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七章 阿霧

('　　葉羲陪著滄霧在冰湖中睡了壹整晚。
　　第二天清晨，在天灰蒙蒙的，羲城人都還未起來的時候，葉羲悄悄離開閉著眼還在沈睡的滄霧，濕漉漉的爬到岸上往自己的石屋走去。
　　天空飄落著柳絮壹樣的小雪花。
　　地上的積雪又厚了壹層。
　　守在門口的鹹鳥和河豹立刻發現了葉羲，胸膛壹挺打起精神，邊行禮邊喊道：“見……”
　　兩人看著葉羲的眼珠子發亮，眼中閃著八卦的火苗，昨天他們親眼看到葉羲進冰湖了。
　　葉羲豎起食指，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立刻乖巧地閉嘴，並壹左壹右拉開青石大門。
　　葉羲卻沒有走門，而是輕輕壹躍直接跳到了露臺上。
　　露臺連通著他的臥房，他得先去幫自己炕上的初代蠶換桑葉，這條蠶是桑蠶嶺的所有希望，他可不敢讓它挨餓。
　　葉羲走到自己炕旁邊，將胖乎乎的，睡得懵頭懵腦的初代蠶從窩裏抱出來，開始給它的窩墊上新桑葉。
　　“滴答……”
　　在他把窩鋪好，把初代蠶抱回它的小窩後，忽然聽到外面的露臺上傳來輕微的動靜。
　　他轉身望去，卻瞬間呆在了那裏。
　　只見滄霧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露臺的欄桿上，在紛飛的雪花中，淺笑著註視著他。
　　冰霧壹般的鮫綃被風吹得微微揚起，柳絮般的潔白雪花壹朵朵輕柔地飄落在她綢緞般的發絲上，還有絕美的臉頰上。
　　畫面太美，葉羲看呆了。
　　“滴答……”
　　壹滴水滴落到地上。
　　葉羲頓時驚醒，醒悟原來剛才他聽到的細微動靜就是這水珠聲。
　　滄霧赤著足，剔透的水珠正沿著白玉般的優美足背，滑落到花瓣似的淡粉色指甲，再壹滴滴墜落下來，在地上摔得粉碎。
　　葉羲走過來，柔聲問：“冷嗎？”
　　滄霧唇角微翹，慢慢擡起手，用纖細微涼的指尖撫摸他的臉部輪廓，過了會兒才啟唇，嗓音清冷動聽，
　　“……我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什麽是冷了。”
　　葉羲：“很久是多久？”
　　滄霧收回手，眨了眨沾著雪花的長睫，不確定地說：“也許是五十年吧。”
　　葉羲忽然想到壹個問題，連忙問：“妳們鮫人的壽命……是不是很長？”
　　滄霧：“我們鮫人族的壽命和石人族相差不多，普通的鮫人能活三百多歲，高級鮫人大約能活到六七百歲。”
　　葉羲心頭壹緊。
　　滄霧的壽命恐怕比高級鮫人還要長……也許等他壽命將盡的時候，滄霧還能活好幾百年。
　　兩人間的阻隔，又多了壹樣。
　　不過眼下不是被這個困擾的時候，葉羲轉移話題：“滄霧，我準備去做些食物，可能要比較久，妳壹個人坐著太無聊了我找人過來陪妳吧。”
　　滄霧：“是我沒嘗過的食物嗎？”
　　葉羲笑了：“是，保證妳沒嘗過。”
　　滄霧想起昨天在竈臺旁聞香氣時的折磨，點了點頭，“好，我先離開妳，讓妳做食物，不過……”
　　她擡手捧起葉羲的臉，彎腰親了親他的嘴唇，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以後叫我阿霧。”
　　葉羲心弦微動，柔聲叫了壹句：“阿霧……”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動聽的名字？
　　他想。
　　葉羲壹邊甜蜜地默念著這名字，壹邊走到門口，讓河豹將東木英和虬牙喊來。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下命令的時候，嘴角是微微含笑的。
　　東木英和虬牙接到葉羲命令，不敢大意，很快就趕了過來。
　　葉羲對他們道：“要拜托妳們陪壹會兒阿霧了。”
　　“阿霧？”
　　兩人壹呆，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指的是那位鮫人。
　　虬牙：“是！我們壹定好好陪她。”
　　東木英：“對對對，不會讓您的阿霧覺得無聊的，也不會讓其他戰士總是盯著她看！”
　　葉羲贊賞地看了她壹眼，點點頭，滿意地走了。
　　事實上，因為滄霧魅力太大，葉羲怕羲城有人昏了頭冒犯她，在昨天起就嚴令男人們接近滄霧，紅雕更是已經被他支到巖鹽礦洞苦哈哈地看守礦洞去了，等滄霧走了才能回來。
　　之所以叫東木英和虬牙陪滄霧，除了這兩人比較活寶外，還因為葉羲已經看出這兩人遲早成壹對，所以他比較放心。
　　但他沒想到的是，令他放心的東木英在近距離看到滄霧時，被滄霧逆天的顏值狠狠沖擊到，兩只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
　　還是被虬牙狠狠掐了好幾下，東木英才醒過神來。
　　東木英知道滄霧得罪不起，立刻用傻笑掩飾剛才的失神：“嘿嘿，嘿嘿，羲巫大人讓我們來陪您，您想去羲城周圍轉轉嗎？
　　虬牙提議：“我們的後山有壹只會掉眼淚的胖蘑菇，要不去看看？它長得挺好看的。”
　　滄霧神情淡淡，不置可否。
　　東木英和虬牙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說話。
　　滄霧雖然沒有釋放氣息，但本身卻有種特殊的氣場，令往日活潑的他們絲毫不敢笑鬧，這是在葉羲面前也沒有過的。
　　“走吧。”
　　最終滄霧還是跟著東木英和虬牙轉了遍後山。
　　後山也入了冬。
　　雞山上的融絨雞們羽毛豐厚，不怕冷，踩著積雪在山上到處轉悠，不過還是呆頭呆腦的，只只背上頂著壹團雪，傻得不知道抖掉。
　　鼠山上的木鼠因為氣候寒冷，壹只壹只地擠成壹團，窩在深坑裏不怎麽動彈，也不怎麽進食了。
　　蘑菇山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因為都是白色的，乍眼望去不知道哪是蘑菇，哪是積雪。
　　滄霧赤足踩在壹朵朵白色的蘑菇蓋上，輕盈地跳到山頂，見到了東木英和虬牙說的有趣的大白蘑菇。
　　大白蘑菇還是那副慫樣，被東木英虬牙兩人嚇了兩下，就立刻嚇得瑟瑟發抖，下雨般使勁掉眼淚珠子。
　　但是滄霧卻興致寥寥，逗了會大白蘑菇後，就對它失去了興趣。
　　東木英和虬牙只能帶著滄霧去其它地方轉悠，壹路上搜腸刮肚地想有趣的東西，大著膽子和她搭話。
　　最後滄霧在鬥獸場前停住了腳步。
　　雖然今天下著小雪，但很多渴望變強的戰士依然冒雪在鬥獸場中訓練。他們或者練習射箭，或者練習投擲長矛，或者和外面捉來的兇獸搏鬥，練習實戰技巧。
　　三人站在場外，可以清楚地聽到裏面熱火朝天的訓練聲。
　　東木英見滄霧感興趣的樣子，介紹說：“這是我們羲城的鬥獸場，也是戰士們用來訓練的地方。”
　　怕滄霧想進去看看，而裏面的戰士們會控制不住盯著她看，東木英立刻補充說，“不過裏面沒什麽好看的，就是壹幫和兇獸搏鬥的戰士罷了！而且兇獸等級都很低，真沒什麽意思！”
　　滄霧轉頭看她，輕聲道：“為什麽妳們能將這座鬥獸場建得這麽龐大？”
　　東木英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緊張，臉頰微紅，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也不知道，我們部落來的時候它就造了壹半了，我們就是跟著壹起幫忙，我也不知道它它為什麽就不塌……”
　　虬牙看東木英壹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連話都說不齊全的樣子，心頭的火苗蹭蹭地往上竄，最後還是耐不住心火，幹脆拔出小刀，對著她的後腰毫不留情地就是壹紮！
　　這不爭氣的東西！
　　“嗤！”
　　東木英猛然被紮，後腰壹痛，眼睛都瞪圓了。
　　反應過來後她氣得倒吸壹口氣，扭頭兇惡地瞪著虬牙，恨不得立刻擼起袖子狂揍他壹頓，然而礙於滄霧還在旁邊，硬生生給忍住了。
　　虬牙沒理她，只恭敬地對滄霧說：“這座鬥獸場是我們羲巫大人設計的，大家只是照著他說的方法建。”
　　“不過我想應該跟壹樣叫水泥的東西有關，這種東西比尋常的黏土好用許多，幹透後能將兩塊石頭徹底黏在壹起，好像原本壹塊壹樣。哦，這水泥據說也是羲巫大人發明的。”
　　“果然又是葉羲，他真是個……讓人驚奇的人。”
　　滄霧仰頭看著這座龐大的建築，眼眸熠熠生輝。
　　她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美好得把兩人都看呆了。
　　滄霧說：“再和我說說妳們羲巫的事吧，他還弄出了什麽東西？做過什麽有趣的事情？”
　　東木英和虬牙自然言無不盡，將他們知道的都妳壹言我壹語地講出來。
　　滄霧聽得很入神。
　　當聽到葉羲親手打磨出可以計時的“月晷”，卻最後被大荒遺種毀壞後，滄霧的眉頭微微蹙起。
　　東木英連忙道：“那月晷雖然被擊碎了，但還剩幾塊碎片，羲城人覺得可惜把它們收起來了，您要不要看看？”
　　滄霧松開眉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