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災難（二）

　　江哲越來越感覺自己的猜測不會錯，老查爾斯，可能是壹位很有名的大人物，僅僅看那位大魔法師對老查爾斯的態度就不難明白，但是……
　　“老查爾斯，妳其實會魔法的，對麽？”
　　“呵，”正做著祈禱的老神父無言地搖搖頭，“孩子，作為神的信徒，我不會騙妳！”
　　“那作為神的信徒，老查爾斯，妳倒是說說，妳以前是不是壹個魔法師？”
　　“……”老神父又壹次見識到了這個孩子的聰明程度，裝作沒聽到，專心致誌對著教堂中的神像祈禱。
　　裝耳背？又來這壹套？
　　江哲感覺很無語，正當他要追問的時候，尼娜走了過來，輕聲責怪道，“索斯，別打擾老查爾斯祈禱，神會怪罪的……”
　　望了眼老查爾斯眼中隱藏不住的笑意，江哲翻翻白眼，轉頭見尼娜提著小籃子，問道，“要出去？”
　　“恩，我出去買點牛奶……”
　　牛奶？！
　　“等等，”幾步上前拉住尼娜，江哲訕訕說道，“妳剛才不打掃教堂的麽，我看妳也累了，我去幫妳買吧……”
　　“妳去？”尼娜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說道，“妳知道在哪買麽？”在她認為，自己的弟弟從來都不關系這些事的。
　　“當然！”江哲很認真地點點頭：不用知道……我討厭牛奶！
　　沒有望見正微笑著微微搖頭的老查爾斯，尼娜想了想，她確實感覺有點累。
　　“那……那好吧，要挑新鮮點的哦，嘻嘻……”
　　“行！”從尼娜手中接過幾個銅幣，白了壹眼微笑搖頭的老查爾斯，江哲抱著後腦勺出了門。
　　“索斯，妳忘了籃子……”
　　“用不著！”
　　確實用不著，江哲原本就打算著找個地方睡個午覺，回來的時候就說是牛奶賣完了，他討厭牛奶！
　　“這孩子……”望著那個小家夥走遠，老查爾斯微笑著搖搖頭，回頭望著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麽的尼娜。
　　“孩子，和我壹起祈禱麽？”
　　“恩，好的！”
　　江哲這壹去，足足過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回來，為此，尼娜感覺有些擔憂。
　　“老查爾斯，妳說索斯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那孩子肯定是哪個地方睡過頭了吧？老查爾斯感覺有點好笑，忍著笑說道，“別擔心，我的孩子，索斯很聰明……”
　　“恩！”見老查爾斯誇自己弟弟聰明，尼娜感覺很開心。
　　突然，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壹名騎士闖進教堂，氣喘籲籲大聲喊道，“快走！快離開這裏！”
　　這人……這不是維斯頓的扈從麽？
　　老神父感覺有些奇怪，說道，“發生了什麽事？”
　　“獸人！獸人！”氣喘籲籲的騎士重復說著同壹個詞語。
　　“什麽？”老神父眼神壹變，連忙走到騎士身旁，問道，“什麽獸人？”
　　“獸人朝這個方向過來了！尊上叫通知妳們趕快離開！”
　　“那他呢？”
　　“他在盡可能地爭取時間！”
　　“有多少獸人？”
　　“很多，不低於三百！”
　　“三百……”老神父表情很沈重。
　　說實話，三百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關鍵在於，塞特小鎮上的居民很善良，根本就沒有設有衛兵，最早，塞特小鎮只是壹個方便過路傭兵的補給站而已，到後來，才慢慢發展成小鎮的模樣。
　　“老查爾斯，什麽是獸人？”尼娜奇怪問道。
　　老神父搖搖頭，問騎士道，“還有多遠？”
　　“我不知道，我的馬在半路累死了，我是壹路跑著來的，很抱歉，我是壹名騎士，而不是盜賊……”拄著長劍，騎士喘著粗氣，歉意說道。
　　望著原本這名騎士身上的鎧甲變成了普通的便服，老查爾斯還能說什麽呢？
　　作為壹名皇家騎士，為了盡早將這個消息送來，丟棄了作為騎士榮耀的鎧甲，僅僅留下了壹柄武器，老查爾斯還能說什麽呢？
　　“妳是壹位具有真正騎士精神的皇家騎士，衷心感謝妳！”
　　“謝謝，”騎士擦了擦頭上的汗，揮揮手說道，“妳們還是快走吧……”
　　正說著，忽然小鎮上傳來壹聲驚叫，使得騎士面色大變，“這麽快？哦，該死！”
　　似乎是驗證了騎士的猜測，鎮上傳來男人、女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其中不時還摻雜著幾聲悲慘的叫聲，讓尼娜瞪大著眼睛，渾身顫抖。
　　“索斯……索斯……”喃喃念著弟弟名字，尼娜心中壹陣驚慌，急忙跑到教堂門口，只見平日洋溢著歡笑的小鎮，眼下被壹聲聲驚叫聲代替，街道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男人與女人，隱隱約約，可以望見壹個個身材魁梧、模樣猙獰的‘怪物’。
　　“別過去，孩子！”老神父壹把拉住了尼娜。
　　“不！我要去找索斯！我要去找我的弟弟！”
　　“別去，索斯很聰明，他知道……”
　　“不！”
　　望著哭鬧的尼娜，騎士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出現幾絲決然。
　　“妳想做什麽？”老查爾斯皺眉問道。
　　只見騎士露出幾絲勉強的笑容，說道，“我是壹名皇家騎士！”說完，他握著手中的長劍，朝著鎮上跑去，而這時，慘叫聲越來越密集，已經多處房屋燃起了熊熊烈火……
　　難道又要重演歷史中的災難麽？
　　老神父心情沈重。
　　忽然，他感覺右手壹空，擡頭壹看，正好望見尼娜哭著朝外面跑去。
　　“不要去！孩子！”
　　※※※
　　而此刻的江哲，仍然躺在小湖邊的草地上，正像老神父說的，他睡過頭了……
　　他並不知道小鎮正承受著怎樣的災難，他正苦思著對策……
　　這個時候回去，應該差不多吧？
　　要是尼娜問起，就說牛奶賣完了，至於為什麽那麽晚……怎麽說呢？
　　恩，就說見沒什麽事，所以找了個地方睡了壹覺，恩，她應該不會生氣的，等會……
　　我幹嘛要這麽在意她生不生氣啊？
　　額……
　　“啊！”
　　正在這時，壹聲極響的慘叫劃破了小湖邊的寧靜。
　　“怎麽回事？”江哲翻身坐起，驚疑地望著四周，他最終肯定了那聲慘叫，是來自小鎮……
　　感覺有點不對勁，江哲連忙起身朝著小鎮的方向跑去。
　　在穿過了那壹片巨大的樹林後，他終於來到了小鎮西邊的壹個高坡。
　　望著小鎮的方向，他震驚了……
　　只見那個熟悉的小鎮，現在正被熊熊烈火籠罩著，耳邊，不時傳來鎮上男人、女人們的驚呼聲、慘叫聲……
　　但是讓江哲震驚的，是他看見了壹個手持斧頭、盾牌的獸人……
　　這裏，真的存在著獸人？
　　“尼娜……老查爾斯……”
　　江哲慌了，順著壹條不起眼的小路跑向教堂的方向。
　　壹路上，江哲不時見到壹具具屍首，有酒館的胖老頭，有面包店的中年女人，甚至，就連魁梧的鐵匠，那位出身帝國軍隊的男人，也倒在了壹個角落，脖子上被砍了壹下，手中握著自己打造的長劍，就那樣睜著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尼娜……”
　　“嗷嗷！”身後突然傳來壹聲吼叫，令江哲毛骨悚然。
　　轉過頭壹看，正望見壹個模樣猙獰的獸人緩緩從壹個轉角走來，手中握著的斧頭，正壹滴壹滴向下滴著血紅的液體……
　　“尼娜……”直感覺頭皮發炸，江哲轉身朝著教堂的方向跑去。
　　盡管江哲沒有發出任何驚叫，但是跑動的聲音，仍然驚動了附近的獸人。
　　江哲終於跑到那個熟悉的教堂，他站住了。
　　在他身後，已經跟著十幾名手握斧頭的獸人，正壹步壹步逼近……
　　江哲沒有動，他正望著前方，望著那個熟悉的教堂眼下正被烈焰吞噬著……
　　“尼娜……”
　　“老查爾斯……”
　　“不……”
　　恐懼，在壹瞬間占據了江哲的心。
　　倒不是因為身後那些猙獰的獸人，而是眼前被烈火包圍的教堂……
　　在這個不知名的世界裏，尼娜與老查爾斯，恐怕是江哲唯壹信任的人，是親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索斯，要叫姐姐，嘻嘻！’
　　‘神無處不在，孩子……’
　　“不……”
　　“嗷嗷！”身後的那些家夥在壹步壹步逼近，可能，他們也有點奇怪，這個人類的小孩，為什麽突然不跑了。
　　“尼娜……老查爾斯……”
　　“如果我會魔法，如果有強大的力量……”轉頭望了壹眼已經近在咫尺的獸人，望著‘他’舉起手中斧頭，江哲喃喃自語。
　　“強大的力量……”
　　“吼！”
　　江哲的腦海中，傳來壹聲極為熟悉的怒吼，仿佛是壹頭沈睡中的兇獸被人吵醒時的憤怒……
　　無窮無盡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