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鮫人燈

('　　“這裏面藏著彩虹？！”
　　滄霧驚奇地奪過葉羲手中的三棱鏡，把它舉在眼前，對著光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看。
　　三棱鏡在她手中光芒流轉，使她的面容和發絲也籠罩上了壹層彩虹光暈，美得有些如夢如幻。
　　葉羲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壹笑，編織了個小謊：“是，我用巫術把彩虹藏在這塊透明的礦石裏，如果對著光照，彩虹就能放出來。”
　　滄霧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壹直愛不釋手地把玩這塊三棱鏡，也不說話。
　　良久才轉身，有些俏皮地歪頭瞅著他，含笑道：“它可以抵得上妳壹只眼睛，還差壹顆呢？”
　　葉羲裝作沈吟地想了想，隨即溫聲道：“先欠著好不好？等我找到比它更好看的就送妳。”
　　滄霧聞言專註的，久久的凝視著葉羲的眼睛。
　　手指忍不住顫了顫，硬生生克制住本能的掠奪欲望，道：“好吧，先欠著。”
　　說罷，竟壹把拉低葉羲的腦袋，啾的壹聲在他眼睛上響亮地親了壹口。
　　葉羲眼皮上冷不丁碰到個柔軟的東西。
　　壹時呆住了。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反應過來後，心裏開始甜滋滋的往上冒小泡泡。
　　耳朵尖悄悄變得有些紅。
　　“等等，可別高興的太早了，滄霧是鮫人，是壹種掠食性極強的異人，無法避免地帶有壹部分獸性，不能用常人看待，這個吻可不是喜歡妳的意思！只是看上這雙眼珠子了而已！”
　　葉羲心中壹連默默念了三遍，還是沒能把雀躍的心按下去。
　　想到什麽，他才像被潑了盆冷水，恢復過來：“對了，妳怎麽會獨自在森林裏，還受傷昏迷了？”
　　身為鮫人族的海主，滄霧為什麽會獨自倒在雪地裏？那麽多鮫人族隨從去哪裏了？
　　難道是因為最近太過動蕩，鮫人族在這個特殊時期受到了其它異人或超級部落的聯合攻擊？鮫人族遇難，只有滄霧重傷逃了出來？
　　這個世界傳訊不便，不是沒有可能的。
　　關心則亂，葉羲控制不住地往最壞的方向想。
　　滄霧還在把玩三棱錐，聞言漫不經心地說：“哦，我去找風聲樹，在那裏碰到了壹窩蟲子。”
　　腦海裏悲慘的畫面瞬間消散。
　　葉羲松了口氣，問：“妳的族人呢？”
　　“他們在四處尋找源石。”
　　“妳去找風聲樹沒讓他們壹起陪同？這個風聲樹很重要嗎？”
　　“不，我只是聽說它會發出極其動聽的聲音，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葉羲壹時沒有說話，心底大皺眉頭。
　　他沒想到滄霧竟然如此任性，因為好奇壹顆能發出悅耳聲音的樹木，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他，昏迷在雪地裏的她會遭遇到什麽？
　　壹動不動地任由野獸蟲子慢慢啃食身體，運氣好些，則被別的出門狩獵的男性戰士從雪地裏撿去……
　　後面會發生什麽他根本不敢想。
　　葉羲從胸腔裏緩緩吐出壹口氣，勸道：“下次如果實在好奇，還是和妳的族人壹起行動吧。”
　　滄霧和族人說話冷冷淡淡，還常常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崩，對葉羲倒是毫不吝嗇。
　　“找源石是對鮫人族有益的正事，不必再帶他們。”
　　葉羲見她絲毫沒有吸取這次的教訓，不由有幾分生氣，語氣加重了：“那就別去看了，只是壹顆樹而已，等源石找足後再看不行嗎？”
　　滄霧把三棱鏡對著地面照，像對葉羲的火氣毫無所覺，依舊回答的漫不經心：“現在不去看，以後就來不及了啊。”
　　葉羲壹楞。
　　……什麽意思？
　　正想開口詢問時，滄霧已經收起了三棱鏡，興致勃勃地在屋子裏參觀起來。
　　“這是什麽？”
　　滄霧指著蠟燭問。
　　葉羲收起混亂的思緒，答道：“這是蠟燭。”
　　“哦？”
　　滄霧好奇地看著蠟燭。
　　葉羲解釋：“用火點燃燈芯後，可以用它在夜間照明，和火炬的功效差不多。”
　　他說罷，幹脆拿起放在樹枝燭臺邊的燧石燧石，把蠟燭壹壹點亮。
　　壹叢壹叢橘黃色的燭火在樹枝燭臺上跳躍。
　　雖然現在不是夜晚，但不難想象晚上燭火通明的樣子。
　　滄霧出神地註視著跳躍的燭光，聲音縹緲空靈：“我們鮫人族有壹種鮫燈，也像這些蠟燭壹樣可以用來照明。”
　　“鮫燈？”葉羲奇道，“妳們生活在海裏，難道也可以點燈嗎？”
　　滄霧微微擡了擡瑩白的下巴，有些驕傲的樣子：“鮫燈可以在海底點亮，它的火焰是藍色的，有些鮫燈的火焰亮些，有些鮫燈的火焰黯些，但壹般可以把十步以內的地方照得纖毫畢現。”
　　“而且拿到海面上時還可以聞到壹股特殊的香氣，以前曾有外族人聞到過，誇它奇香無比，比異花還好聞。”
　　“我們把鮫燈埋在海底的沙子裏用來照明，在我的洞穴周圍，就有幾千盞光芒大熾的鮫燈，壹眼望過去漂亮極了！”
　　葉羲贊嘆道：“好神奇的鮫燈！”
　　“這是用我們鮫人的油熬制成的，當然神奇！”
　　葉羲壹怔：“什麽叫……鮫人的油？”
　　滄霧解釋：“我們的鮫尾裏面有大量的油脂，在鮫人死後，我們活著的人會把他們的屍體做成鮫燈。”
　　葉羲有些接受不了：“用鮫人的遺體制作成鮫燈？”
　　滄霧奇道：“為什麽不呢？雖然鮫人的屍體腐爛的慢，但最終還是會腐爛的啊，而且做成鮫燈還可以點亮海底，為族人造福，大家都願意自己死後做成鮫燈。”
　　葉羲壹時失語。
　　是啊，如果不做成鮫燈，鮫人的屍體就這麽壹直泡在水中，最終壹定會慢慢腐爛，被魚壹點點啃食掉碎肉，鱗片也慢慢殘破，變得慘不忍睹，還不如做成鮫燈照明……
　　想到這裏，他不由露出壹個苦笑：“妳說的對。”
　　滄霧倏然壹笑，笑容璀璨美麗，滿室生輝。
　　“鮫人的實力越強，做出來的鮫燈就越明亮，我是銀紗鮫人，我做成的鮫燈，壹定明亮無比！把壹裏內的海底都照得透亮！”
　　她用蔥削般的指尖挑了挑燭火，湊近聞了壹口，“而且壹定比這蠟燭香！”
　　葉羲聽得呼吸壹窒。
　　“不要這麽說。”
　　他無法想象滄霧變成壹盞鮫燈，被埋在海沙裏的樣子，壹想到這樣的畫面，他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了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