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剃光頭

('　　天朗氣清，秋風習習。
　　天上有候鳥成群結隊地排成人字型往南方飛去。
　　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天，葉羲已經知道這裏沒有幹季雨季，而是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眼下已是初秋，冬天就快要來了。
　　山洞前的空地上，許多婦女和小孩坐在石墩子上，彎著腰在鞣制獸皮，有些則拿著骨針在縫制衣物。
　　每個人雖然忙碌，但臉色紅潤，嘴角掛著笑，看起來充實又幸福。
　　夏部落自從有了戰士以後，狩獵隊就每天無比積極地進叢林打獵，每天帶回來的獵物數量都挺可觀，這才過了兩個星期，部落的肉幹和獸皮的存儲量眼見著就升了上去。
　　葉羲倒也不擔心狩獵隊的安全，雖然他們都只是壹級戰士，但每次起碼有三十個戰士壹起行動。人數多，打獵的地方也近，不會遇到什麽大危險。
　　葉羲拄著骨杖站在空地上，時不時指點壹下婦女們縫制衣物的竅門。
　　這些婦女因為以前缺乏獸皮之類的材料試驗，所以制衣水平普遍很差，不，應該說是慘不忍睹。
　　“這裏要縫密壹點，不然袖子會整個掉下去的。”
　　“是。”
　　正在指點她們的葉羲突然耳朵微動，然後朝壹個方向看去。
　　所有婦女和小孩看到葉羲的模樣就知道是狩獵隊回來了，立刻放下衣物騰地站了起來。
　　果然下壹刻，密密的炎紋蕨叢壹陣搖晃，然後從裏面鉆出來三十個名夏部落戰士。他們這次收獲不錯，各個肩扛手提，笑容滿面的。
　　其中斷翎的收獲最大。
　　這家夥年齡最小，可打起獵來卻最兇悍，最不要命，這次竟獨自獵殺了壹頭劍齒虎，此刻他小小的身體拖著三米來長的虎屍，就像個小怪獸壹樣。
　　所有戰士看到葉羲，都興奮而又崇敬地行了個禮：“巫！”
　　葉羲微微點頭，然後示意他們忙自己的，不用管他。
　　眾戰士又行了壹禮才各自處理起獵物來。
　　小斷翎也把劍齒虎放下，拔出匕首開始解剖它。
　　葉羲看他頭發亂糟糟的跟雜草似的，壹只手解剖劍齒虎，壹只手還時不時搔搔頭皮，看起來很癢似的。後來斷翎覺得可能是覺得頭皮太癢了，幹脆壹屁股坐在虎屍上，低著頭開始抓自己頭上的虱子。
　　“斷翎，妳過來。”葉羲對他招了招手。
　　斷翎立刻跳了起來，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仰頭問：“巫，您找我？”那模樣猶如收斂的爪子的小兇獸，乖巧的要命。
　　葉羲笑著點點頭，走到壹個石墩子面前坐下，順手把骨杖插在地上，然後對他說：“妳蹲下，我給妳剃個頭。”
　　斷翎壹呆：“……啊？”
　　他，他沒聽錯吧，巫居然說要給他剃頭！
　　葉羲噌地壹聲拔出腰間掛著的牙刀，說：“妳這虱子靠抓是抓不完的，必須把頭發給剃了。”
　　斷翎瞄了壹眼葉羲手中的牙刀，他記得當初葉羲用它劃開黑鱗虎的鱗甲時，就好像劃什麽爛樹葉似的輕松。
　　用它剃頭，很可能把頭蓋骨也壹並給削下來吧？
　　但斷翎什麽也沒說，整個人沈浸在巫居然要親自給他剃頭的喜悅中，紅著小臉蛋乖乖地在葉羲腳邊蹲下，露出後腦勺來。
　　葉羲看了看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壹蓬，看起來像鳥窩似的，他壹眼就看到有五只跳蚤在頭發絲裏蹦啊蹦的跳得歡暢，想必頭皮那裏附著的更多。
　　葉羲揮起牙刀，鋒利冰冷的刀鋒貼著斷翎的頭皮刮過，唰唰唰壹大片雜草似的頭發就掉了下來。
　　發根連著附在頭皮上的虱子被壹並刮下，失去了家園的它們滿地亂跳，被周圍眼尖的族人給壹壹踩死了。
　　不壹會兒，壹個鋥鋥亮的小光頭就新鮮出爐了。
　　葉羲笑著摸摸他的腦袋，發現手感很好光滑的很，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斷翎很乖地蹲在那裏任葉羲摸，轉過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葉羲的眼中滿是孺慕。
　　部落裏其他小孩都羨慕地看著這壹幕，嘟著嘴巴拉自己阿父，卻發現自己阿父也盯著他們，壹臉的羨慕嫉妒，恨不得也被巫摸摸腦袋的樣子。
　　小孩：“……”
　　葉羲放下手，察覺斷翎細細的手臂上都是狩獵時制造的傷口，想了想，語重心長地對斷翎說：“妳很好，以後用不著在狩獵的時候這麽拼命，妳的阿父阿姆會以妳為榮的。”
　　斷翎眼睛亮晶晶地用力點頭：“嗯。”
　　葉羲莞爾，看著小光頭乖巧的模樣站起身來又忍不住摸了壹把，溫和道：“還有，妳的名字也很好聽。”
　　斷翎斷翎，他壹開始覺得這名字不吉，還誤會了他父母，後來得知，原來這片地方有壹種斷翎雕，每啄斷壹次翎羽，就能變強壹次，最終甚至能變成壹片領地的王者。
　　“嗯！”斷翎又大力的點了點頭。
　　“……巫。”
　　這時候狳酋長走了過來，欲言又止地看著葉羲。
　　葉羲轉頭：“什麽事？”
　　狳酋長滿臉的為難，囁嚅著說：“您，您能不走嗎？”昨天葉羲找他，說要離開，他想了壹晚上怎麽也不能安心，這會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這話壹出，周圍聽到的夏部落人頓時大驚失色。他們的巫竟然要走？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紛紛問狳酋長怎麽回事。
　　看眾人激動地把狳酋長圍起來的樣子，葉羲連忙幫忙解圍：“我是要離開，不過我還會回來的。”
　　眾人安靜了下來，全都看向葉羲。
　　葉羲靜靜地說：“我曾經是塗山部落的戰士，雖然機緣巧合成為了妳們的巫，但也必須跟以前的部落有個交代。當然妳們也別擔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葉羲也糾結過很長時間，他在塗山生活了兩年多，還壹手把塗山發展起來，早就對塗山有了感情。可偏偏他現在又成了夏部落唯壹的巫，夏部落沒有他又是萬萬不行的，而夏蒼祖巫又給了他很大震撼，他不可能撇下他的後人不管。
　　再者，壹個部落不能有兩個巫，就好像壹個國家不能有兩面國旗壹樣，葉羲如果回到塗山也會地位尷尬。
　　想來想去，葉羲最終還是決定以後待在夏部落，但是要跟塗山交代壹下，還要把蛟蛟和小花給壹起帶回來。
　　葉羲是巫，在夏部落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任何人都不敢反駁他的決定，狳酋長求了壹次已經是不合規矩了，其他人見狀自然不敢有異議，盡管他們會無比擔心他們的巫在路上會遇到危險。
　　狳酋長嘆了口氣，殷切地道：“巫，您壹定要隨時帶著隱匿骨牌啊。”
　　“好。”葉羲道，“我壹定會平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