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王九齡！

　　在未來的叛軍中，史思明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作為安軋犖山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是他幫忙解決的。
　　沒有他，安軋犖山絕對無法這麽快速的崛起。
　　安軋犖山是殺不死的，至少暫時是殺不死的。作為未來的叛軍之主，安軋犖山有命運的護祐。那層莫名其妙的天地之力的護罩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而張守珪也決不會讓自己得逞。
　　唯有阿史那·崒幹，不管是張守珪，還是安軋犖山，包括自己壹方的人，如果自己想要下手，沒有人可以想到。
　　只不過，為了避免安軋犖山那種情況，王沖還是假手於人，借老鷹的手來殺死他。
　　“該死！”
　　耳中傳來張守珪暴怒的聲音，不用回頭，王沖也能知道，張守珪這個時候的臉色絕對是非常非常難看。
　　不過王沖已經不在乎了。
　　總有壹天，張守珪會知道，自己絕不是在羞辱他，而是在幫他。
　　“結束了！”
　　王沖擡起頭，目光掠過重重空間，望向頭頂的烏雲。大雨依然在下，在烏雲和閃電之間，壹只巨大的老鷹舒展著翅膀，發出清亮的唳叫，在天空壹圈又壹圈的劃圈。
　　老鷹的腿上，壹圈紅色的綢帶飄舞著，極其醒目。
　　“轟隆！”
　　金光璀璨，壹股金色罡氣如同海潮壹般沖天而起，攫住了眾人，龐大的吸力如同壹根根無形的絲線同時牽住了眾人。
　　“啊！——”
　　壹陣陣的驚叫，四面八方，趙敬典、白思菱、徐乾、黃芊兒、趙紅纓，老鷹，包括王沖、葉公、趙老和李嗣業，壹剎那間，二百多個人都被壹股恐怖的力量拖得離地飛起，如同斷線風箏般向著中央的張守珪飛去。
　　張守珪怒了！
　　阿史那·崒幹的被殺徹底的激起了這位帝國大都護的殺心。
　　那壹剎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壹股發自內心的恐怖之心。
　　這才是張守珪真正的實力，當他發怒的時候，不管是李嗣業、葉公、趙老還是其他人，甚至所有人加起來，在他面前也是微不足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妳們太放肆了！竟然妳們想死，我就成全妳們！——”
　　張守珪的冰冷的聲音響徹天地。
　　什麽言官，什麽體面，都不重要了。當阿史那·崒幹當著他的面被殺的那壹刻，張守珪的心中就起了壹股無名怒火。
　　言官的彈劾不能不顧忌，但是相比之下，心中的怒火更需要發泄。
　　這些人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嗡！”
　　壹團金色的光芒如烈焰燃燒，恐怖的光芒直沖天際，將天地都照成壹片金色。在這片風暴般暴怒的氣息面前，每個人都如塵埃壹樣渺小。
　　“都護大人，請住手！——”
　　就在張守珪準備下死手的時候，異變突起，壹道黑影如同箭支壹般，突然壹頭沖入了浩浩的金光最濃處。
　　砰！砰！
　　接連兩聲巨響，那黑影去得快，來得也快，只壹剎那便從金光深處倒退出來。但是另壹端，滿天蘊含著毀滅力量的金光也跟著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啪啪啪，原本被金光吸扯起來，拋入空中，向張守珪飛過去的眾人紛紛掉落下來，壹個個砸落在雨水之中。
　　然而全場寂靜若死，誰也沒有說話。
　　“是妳？”
　　看清楚那道黑影，張守珪深吸了壹口氣，壹下子安靜下來。
　　“張大人，久違了。”
　　老管家雙手籠在袖子裏，胡須抖動，雖然看著氣息紊亂，但雙腳站在地上，卻壹動不動。
　　院落裏靜悄悄的，針落可聞。
　　四面八方，眾人早就看待了。
　　張守珪是帝國的大都護，實力之強連李嗣業、葉公、趙老，還有京城張家的長老、黃家的家主全部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老管家撞入他的護體金光中，居然能逼得張守珪停留，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就連王沖都微微呆了壹呆。
　　他是和見過老管家出手的，也是和他打過交道最多的人。不過，王沖也沒有料到老管家居然能夠正面阻止得了張守珪。
　　“想不到他的實力居然這麽高！”
　　王沖看著站在不遠處，氣息高深莫測的老管家，眼光變幻不已。
　　老管家的實力很強！
　　這壹點王沖從很早就知道了。甚至還是遊手好閑，頑固不化的時候，王沖就已經對這位宋王身邊的貼身老管家有這種印象了。
　　不過王沖從來不知道他的根底到底有多深。
　　他看起來很強大，但卻又從來不顯山露水。上壹次出手，也就是擊垮了要逃跑的“小獸林王”而已，而且看起來也沒盡全力。
　　所以完全無法判斷他的實力高手。
　　只是王沖也沒有料到，老管家的實力居然已經高到了可以和張守珪較量的地步。這已經不是強大了，而是強的離譜。
　　“嗡！”
　　在短暫的出神之後，王沖很快就回過神來。在所有這些人裏面，他大概是對老管家的出現最不意外的了。
　　衣袖壹甩，王沖很快扭過頭來向另壹邊走去。
　　老管家竟然已經出現，那這場戰鬥就已經打不起來了。這壹切已經結束了。
　　“怎麽樣？”
　　王沖走過去，在老鷹身邊停了下來。老鷹躺倒在雨水和泥濘之中，壹動不動。聽到王沖的聲音，突然鏗的壹聲揭開了面罩，露出壹張蒼白的臉孔，嘴角隱隱泛著血沫。
　　“還好，這種鎧甲確實很強，如果不是妳之前說過，我又提前躲避，現在早就是死路壹條了。”
　　老鷹道，壹只手臂屈起，手肘撐在身後，喘著粗氣道。
　　天外隕鐵極其堅固，它的難以鑄練也是出了名的。因此王沖目前為止只偷偷鑄了少數幾副，其中李嗣業壹副，老鷹壹副，還有王沖壹副。
　　李嗣業是王沖早就構想好的。他的強大對於王沖至關重要。至於老鷹……他掌握的消息渠道，以及快速交流以及信息傳遞對王沖非常重要，基本上擔當著壹個消息樞紐的角色。
　　老鷹現在絕對不能死。因此第二副天外隕鐵鎧甲就給了他。
　　正是因為這壹點，王沖才敢讓老鷹去執行剌殺阿史那·崒幹的任務。有時候差以毫厘，謬以千時在。
　　哪怕是張守珪也絕不會想到，老鷹的身上穿了天外隕鐵鑄成的，堅固無比的鎧甲。
　　“沒事就好，這枚丹藥給妳，先吞服了，護住內臟。”
　　看到老鷹沒事，王沖心中最大的石頭落地，雙手撐著身後，緩緩的坐了下來，壹動不動。
　　另壹端，老鷹看著王沖的側影，眼中掠過壹抹擔憂的神色，但卻什麽也沒說，目光很快望向場中的老管家。
　　另壹端，老管家和張守珪的對話也進行到了關鍵的地方。
　　“哼，老管家，妳這是也想要和我做對嗎？”
　　張守珪神色冰冷，臉色很不好看。
　　“呵，都護大人嚴重了。老朽什麽身份，又怎麽能和都護大人相提並論？老朽只是受宋王殿下之托，來邀請都護大人到宋王府坐客壹聚而已。”
　　老管家雙手攏在袖子裏，微微壹笑，不動聲色道。
　　張守珪盯著眼前的老管家，眼中變幻不定。
　　這個老管家服侍過兩代宋王，在老宋王時期，張守珪就已經見過他了。幾十年的時間，他的實力顯然變得更強了。
　　“老管家，為了幾個小輩，宋王殿下值得嗎？”
　　張守珪盯著面前的老管家道。
　　說是宋王請客，但是張守珪哪裏又不知道，這只是壹種說辭而已。說白了，還是為了這些家夥而已。
　　“呵呵，都護大人也說了，只是幾個小輩而已。都護大人可是帝國的定鼎之石，身份何等尊貴，又何必和幾個小輩壹般見識？”
　　老管家嘴唇嚅動，淡淡說道。
　　“而且，說到底也只是死的幾個胡人而已。為了這幾個胡人，都護大人真的要鬧得滿城風雨，這樣值得嗎？”
　　老管家看了壹眼地上的死屍道。
　　張守珪神色怔了怔，眼中的怒意突然消解了很多。不管老管家抱著什麽樣的目的，但有壹點沒有說錯。
　　他手下死的全部都是壹些無足輕重的胡人而已。
　　幽洲地界，什麽都不多，就是胡人最多。而他在安東主持，殺過的胡人都是成山成海了。
　　單單幾次大規模的作戰，對付的就是胡人。
　　所以張守珪對胡人最看重，也對胡人最不看重。看重他們各自具備的能力，但不看重他們的生死。
　　至於阿史那·崒幹——
　　雖然在未來的歷史中，“史思明”三個字如雷貫耳，聲傳天下，占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張守珪來說，這三個字顯然還毫無意義。
　　張守珪殺人盈野，自然也不會在意壹個胡人。
　　“哼，如果我說不呢！”
　　出乎意料，張守珪突然冷笑壹聲，說出壹翻令人意想不到的話來。
　　宋王是皇室血脈，帝國親王，更在軍伍之中占有極重的地位。張守珪不能不給三分面子，但是如果讓他就這麽認輸，也未免太過示弱了。
　　張守珪現在的地位，已經超出了所謂的血脈桎梏，雖然還不如宋王，但是也不見得差得太遠。
　　“張元寶還是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嗎？”
　　突然，壹個蒼老的聲音，醇和厚重，威嚴而睿智，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那聲音不高不低，如同耳畔的囈語。
　　但是張守珪聽到這個聲音渾身壹顫，卻突然之間變了臉色。
　　“元寶”是他的字，在這個人人都稱呼他“都護”、“大人”、“大帥”的時代，知道他小字的寥寥無幾。
　　而夠資格叫他“張元寶”更是近乎沒有。
　　“字”不是隨便能叫的，只有長輩對晚輩才能叫字。但張守珪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而且位高權重，“張元寶”哪裏是什麽人隨便能叫的。
　　不過張守珪卻知道在這京師裏，有壹個人恰恰是能夠這麽叫的。
　　——王九齡！
　　當今天下人人景仰的大唐前任賢相！
　　二十年前，正是這位大唐賢相的壹句話，毀了他入主中庭的夢想，白白的在大唐東北，幽洲地界，做了二十年的安東大都護，喝了二十年的風，啃了二十年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