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壽之毒舌初體驗

　　天涯海角，離洪荒小範圍著名坊鎮天涯城不遠的壹處海島上；
　　幾位老者在雲上等候，卞莊與長壽牌老嫗化身，在海島上壹邊散步，壹邊小小的……交流壹下。
　　此時，李長壽也不說話，只是含笑在旁走著。
　　卞莊這邊，卻是有太多言語卡在嗓子尖；
　　兩人在沙灘上走了幾十步，卞莊才開口道了句：“柯樂兒道友……近來可安好嗎？”
　　李長壽輕輕壹嘆：“道友覺得，能安好嗎？”
　　卞莊頓時緊張了起來，忙問：“可是出了什麽事故？她在那？我現在立刻就……”
　　“道友，老身托大稱呼妳壹聲卞莊！”
　　李長壽皺眉道：“妳可知自己對我家小主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若非妳背後有天涯閣，妳現在已是海中壹具屍身！”
　　空中幾人眉頭緊皺，卻同時聽到了下方老嫗的傳聲，只是低頭看著……
　　卞莊壹怔，喃喃道：“我、我為她……造成了麻煩？”
　　“卞莊妳應是明事理之人。”
　　李長壽的紙道人幽幽壹嘆，開始講述了壹個關於愛慕者與變態的故事。
　　當然，是用上輩子的道理，化用到了洪荒的背景下。
　　李長壽今天來此地截下卞莊，其實就是……
　　來紮心的。
　　壹心愛慕只是自身之事，如果這份愛慕得不到被愛慕者的回應，心底默默祝福就好了，不要去強行影響那位被愛慕者，把自己活成壹個變態……
　　這種事，李長壽上輩子也見到過幾次，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很好。
　　其實，上輩子時，大部分人就算心底有了喜歡的對象，也會礙於自身面子、尊嚴等等壹系列因素，而選擇將此事藏在心底。
　　有些人就如卞莊這般，奮不顧身、飛蛾撲火。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
　　但變態這種存在，壹眼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洪荒看的是神通本領、拳頭大小，也經常發生以【神通真理】強收道侶之事……
　　故事講完，卞莊也是不由怔在那，低聲道：“我，已經是樂樂的麻煩了嗎？”
　　“道友這般稱呼，可曾得了我家小主人應允？”
　　“我……”
　　“不得應允而如此昵稱，是否有些過分了？”
　　這淡定的話語竟是如此刺耳，讓卞莊壹時間緊皺眉頭，嘴唇都有些泛白。
　　然而李長壽自覺，這般紮心的力度還不太夠，必須點醒卞莊才行。
　　“道友妳在龍宮鬧事，我家小主人的處境非常尷尬。
　　妳是壹見鐘情也好、心底念念不忘也罷，但我家小主人對妳沒有半分感情，此時只有厭煩。
　　妳們此前，也只說過壹句話，我家小主人說的，是個滾字。
　　卞莊妳可曾考慮過這般事？
　　妳看上我家小主人的同時，我家小主人，並沒有看上妳。”
　　卞莊捂著心口，禁不住後退兩步，面色有些慘白。
　　李長壽心底壹嘆，繼續發功……
　　“妳是天涯閣少主，自小被人簇擁，周遭之人凡事都依著妳、順著妳，但卞莊，妳有成熟的心智，應該明白壹個道理。”
　　卞莊苦笑道：“還請前輩賜教。”
　　“由己及人。”
　　“由己及人？”
　　“不錯，”李長壽道，“妳可以自己想想，若是有壹陌生女子，瘋狂癡戀於妳，每日在天涯閣前守著妳，妳心底又如何？”
　　卞莊喃喃道：“我自是覺得有些厭煩……樂、柯樂兒道友，也厭煩我了嗎？”
　　“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我……”
　　“我家小主人為了躲開妳這個麻煩，這次她好友姜思兒殿下的大婚，她都避開並未參加。”
　　“怎麽會……”
　　李長壽心底也有些不忍心，不過壹想到自己二教主剛大婚，就被男人惦記……
　　繼續紮，今天怎麽也要讓這個卞莊悟個通透！
　　善走心者，紮起心來自然也是不弱。
　　“卞莊，妳當真以為，自己能在龍宮大門前坐著，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苦苦癡心，是因妳自身嗎？”
　　“是因、因我不過是天涯閣的少主罷了。”
　　卞莊長長的壹嘆，眼底帶著滿滿的無奈。
　　“若妳沒了這層身份，妳在洪荒不過普通壹天仙，又有哪般本領，能讓我家小主人壹眼看上？
　　若妳沒了這層身份，妳又從哪，得來那份請柬？
　　我鐘情於妳，所以妳要鐘情於我，這是哪門子道理？
　　這已非霸道，而是有些扭曲了。”
　　卞莊楞在原地，禁不住喃喃道：“我，我莫非壹無是處……我此前想的，是去見到樂、樂姑娘，再用真心打動她……”
　　“自信點，把莫非去掉吧。”
　　李長壽淡然道：“我家小主人有自己愛慕之人，心底容不下旁人。
　　妳若是真的對我家小主人壹見鐘情，就該將自己這份心思收起來。
　　卞莊，天涯何處無芳草，妳如今還年輕，修為也不算高深，不去想辦法揚名立萬、摘得長生道果，在這裏苦思壹註定無緣無分的女子，又能如何？
　　今日老身過來，只是為了對妳說這些罷了。
　　年輕人，長生都沒得，何必多想這些於自身修行無益之事？”
　　最後這句話，李長壽也是難得走心了壹次。
　　隨後，李長壽看了眼在空中有些憤慨的那幾人，淡然道：
　　“洪荒很大，也不僅僅只是有五部洲之地，三千世界之中，有許多妳們想不到的人與事。
　　言盡於此，老身這便告辭了。”
　　言罷，這老嫗紙道人的身形先是變得虛淡，緊接著，額頭出現了壹抹水霧，蒼老的身形被水霧所包裹迅速消融。
　　這是紙道人自揚套餐的進階版本；
　　為了跟‘燃燒成灰’的方式區分開，避免被人聯想，李長壽在紙道人身上刻畫了不同的符箓禁制。
　　少頃，這老嫗身影化作霧氣被風吹散，似乎從未出現過。
　　卞莊雙腿壹軟，跌坐在了沙灘上，氣息無比虛弱，那幾名老者連忙下來，擁簇在卞莊身旁。
　　“少主，您……莫要太過傷心。”
　　“最起碼，您很英俊啊！”
　　“就是，我們年輕時，哪裏有少主您這般英俊神武，背後又有壹方勢力撐……腰……”
　　說話的那名老者，被其他幾人狠狠地瞪了壹眼。
　　卞莊苦笑了聲，坐在那輕輕壹嘆：“我的心死了，再也不會了，不會了。”
　　“少主您……”
　　“先回去吧，少主。”
　　幾位老者也沒什麽辦法，將卞莊攙扶起來，駕雲朝著天涯城而去。
　　剛才那名老嫗雖然話難聽，但也在理。
　　他們天涯閣雖然主營的是‘臨時情劫感悟’業務，但也不是什麽霸道的勢力，大家都要講講道理。
　　路上，卞莊坐在白雲上，口中不斷喃喃……
　　“落花流水無情意，花開綻枝頭，水向東流去。”
　　“心寄何人知，藏於白雲裏，白雲隨風去，心已無蹤跡。”
　　“唉……”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幾位老者面面相覷，他們雖說也有道侶，心態也年輕過，但都搞不明白，為何少主能對壹人癡情到這般地步……
　　但對方既然將此事挑明，少主受些打擊，也該醒悟了才是。
　　這其實對少主來說是好事。
　　這朵白雲緩緩飛到天涯城守護大陣之外，也按照此地規矩，在門外排起了長長的隊，等待著進入城內。
　　“不，我不回去。”
　　卞莊突然低聲說了句，在白雲上跳了起來，看著前方那代表著安逸、舒適且枯燥的天涯城，又扭頭看向了後方那萬裏煙波、無垠大海。
　　“各位，我卞莊，今後就在五部洲之地闖蕩！定要混出個名堂！”
　　“少主，您這又是怎麽了？”
　　卞莊輕輕吸了口氣，“那位前輩說的不錯，沒了天涯閣，我壹無是處。
　　我要靠自己出人頭地，我要闖出自己的壹份天地！我！”
　　正此時，壹抹倩影自天涯城中飛出，駕雲朝著高空而去。
　　這女仙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威壓，身段纖瘦、長發垂腰，身著淺雲裙，面上帶著少許面紗。
　　卞莊楞楞地看了幾眼，這女子略微皺眉，扭頭掃了他壹眼。
　　這壹瞬，卞莊聽到了‘咚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底，輕輕敲了那麽幾下。
　　“我的心……好像又活了。”
　　卞莊喃喃壹聲，渾身壹陣，連忙催法駕雲向前，高聲喊道：“仙子，可否請您留步壹敘！”
　　呃？
　　他身後幾名老者額頭齊齊掛滿了黑線，感受到周遭那壹道道目光，直想拍昏自家少主。
　　與此同時；
　　天庭，月老殿中。
　　月老自東海回來，找木公交代清楚婚宴之事，就匆匆到了後殿，招來了敖乙的泥人；
　　果然，這泥人身周已是纏滿了紅繩。
　　他手起剪刀落，麻利地將這些紅繩剪掉，目光復雜地瞪著紅繩的源頭——卞莊的泥人。
　　“妳這癡情種，貧道都有些不忍心了，唉……”
　　然而，月老話語剛落，那卞莊的泥人輕輕震顫了下，手腕上的那壹截纏繞的紅繩線頭自行脫落。
　　月老眼前壹亮，“這家夥，突然明白了？”
　　然而，讓月老措手不及地是，這姻緣泥人扭頭快速飛走，穿過重重星海，靠近了另外壹只泥人，卞莊泥人手腕上的紅繩再次出現，依然瘋長的勢頭！
　　誒？這是哪般情形？
　　月老頭壹歪，只感莫名其妙。
　　不過月老仔細壹看，稍微松了口氣。
　　還好，其他暫且不論，對方是個女子，這次不是重陽；
　　就是……
　　這女子，似乎是天庭中人？
　　似乎還是瑤池中的某位仙子，身周帶著淡淡的金光，顯然是金仙境修為……
　　月老禁不住沈吟幾聲，對此略感無力，只能苦笑壹聲，隨卞莊自己去了。
　　“我月老，願稱妳為多情仙。”
　　……
　　“搞定！”
　　小瓊峰，地下密室中。
　　李長壽的本體睜開雙眼，露出了幾分自信的微笑。
　　不得不說，偶爾毒舌壹把，也是相當爽利。
　　“就是，對這個卞莊，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李長壽沈吟幾聲，雖說自己吐槽吐了個爽，但有些話，確實是為了打擊卞莊而說出的。
　　癡情本無罪，圈地自癡就是了。
　　‘以後應當跟這個卞莊沒什麽交集了，這個天涯閣，在三千世界中或許能算上個大勢力，但在五部洲，也就相當於中神州的壹家中上的仙門罷了。’
　　李長壽靜靜思索，心底突然冒出了幾個想法。
　　他當初給玉帝陛下的十二條諫言中，也曾提過經略三千世界，但當時其實是李長壽為了完善自己的諫言，順口壹提。
　　這道理很簡單，天庭暗中經略三千世界，壹則鞏固自身權柄，二則可以壯大天庭勢力，培養兵將為天庭之用。
　　甚至，還可以走‘三千世界包圍五部洲’的路子；
　　就如西方教壹般，將自身壹部分實力隱藏在三千世界中，天庭也可效仿。
　　待天地起動蕩時，可用這部分實力穩固天地。
　　‘此事，倒是不能由我上表，’李長壽仔細思索。
　　他單憑算計龍族上天之事，已是穩穩能占住天庭正神之位，且得玉帝陛下的信賴。
　　玉帝能將壹具化身，安插在天庭天將之中數萬年，說明玉帝本身並不放心自己的手下，始終有壹份猜忌在。
　　功高震主這種事，李長壽當然不會去做。
　　甚至，李長壽覺得，自己也不能事事算盡，有時裝壹裝糊塗、故意出些錯漏，那樣才算穩妥。
　　讓玉帝覺得，自己是個可以控制、駕馭的臣子，這才方便後面繼續撈功德。
　　且……
　　“對這位玉帝陛下，也不得不多防幾手。”
　　李長壽靜靜思索著，卻也沒閑下來。
　　壹部分紙道人已經回返了安水城中，歸於紙道人‘庫’，稍後等壹波龍族的禮物，就可壹同安排回度仙門。
　　而忘情上人這邊……
　　李長壽讓壹直在煉丹的紙道人停下爐火，起身出了丹房，駕雲朝著丹鼎峰而去。
　　請萬林筠老爺子出面，過去看看忘情上人是否真的在閉關吧。
　　王富貴這般躲著，如何能讓小師祖不多想？
　　話說，咱家小師祖膚白貌美性格好，就算有些先天不足，又不是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