好比說,衛公子瑜麾下的長鋏,只負責跟蹤他蕭鸞,監視他的壹舉壹動,隨時向衛公子瑜稟報,倒不至於向魏國的青鴉眾與黑鴉眾似的,恨不得闖到頓丘衛營將他殺死。
這可不是玩笑,事實上,若不是顧忌蕭鸞如今化名的公宜,乃是衛國手握兵權的將領,青鴉眾與黑鴉眾早就派人前來刺殺了。
“……”
盯著那幾個蹩腳的跟蹤者半響,蕭鸞繼續朝著街上走,繼而轉到了城內的壹處煙花之地。
今日,他是特地出來散心的。
或者說,在受庇於衛公子瑜之後,蕭鸞時不時地就會來到頓丘附近的縣城,有時是「觀縣」、有時是「平邑」,喝點小酒、找幾個女人,發泄壹下心中的郁悶。
他如何能不郁悶?
自當年「南燕慘劇」之後,他花了二十幾年的工夫,聚集南燕諸家的幸存者,籌建「伏為軍」,致力於顛覆魏國朝廷,可是今時今日,魏國越來越強盛,甚至於竟然擁有了號令中原諸國的實力,再也不是他能攪風攪雨時的那個魏國了。
隨便找了壹家花樓,蕭鸞壹邊在房間裏喝著悶酒,壹邊等著花樓內的姑娘。
不多時,便有幾名看起來姿色不錯的女子來到了房間內,蕭鸞隨意打量了幾眼,選了壹個容貌看起來最為出眾的:“就她吧。”
在其余女子有些遺憾、有些不渝地離開時,那名女子順勢倒入蕭鸞懷中,笑吟吟地說道:“小女子叫做白芷,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公宜。”蕭鸞淡笑著回覆道。
只見那叫做白芷的女子倚在蕭鸞懷中,笑嘻嘻地說道:“公子是初回來我百花樓麽?”
“哦?妳們這是叫做百花樓麽?”蕭鸞亦不假裝正經,捏了捏那女子的臉頰,調笑道。
那女子嗤嗤壹笑,壹臉甜膩地勸著酒。
可能是美人在懷的關系,蕭鸞感覺心中的郁氣仿佛消散了許多。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懷中的小女人非常懂得迎合男人的心思。
待漸漸有了醉意,他抱起懷中的女子走向內室的床榻。
壹番雲雨之後,已發泄完心中郁悶的蕭鸞,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而那名叫做白芷的女子,則在旁擦拭著身體。
壹邊擦拭著,該女子壹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蕭鸞,直到確認蕭鸞確實已經睡熟,她這才悄悄靠近,素手輕輕抽出插在發髻的壹根銀簪,以尖銳的壹端,猛地朝著蕭鸞的脖子紮了下去。
“啪——”
明明已經睡熟的蕭鸞,此時猛然睜開了眼睛,壹把抓住了該女子的手,臉上充滿了戲虐的笑容:“真是陰魂不散啊,妳們這些夜鶯……趙鶯那賤女人沒來麽?”
被蕭鸞識破偽裝,那叫做白芷的女子眼中閃過幾絲驚慌,但依舊很快冷靜下來,壹臉兇相地與蕭鸞在床榻上搏鬥起來。
那模樣,與仿佛嬌艷欲滴的形象判若兩人。
但遺憾的是,蕭鸞終歸武藝精湛之人,只見他右手壹拽,便將那名女子的嬌軀摔在床榻上,隨即,右手的三根手指扣住了對方的咽喉。
只聽咯嘣壹聲,那名女子的咽喉當場被他捏碎,香消玉殞。
“將軍?”
屋外,傳來了蕭鸞的幾名護衛的驚呼聲,顯然他們也聽到了屋內的動靜。
“沒事,在外面候著吧。”
蕭鸞隨口應了壹句,隨即便起身穿上了衣物。
近幾年來,無論是被夜鶯行刺,還是被青鴉眾、黑鴉眾伏擊,蕭鸞都早已習慣了——可能他最初感到憤懣,莫名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憤慨,可壹旦經歷的次數多了,他也就習慣了。
“可惜了……”
右手輕輕撫過床榻上那具女屍的臉龐,蕭鸞喃喃說道。
對於這個女人,蕭鸞其實是頗為滿意的,假如對方並非夜鶯的話,他說不定會時不時地前來光顧——可能是逐漸也上了年紀的關系,縱使是心狠手辣如蕭鸞,內心中實際上也需要壹個知他、懂他的女人陪伴。
但很遺憾,這個叫做白芷的女人是個夜鶯,是怡王趙元俼的義女趙鶯手底下的女刺客。
伸手將床榻的女屍那死不瞑目的雙目合上,蕭鸞走出了房門。
見自家將軍神色肅穆,那幾名護衛楞了楞,其中壹人壓低聲音說道:“將軍,莫非……”
蕭鸞擡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壓低聲音說道:“此處是非之地,速速離去。”
話音剛落,就聽到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隨即,十幾二十名手握兵刃的壯漢,壹臉兇神惡煞地闖了上來。
見此變故,蕭鸞絲毫不感覺意外,因為在近幾年內,他已遇到過太多類似的事。
“殺出去。”
蕭鸞平靜地吩咐了壹句。
壹番惡戰,前來行刺的兇徒皆被蕭鸞與他的護衛手刃,而相應地,蕭鸞的護衛亦有幾人犧牲,只剩下壹名手臂被砍了壹刀的護衛,僥幸存活下來。
可能是樓內打鬥的動靜驚動了其他廂房內的客人,這不,當即就有壹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打開了房門,壹臉氣憤地叫道:“吵吵鬧鬧的,究竟在做什麽?”
結果此人話還未說完,就被蕭鸞用沾滿鮮血的左手壹把推回了屋內:“繼續吃酒,沒妳的事。”
只可惜,那名男子顯然沒有蕭鸞這般淡定,當場就跌倒在地,壹臉驚恐地看著蕭鸞身上幾片血跡,嚇得渾身哆嗦。
“沒出息。”
蕭鸞冷哼壹聲,帶著那名僥幸存活的護衛,迅速下了樓梯。
待等他走下樓梯時,壹樓內的酒客顯然註意到了他身上的鮮血,驚叫壹聲‘殺人了’,隨即,十幾個人壹窩蜂似地跑了出去,大概是去報官了。
見此,蕭鸞亦不敢耽擱,立刻就帶著護衛走出了花樓。
此時,他對外的身份乃是衛國駐軍於頓丘的將軍,其實倒也不怕平邑縣的縣令派人前來拿他——後者並沒有這個權力。
他真正擔心的,還是在於那幾夥想要他性命的人。
怡王趙元俼的宗衛長「王琫」,以及前者收養的長女「趙鶯」,還有今時今日魏國君主趙潤手底下的青鴉眾、黑鴉眾,甚至是曾經誌同道合、可如今卻已分道揚鑣的原伏為軍成員「北宮玉」——據說這家夥已經混到了「天策府右都尉副使」,成為了張啟功推心置腹的左膀右臂。
拜北宮玉所賜,曾經內部還算鐵板壹塊的伏為軍,被拆地七零八落,近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被策反,以至於當年聲勢浩大的蕭逆(伏為軍),如今在蕭鸞身邊就只剩下可憐兮兮的千余人,而且還像喪家之犬般處處躲藏,人數每日都在減少,不論是被魏國的密探殺掉,還是被誘反。
為了避免橫生枝節,蕭鸞在走出這座花樓之後,本想立刻離開這座平邑縣。
可意外的是,當他走出花樓之後,他迎面就瞧見,有壹名穿著打扮如貴夫人的妖媚女子,正坐在對街的茶攤,神色淡然地看著這邊。
『……賤人!』
縱使是這些年來已習慣了時常被行刺,但當蕭鸞瞧見那名女子時,卻仍舊恨地咬牙切齒。
原因很簡單,因為該女子,就是已故的怡王趙元俼生前所收養的長女,且這些年來對他蕭鸞死死糾纏,派來無數刺客行刺於他的惡女子,趙鶯。
『……』
對街道上驚恐逃離的尋常百姓視而不見,蕭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趙鶯雖說也是夜鶯出身,本身武藝不俗,但蕭鸞並不認為這個女人有能耐殺地了他,但問題是,趙鶯這個女人手底下非但有夜鶯,此女本身還是魏王趙潤的女人,身邊不乏有青鴉眾甚至黑鴉眾暗中保護——青鴉眾還好說,蕭鸞可不希望跟黑鴉眾那幫殺人鬼照面。
那可是壹幫就算妳將其四肢打斷、還是會嘗試用牙齒將妳咽喉咬斷的兇徒,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
“嘿!”
朝著趙鶯撇嘴笑了笑,蕭鸞帶著僅剩的那名護衛,立刻就混入了街上驚恐奔走的百姓中,消失了。
見此,趙鶯不由地輕哼壹聲,正要站起身來,卻見茶攤的攤主,壹名看似四十余歲的男人將她攔下了,拱手抱拳說道:“鶯妃,您千金之軀,不可以身犯險。”
趙鶯眨了眨秀目。
壹聽那句讓她有些羞惱的「鶯妃」,趙鶯立刻就意識到,對方絕對是天策府左都尉高括麾下的青鴉眾——天策府右都尉張啟功麾下的黑鴉眾,可沒有這種出色的偽裝能力,以至於就連她壹開始都沒有懷疑這個茶攤攤主的身份。
“妳們幾時跟著余的?”
趙鶯皺著眉頭質問道,與趙潤其他那些女人不同,她可從來不需要、也不習慣趙潤的保護。
“卑職只是恰逢在此。”
那名裝扮成茶攤攤主的青鴉眾低著頭說道。
聽到這回答,趙鶯恨恨地磨了磨貝齒:沒辦法,對方是高括手下的人,而高括是則是她男人趙潤非常信任的宗衛。
因此,青鴉眾倒也不需要太過於畏懼她。
最終,趙鶯只能用帶著幾分憤恨的口吻斥責道:“那廝方才就在那裏,妳們居然叫他逃了!”
聽聞此言,那名青鴉眾冷靜地解釋道:“鶯妃息怒。……方才那情形,蕭鸞或許可殺,但恐怕會禍及街上無辜的衛人,鶯妃請看那邊……”他擡手指了壹個方向。
趙鶯順著這名青鴉眾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便註意到在斜對角的酒肆門外,有壹桌遊俠正淡然地看著他們。
『衛公子瑜的「長鋏」……麽?』
趙鶯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平心而論,其實衛公子瑜麾下的「長鋏」,無論是跟青鴉眾還是跟趙鶯的夜鶯,都沒有直接沖突,他們只為確保壹件事,那就是當魏人在刺殺蕭鸞的時候,不會波及到無辜的衛人——只要能確保這件事,長鋏就會對青鴉眾以及趙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因為這是衛公子瑜私底下囑咐過的。
但像今日這種,當街伏擊蕭鸞,長鋏不會允許,若是方才趙鶯或者青鴉眾出手,那些遊俠自然會出面幹預——並非是袒護蕭鸞,純粹就是為了制止這件事。
魏人在衛國境內當街殺人,甚至於牽連到了無辜的百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這讓衛國以何顏面立足於中原?——就算是魏國朝廷,也不會允許魏人做出這麽霸道的事,徒惹惡名。
可能是註意到了趙鶯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那名青鴉眾低聲說道:“鶯妃不必心急,我青鴉眾早已跟長鋏打過招呼,那蕭鸞活不了多久……”
趙鶯當然明白「蕭鸞活不了多久」究竟是什麽意思,據她所知,衛公子瑜庇護蕭鸞,無非就是貪圖蕭鸞手中壹批不可告人的財富而已,待榨幹了蕭鸞的利用價值,說不定衛公子瑜就會自己下令殺死蕭鸞,將蕭鸞的首級送到魏王趙潤王階下,償還當日欠下的人情。
然而,趙鶯並不希望這樣,她更傾向於手刃蕭鸞這個仇寇,為義父怡王趙元俼報仇,而不是假借人手——哪怕這個人是她的男人魏君趙潤。
“回去告訴高括,莫要再派人跟著余。”
丟下幾枚魏銅圜作為茶水錢,趙鶯淡淡說了壹句,起身離去。
那名青鴉眾聳了聳肩。
暫且不提趙鶯與青鴉眾,且說蕭鸞,他在當日沒敢貿然離城,畢竟若是在城內,青鴉眾還會因為顧忌到城內的無辜百姓而投鼠忌器,不敢圍殺他,但倘若他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離城,前往四下無人的荒郊,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找了個小巷,將身上帶有血跡的衣衫丟棄,蕭鸞帶著那名護衛來到城內較為繁華的地段,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在壹連住了好幾日,他這才假扮成尋常客商,悄然離城,悄無聲息地潛回頓丘。
不得不說,似這種夾著尾巴做人的日子,確實不好受。
然而相比之下,卻還有更糟糕的事,就比如說,前幾年,蕭鸞為了躲藏在衛國,不惜將他積累的、所剩無幾的錢款供給於衛公子瑜,換取衛公子瑜對他在衛國的行蹤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但糟糕的是,這些錢款終究有用盡的那壹日——事實上,最近就已經是所剩無幾了。
錢款耗盡,意味著衛公子瑜將不再庇護他,甚至於會做出過河拆橋,用他的首級去討好魏王趙潤,畢竟近兩年,魏國的勢頭太兇猛了,尤其是最近「諸國會盟」之後,蕭鸞敢打賭,距離衛公子瑜對他動手的時間,怕是不遠了。
想來想去,蕭鸞認為自己有必要再去拜訪壹下「公子玠」。
公子玠,即衛玠,乃是衛公子瑜同父異母的弟弟,此人並不像其兄長那樣有很大的雄心壯誌,跟如今的衛王費很像——皆是庸才!
但正因為皆是庸才,衛王費十分寵溺衛玠,因為衛玠這個兒子的觀點跟他十分相似:不遺余力地討好魏國,然後安享太平。
相比較之下,似衛公子瑜這些年來在衛國訓練新軍、鉆研冶造工藝,事實上衛王費是非常反感的,壹來是這些事需要消耗衛國太多的金錢,二來嘛,衛王費覺得此舉毫無必要——有魏國在,他衛國還需要自己研發冶造技術麽?
四月下旬,就當衛公子瑜還在魏國王都大梁,在魏王趙潤的帶領下參與「諸國會盟」之事時,蕭鸞叫壹名與他相似的伏為軍士卒假扮自己日常操練士卒,而他自己,則喬裝改扮,悄然來到了衛國的王都濮陽,秘密拜訪公子衛玠。
事實上,他已經不是初次拜訪衛玠——畢竟在明知衛公子瑜會過河拆橋的情況下,他又當真豈會坐以待斃,幹等著衛公子瑜在榨幹他的錢財後派人來殺他?
設法除掉衛瑜,這是蕭鸞如今唯壹的出路。
但想要除掉衛瑜,就必須借助衛王室的力量,或者幹脆點說,挑唆公子衛玠與公子衛瑜的奪位之爭,在這場內亂中趁機除掉衛瑜。
壹切順利的話,他蕭鸞就能在衛國紮根下來,除非魏國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了殺他蕭鸞不惜帶兵攻打衛國。
跟衛王費壹樣,公子衛玠也只是個貪圖享樂的庸才,這種貨色,以往蕭鸞根本看不上眼,但奈何形勢比人強,縱使是他蕭鸞,如今也只能在草包面前,卑躬屈膝。
教唆公子衛玠的過程並不難,誰讓衛王費與公子瑜不合,且寵溺跟他壹樣草包的公子玠呢?這就難免會使公子玠心生對王位的垂涎。
問題是,公子衛玠非但是個草包,而且貪生怕死,在奪位這件事上優柔寡斷,要不是沒辦法,蕭鸞真恨不得宰了這種只會將精力花在女人肚皮上的貨色——想他堂堂南燕侯世子,居然淪落到給壹個草包出謀劃策,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沒辦法,蕭鸞最終還是只能好言哄著:“公子,不可再猶豫下去了。……繼公子還是執迷不悟,待有朝壹日寵愛您的大王過世,公子將再不是衛瑜的對手。衛瑜是什麽樣的人,您也很清楚,難道您還指望他供妳似今日這般舒適享樂麽?”
壹聽這話,衛玠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對衛瑜最大的不滿或者忌憚,其實並不在於衛瑜上位後會加害的什麽的,畢竟衛瑜的人品還是很好的,縱使日後登基為王,也不至於加害兄弟。
但關鍵在於,衛瑜非常抵制鋪張奢華,他希望他衛國將有限的金錢用在使國家富強這件事上,而不是供王室享樂,這就讓衛王費、公子衛玠感到非常反感——雖說公子衛瑜自己能夠做到每日粗茶淡飯,盡可能地近金錢投在國家建設中,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願意這麽做啊。
毫不誇張地說,假如有朝壹日公子衛瑜當真登基成為衛王,那麽,就算他不會加害兄弟衛玠,衛玠也將失去今時今日這種奢華優越的生活,每日粗茶淡飯地過日子。
事實上,這或許才是公子衛玠想要與兄長衛瑜爭奪王位的最根本原因——他不希望失去富貴奢華的享樂生活。
也正因為這樣,蕭鸞才能夠挑唆公子衛玠與衛瑜爭奪王位,借此掀起衛國的內亂,並且趁這場內亂,將衛瑜鏟除。
只要衛瑜壹死,他蕭鸞自然有辦法能在衛國紮根下來。
“……不如趁衛瑜不在國內,即刻動手。”蕭鸞教唆公子衛玠道:“據末將所知,衛瑜目前還在魏國大梁,趁他不在,公子不妨……”
說著,他在公子衛玠耳畔細細低語了幾句,聽得本來膽子就不大的公子衛玠心驚膽顫,哆哆嗦嗦地說道:“這、這不是謀反麽?”
看著這廝不成器的家夥,蕭鸞恨得氣不打壹處來。
他必須承認,這個公子衛玠連衛瑜壹半的膽識都沒有,更不配給魏王趙潤提鞋。
想了想,他壓低聲音說道:“公子,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難道妳希望失去今日的壹切,每日粗茶淡飯過完這壹生麽?”
聽聞此言,公子衛玠渾身壹震,半響後,他這才面色難看地咬了咬牙。
“那就……就這麽辦!”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