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之上

見異思劍

玄幻小說

初秋,皇城裏的大鐘敲過三響,雨絲裹著寒意飄了下來。
臨近黃昏,皇城壹側的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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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壹十九章:滅世之舞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就在它身子即將砸入門內時,門縫之中,壹截劍尖探了出來,劍光如水龍擡首,猛地刺湧而去。
  接著,壹柄劍滑過門縫,筆直地沒入了它的胸口的骨架裏,劍光壹攪,化作了灼灼燃燒的火焰,在刺穿骨頭的同時,將它胸口的骨架都灼成了焦黑色。
  牛頭沒有明白過來,它感受不到什麽痛苦,但是卻能感受到生機的流逝,它當然不會坐視自己死去,舉起重斧朝著前方砸落,他的手臂極為粗壯,斧頭也很是沈重,這本該是電光閃爍般極速的壹刻,卻被壹道更為迅猛的劍光給先聲奪人了。
  大門壹下子打開,漆黑無光的屋內,壹個身影持劍而出,那身影驟然出劍,在牛頭舉起斧頭之時,便將它的雙手齊腕而斷,然後再以長劍抵著它的胸口猛然向前沖撞。
  到了某壹處,兩人的身影同時驟止,哢哢的聲音連續不斷的響起,那刺入它主心骨的壹劍橫抹而過,將它的脊椎和胸骨盡數斬碎。
  牛頭聽到了爆竹般的聲響,它沒有感受到疼痛,只是發現自己的雙臂使不上壹點力氣,它看了壹眼,發現原來雙臂已經不見了。
  接著它的上半身開始傾斜,它又看了壹眼,發現原來自己身體的骨頭也被斬斷了。
  在它的上半身落地之前,那劍已然抽出,脫手而擲,壹下紮入它的額心裏,那人握劍用力壹攪,直接將猶沾著些鮮血的牛角給斬落下來。
  僅僅三劍,那以壹往無前之勢撞來的牛頭,便被當場斬殺,而它死前,甚至沒有看到殺自己的是誰。
  出劍之人停下了身影,她抽回了劍,然後仰起了那張清麗絕倫的臉,對著紅月露出了壹抹淺淺的笑容。
  白夫人看到了她的笑容,心神劇顫。
  那是趙襄兒!
  她手挽長劍,紮著幹凈的馬尾,壹身男子裝束,英姿颯爽逼人。
  那如今院子外與樹白對敵的是誰?
  她這個念頭才壹出現,屋門外,打鬥的聲音停了下來,院門打開,樹白緩緩地飄回了屋中,身上帶著不少的傷痕。
  白夫人緊緊抓著扶手,盯著他,質問道:“人呢?”
  樹白宛若傀儡,聲音毫無波動地回答道:“跑了。”
  “跑了?”
  白夫人胸膛起伏,她明白了過來,心中卻湧起了數個意識,不停地爭吵著,她捂著腦袋,手指深深地陷入了長發裏,猛地壹拉,直接揪下了壹把長發,只是那長發已不似先前綢滑,它的末梢處,隱隱有枯草般的卷起。
  她看著手中的長發,道:“真惡心……”
  ……
  街道的某個角落裏,九羽終於撤去了遮蔽的身影,寧長久靠在墻邊,理了理自己雪白的長裙,左右張望了壹番,確保沒有人發現自己。
  他哀哀地嘆了口氣,想著讓那趙襄兒女扮男裝就這麽不願意,自己男扮女裝不也任勞任怨……
  “真醜。”他看著穿在身上,有些顯小的裙子,不滿地說了壹句。
  接著,他拿起了劍,在地上刻畫起了陣圖。
  小飛空陣。
  他們從白夫人從天而降的第壹劍開始謀劃至今,壹直到殺掉牛頭和她千軍萬馬般的屍影,便是要在壹輪又壹輪的刺激之下,讓她徹底發瘋。
  而他到來之前,已將小飛空陣的陣法教給了趙襄兒,並且在老宅子也畫好了壹個。
  等到白夫人發現自己被連番戲耍,壓抑不住心中魔性,走火入魔沖出院子要不顧壹切殺死自己之際,他便畫動小飛空陣回到老宅子裏,而與此同時,趙襄兒也逆畫小飛空陣,來到他如今留下嶄新陣法的地方,殺死徹底入魔的白夫人!
  若是所有的這壹切都順利,最後的壹環……也是最賭的壹環,便是……
  寧長久壹邊想著,他的身邊已經浮現出了靈性的星星點點,那是飛空陣的圖案,只要白夫人出現,他便會在第壹時間逆畫陣法離開。
  但是白夫人的院子裏卻極為平靜。
  那是長時間的死寂。
  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被冰霜凍結了壹般,無法發出壹丁點的聲響。
  這種死寂透露著不祥,讓他感到了壹絲不安。
  他冒險從墻壁的陰影裏走到了紅月的光照下,他擡起頭,望著那輪紅月,挑釁地招了招手,雖面露笑容,但神色謹慎至極,心中時時刻刻提防著會不會隨時落下壹劍。
  但白夫人的院子裏依舊死寂。
  她對於寧長久的挑釁無動於衷。
  白夫人此刻身子陷在輪椅裏,喉嚨口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壹如磨牙壹般,恐怖駭人,那聲音在狹小的屋子裏不停地回響,如壹只只繞著她輪椅不停飛舞的蚊蟲。
  她笑了好久好久,笑得如癡如狂,如癲如醉。
  最後她擡起頭時,那只漆黑的右眼已滿是鮮血,順著她白暫的臉頰流淌下來,壹滴滴墜下,落在白色的狐裘上,極為惹眼。
  “既然我這麽想死……那就由妳們陪著壹起把。”
  她話音壹出,身體裏無數個爭鬥的意識也平靜了下來,它們嗡嗡嗡地發出著微弱的、近乎哀求的聲音,似是想阻止白夫人的進壹步動作。
  白夫人卻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揚起了頭,血水在眼眸中不停地打轉。
  蒼涼的笑聲從小院裏傳了出來:“十惡不赦,無有來生?那又如何!我要這酆都為我棺槨,為我墓碑,為我……陪葬。”
  她手掌化拳,猛地壹捏。
  白夫人,終於出劍了!
  ……
  這是她傾盡畢身修為的壹劍,在那劍意泛起之時,整座城池都有察覺,不安地顫抖了起來,無邊的黑暗裏像是掀起了數不清的狂暴暗流,要化作海嘯拍落覆滅壹切。
  這道殺絕壹切的劍意裏,哪怕是趙襄兒也神色凝重,考量著是該硬接還是避其鋒芒。
  但這壹劍卻沒有落下。
  它沒有斬向任何人。
  劍意沖天而起,越向了世界的更高處,然後順著原本的軌道砸落,與紅月撞在了壹起!
  天空之中,緋色的光芒充斥了壹切,它就像是席卷原野的熾烈大火,將整片虛空都化作了燃燒的火海,它倒懸天際,如朱雀伸展開的翅膀,明亮的光幾乎覆蓋了整座城樓。
  那柄骨劍插入了紅月之中,然後頂著紅月壹齊加速下墜!
  院子裏,白夫人爆發出了壹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她漆黑的眼眸中央,裂開了無數細紋。
  但她依舊艱難地擡起了手,那近乎皮肉剝盡的手指下,最後的靈力如水壹般滴落。
  “呵,飛空陣?妳以為就妳會畫?”
  當日在寧長久畫陣來到奈何橋上,想要打斷寧擒水的黃泉銜接儀式時,她便記住了這個陣法,並在黃泉之畔也偷偷畫上了壹個。
  她原本以為,那是用不到的。
  而如今,她心底深處,湧起了壹個太過瘋狂的念頭,這個念頭野火般充斥了她的胸腔,讓她徹底瘋了。
  骨劍拖著紅月墜入了黃泉之中,萬頃紅光將黃泉都照成了血色。
  整座黃泉都沸騰了起來!
  白夫人逆畫飛空陣,瞬息之間來到了黃泉之畔。
  她看著黃泉沸騰的水,縱身壹躍,跳了進去。
  這是她曾經經歷過的,此生都不想再經歷的痛苦。
  但她的身子在不停的腐朽,精心準備了壹個月的骨劍又被他們破去了壹把。
  先前寧長久假扮趙襄兒殺至長街,又讓她誤以為這個世界的法則也出了問題。
  而這壹個月來,從有望成為神國之主到如今跌入谷底,她的精神本就時常不穩,如今連番的失敗與被算計,她終於在這個瘋狂念頭萌生出之後,徹底瘋了。
  她以窮盡壹生之劍將紅月斬入黃泉。
  沸騰的黃泉裏,她感受著恍如隔世的痛苦,那痛苦讓她有了片刻的清醒,她心中生出壹絲悔意——她應該等著趙襄兒先掀翻棋盤,然後自己再孤註壹擲才對。
  但這悔意又被痛苦所吞噬。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打算,只是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腐朽……那樣死去是何其地不甘?
  她掬起壹捧水,灌了壹口,然後整個頭埋了進去,如鯨魚長飲。
  她的身體再次覆上了骨甲,她的股間再次生出了長尾,她的發絲裏,白骨的皇冠如荊棘般生長。
  只是壹切都顯得那麽死氣沈沈,哪裏還有壹個月前睥睨壹切的神話氣息。
  但沒關系,足夠了。
  她張大了嘴,露出了雪白尖銳的獠牙,身子遊曳過黃泉之底,將所有的黃泉都竭力飲入體內。
  等到她身披骨甲頭戴冠冕卷起水龍上岸之時,她雙目茫然。
  此刻的黃泉水也是孟婆湯。
  她飲了無數,也忘了許多事。
  記憶裏,她只剩下壹個意識。
  “我要滅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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