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傳承

　　“……您的意思，我的異能，居然很強？可評級只是F，唯壹的作用，就是壓縮紙張啊……”
　　雨郡香滿臉驚詫和不安，她倒不是不信鄭禮的話語，而是擔心自己達不到對方的要求。
　　“首先，那評級基本是扯，我和我的師傅也是F級，就算我的情況特殊，我的師傅可是鳳鳴流的開創者。而如果妳的異能真的是廢物，我也沒必要帶妳來這裏。既然帶妳來這裏，自然是因為妳可以學鳳鳴流……”
　　在得知對方的異能“壓縮”之後，鄭禮就瞬間知道，這是壹個非常有潛力的異能……但有潛力的異能多的去了，沒有是傳奇小說的豬腳，莫名其妙的獲得的壹堆投資和青睞。
　　就算妳的異能很強，有很多的開發傾向可能性，也需要遇到針對性的培訓和武技流派，還有足夠的資源培養，就算這壹切齊備了，還要看妳自己的勤勉程度、武技天賦、靈能開發程度，最終能否抵達的高度。
　　每壹個劍主的成長，都需要劍主常說的天地人（運氣、資源、人脈）配合，把運氣擺在第壹位，是真的相當重要……再強再有潛力的異能，遇不到合適發揮的機會，也基本無意義。
　　先要獲得投資？首先，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潛力，而要證明妳的潛力，妳先要有壹定的資源，最好獲得外面的投資。
　　看似套娃，但事實上，那些苦哈哈打磨基礎的武館，才是大部分劍主的出頭方式。
　　最初的收費都是較低的，有誌成為戰士的劍主尋找適合自己的武技流派，在各大武館、流派之中較量、打磨，殘酷的淘汰時刻在發生，只要妳表現的足夠出色，甚至還有錢和物資去拿。
　　不多，但大概勉強夠妳生存，夠妳繼續掙紮中進步……這個時候，就有人出頭有人落後了。
　　妳如果突然發現跟不上，壹天不去武館了，沒有人會去勸妳繼續，搞不好當天晚上妳的編號就被後來者取代了。
　　記名弟子、外門弟子、普通弟子、入室弟子、真傳弟子，每個流派的名稱不同，說到底也無非就是這些玩意。
　　常規模式下的劍主淘汰是極其殘酷的，但這麽能夠壹步壹步走過來的劍主，也自然有足夠應付殘酷未來所需要的韌性。
　　而由於這條路實在太過辛苦，為了避免資源、時間的浪費，大部分前輩其實更看重後輩的韌性和意誌……靈刃的無限成長也需要無限的資源和時間，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改變的，但人的內心大概是最難以改變的。
　　劍主和靈刃的體系，確定了只要不放棄始終有希望……問題在於大多數人到了壹定程度後，肯定會放棄，或停下腳步。
　　別看鳳鳴流人少，收人也很隨便，但其實對弟子也是相當挑剔的。
　　只是讓箭轉彎很難嗎？看似很挑剔的入門門檻，但考慮到時遷城龐大的人口基數，真要大範圍撒網，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銀子姐個人的喜好，還有她的眼界，讓鳳鳴流走的路線還是少而精。
　　“心智軟弱者，始終是害人害己。”
　　無法繼承流派精髓和核心戰術思想的根本不收，心智脆弱的根本不給機會，而看似隨意的收人，實際上也是反復了解弟子的基礎素質和品行後的結果。
　　弟子少，反而要求特別高，收人之前就看的特別清楚，現在回頭看，幾個入室弟子的心智堅毅程度，都非常離譜……至於過於頑固帶來的副作用，就不展開了。
　　在鄭禮看來，雨郡香是符合鳳鳴流的條件的，她的求生欲都快溢出了，而不惜壹切手段，只渴求最後好結果的作風，也很符合他自己的喜好。
　　“我個人倒是挺喜歡妳想方設法也要活下去的做法的，而如果是本流派的某個人，大概直接會因為妳之前的違法行徑把妳趕出去，所以，妳的部分過去，妳最好不要和門派其他人說……”
　　鄭禮知道，能夠在那樣的地區活下來，雨郡香肯定跨越了很多法律的界限，如果她手上有人命鄭禮壹點都不驚訝，他太知道在毫無法制的地區人類的下限有多低，要保護自己活下去要有怎樣的覺悟。
　　但針對某些人的說法，鄭禮這話就有些惡意推斷了，但在他看來，誰也無法確定某些道德、法律潔癖者會再度發瘋，還是從壹開始規避掉比較好。
　　雨郡香狠狠的點頭，而這個時候，鄭禮卻壞笑起來。
　　“傻丫頭，這個時候，妳應該裝純，說‘我之前沒有違背良心和法律’這類的廢話。妳這反應，不就等於說‘我過去犯罪了嗎’。”
　　小丫頭楞住了，她沒想到這大人居然這麽壞，壹下子就詐出來了。
　　難道，自己的求生之路就此要終結？自己就要在黎明到來前走向死亡？
　　眼淚莫名的在眼眶中匯聚，即將哭出來的時候，壹張大手卻摸在了頭上。
　　“放心吧，我沒騙妳，我是真的不在意妳的過去。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在我看來，重要的始終是未來。”
　　低下頭，為小弟子整理幹枯開裂的發梢，對著雙瞳中滿是淚光的女孩，青年師父溫和的笑著。
　　“但還是有些事要先和妳說清楚，我們流派還是有點規矩的。”
　　鄭禮停頓了壹下，把銀子姐說過的話語重新復述出來，但語氣卻相當的微妙。
　　“家規其實就壹條，既然我們是壹個家庭式的小流派，師父是長輩，師兄弟差不多親兄弟，兄弟之間彼此幫助，不欺騙不隱瞞任何時候都不自相殘殺……”
　　鄭禮搖了搖頭，把微妙的情緒排出心頭，他最後補上了壹句。
　　“……如果傷害‘家人’的話，家長就會來清理門戶。好吧，這壹條記住了吧。別那麽嚴肅，今天可是壹個好日子，歡迎妳加入我們的家庭。”
　　鄭禮直接做主，將雨郡香收為了真傳弟子，這也是第三代的第壹個真傳弟子……別說，連熊師兄都認可了鄭禮的選擇，他其實也挺看好這個小女孩的。
　　但心理上的大起大落，讓這個女孩也實在有些受不了。
　　看著依舊默默流淚的小女孩，鄭禮有些頭痛了。
　　“阿窮？”
　　“這都要我觀心？妳不會自己看啊，傻子渣男。”
　　這和渣男有關系？我是真的不會應付小女孩。
　　鄭禮無奈的搖了搖頭，回憶了壹下當初銀子姐做法，就笑了……他拿本書坐在壹旁，壹邊翻書，壹邊耐心的等小女孩停下哭泣。
　　終於，當小女孩遲遲等不到內心期盼的安慰，用遲疑的目光看向“師父”的時候，卻看到了青年師父那開心的笑容。
　　“哭完了？那麽，就開始今天的功課吧，作為浪費時間和把軟弱表現出來的懲罰，今天的懲罰訓練強度是三倍的哦。”
　　小女孩嚇傻了，而鄭禮卻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神情。
　　“……人心都有柔軟的地方，悲傷並不是罪過，那反而是堅韌的根源。想哭？可以，但請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和訓練任務之後，在自己的私人時間去獨自軟弱，殘酷的命運可不會等著妳，更不會因為妳的軟弱而憐憫妳。它，還有這草蛋的魂淡世界，只會變本加厲的欺負軟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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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禮本來以為女孩還需要壹定的時間去調整，去適應自己的心態……他當初就花了很長時間，才徹底完成從平民到預備戰士的心態調整。
　　但他卻忘記了，恐怕普通的戰士，都沒有這個女孩的命運坎坷和悲哀。
　　她，不是弱者，從壹開始就不是。
　　在短暫的暴露情緒之後，她就將其視作黑歷史，並全力的投入了新技巧的學習之中。
　　鄭禮是個好師傅嗎？從某種意義上來，他還真不是。
　　他的教學經驗近乎零，在教學手法上甚至比不上那只當過幾天掌門的兔子，更別提壹直當代理師傅的熊師兄。
　　萬幸，基礎什麽的，熊師兄和兔子都教了，而雨郡香也努力學了，至少都努力記下來了。
　　而鄭禮真正要做的，其實才是壹個師父真正需要做的——為弟子選擇、開拓道路。
　　“我不會說‘這世界沒有垃圾異能只有垃圾劍主’的蠢話，因為這世上真的有異能是怎麽都開發不出戰力的。而且，異能天賦本來就是壹個劍主的優勢，怎麽努力開發都不為過，有的人就是能夠憑借這壹點優勢始終走在前面……”
　　鄭禮沒有用“誰都壹樣”的心靈雞湯溫暖對方，畢竟早點認清殘酷的現實，才有了進壹步追逐的可能。
　　“……妳的異能被評為F級，更多的還是因為效果是‘微量’，既妳的靈能所發揮出來的‘壓縮強度’，僅僅只是影響紙張的強度。”
　　但僅僅如此，對鄭禮和鳳鳴流也已經足夠了，某人的能力還僅僅只是改變衣服質量的程度。
　　“……但我們流派，這已經足夠了。我們需求的是‘改變’，遠距離改變物體狀態，本來就是鳳鳴流箭技的前提之壹。”
　　改變箭的軌跡的“折”技巧，有兩個實現途徑，壹個是謝鷹那樣的完美計算……但鄭禮看來，那也是壹個笨辦法。
　　“完美計算本來消耗就很大，而且通過碰撞而實現的‘折’，前提就是有碰撞的墻壁、障礙物，對實戰的限制相當高。”
　　鄭禮停頓了壹下，那條路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優勢。
　　“但如果符合壹切要件，計算型的遠程狙擊，卻有著超射程、無聲偷襲的完美優勢，在針對人類個體的特定狙殺上，優勢很明顯。這條路妳多半不會走，但必須了解，因為妳以後肯定會遇到這種類型的對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鄭禮也能達到這種效果，只不過他更加依賴異能而已，省去了大量的計算過程和額外消耗……對他這樣的狙擊手來說，長程計算的精神力、註意力消耗才是最危險的。
　　第二種實現“折”的方式，就是銀子姐、熊師兄、兔子那樣的，在“箭”出手，用能力影響箭的軌跡，壹樣達到“反物理軌跡”的“折”效果。
　　“重點，其實是箭離開自己之後的再度幹涉，這方面妳其實比很多師……師叔都有優勢，他們的幹涉次數相當有效，而妳可以進行復數的壓縮。”
　　能壓縮“幾”張紙，在鄭禮看來也是明顯的優勢，最明顯的，被壓縮的紙離開了她的能力範圍，按照靈能學的定律，是肯定會自行還原的。
　　那麽，如果那紙的突然出現，會改變箭的軌跡嗎……就算質量的上影響微乎其微，但如果那紙本身就是“羽翼”、“雨傘”結構呢？
　　飛翔的物體在空中改變形態，它的飛翔軌跡自然會改變，而如果變形出現了復數次數，那麽，是否會出現復數的變軌？
　　在獲知對方的能力的壹霎，鄭禮就考慮到過這種可能性。
　　“兩種‘折’的方法，其實都要學，只不過以哪壹種為主的區別而已。用能力影響飛翔軌跡的，也要計算出他原本的軌跡。這些東西需要苦練打磨，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妳的刃會加速妳這方面的進步速度。”
　　說著，鄭禮把目光投向了那把“玉石尺”，那罕見的時間系靈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他下定決心投資小女孩的根源。
　　“……可是，它沒什麽用。不，我的意思說，它只能讓我知道具體時間。我不知道怎麽表述，就是這個意思……”
　　“呵，時間系靈刃，基本都是看起來很廢的異能。它，恒定尺，應該影響妳的，是體感時間和真實時間的差距……”
　　體感時間，是生物體，主觀感知到的時間流逝速度。
　　人如果在自己腦海中讀秒，最初基本是準的，但拖得久了，就肯定會出現誤差，人體畢竟不是精密鐘表。
　　而雨郡香的“恒定尺”，就是讓人可以主觀的控制自己的體感時間……比如說，她對自己說，30秒後自己就動左腳，那麽，到了那個時間點後，她就能準時知道時間到了，可以動左腳了。
　　只看表現出來的能力，這大概已經不能用雞肋來形容，應該是完全的垃圾，是拖劍主後腿的廢刃。
　　事實上，雨郡香都放棄了對這把“尺”的開發，它是時間系的靈刃，成長起來本來就挑食，這廢能力也實在不知道怎麽用。
　　唯壹的優點，大概是由於材料品級相當高，即使是零刃狀態，也反饋了她壹點綠色生物能。
　　但鄭禮卻笑了，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真正的神話都對這把靈刃沒有什麽辦法。
　　“時間系靈刃，我也有好幾把，放心吧，妳的靈刃相當強。需要的，只是壹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