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七十二章 再會故人

    “他也受傷了，但即便是四大天尊，也沒能留下他。”

    秦牧道：“他立刻返回太虛之地，迎戰火天尊和虛天尊，讓天庭焦頭爛額。”

    田蜀天王笑著落淚：“他就是這樣的人！別說四天尊留不下他，就算是十天尊也留不下他！沒有人能夠留下他！”

    秦牧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但是他需要妳們，他在戰場上等著他的老兵，等著他的老部下。”

    田蜀天王伏案大哭：“我膽子小，我就是壹慫人，我只能喝酒壯膽，我還喝酒誤事，我還罵他是個慫貨只敢躲入無憂鄉……其實我才是那個慫貨……”

    秦牧走出酒肆，向赤秀神人道：“我們走吧。”

    赤秀神人瞥他壹眼，帶著他繼續向前走去。

    他們來到秦王殿，秦王殿的殿門緊掩，兩尊青面獠牙的鬼王守在外面。

    赤秀神人敲了敲門，道：“閻王，牧天尊來訪。”

    殿內傳來什麽東西被打翻的聲音，接著閻王的聲音道：“我不在……罷了，讓他進來……等壹下，我親自去迎。”

    殿門打開，閻王壹身漆黑，罩在黑暗的鬥篷下，看不到面目。

    “牧天尊……”他的表情雖然看不到，但聲音的情緒很是復雜。

    秦牧邁步走入秦王殿內，打量四周，笑道：“閻王還是與從前壹樣清苦，這裏都沒有什麽只得入眼的寶物。”

    閻王沈默片刻，道：“延康劫時……”

    秦牧打斷他，道：“延康劫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活在過去。延康的人們劫後余生，現在也生活的很好。”

    閻王澀聲道：“妳保住了延康，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秦牧轉過身來，笑道：“我現在也很好，並且我比延康劫之前走得更遠，我是因禍得福。”

    “妳受了很多磨難。”

    “我比以前更強，更壯，道心更加穩固，不曾動搖。”

    閻王道：“妳獨自扛起延康的命運……”

    “不！”

    秦牧笑道：“是所有延康人壹起扛起延康的命運，憑我壹人扛不起來，所有人壹起扛，也就扛起來了，總算度過了存亡的難關。開皇時代也是如此。開皇余部，不應該再四分五裂了。”

    閻王沈默下來。

    秦牧在秦王殿內轉了壹圈，笑道：“妳這裏太冷靜，有些淒怨，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小怨婦壹樣，連妳也變得陰郁了，不適合我。我去見其他人。”

    他邁步向外走去，悠然道：“少年白頭，空壯懷激烈，怎奈老驥伏櫪前，空悲長嘯？”

    閻王目送他走出秦王殿，低頭把鬥篷向後脫去，露出滿頭銀發，但他的面目還是少年。

    他目光幽冷，瞳孔中卻有火焰躍動。

    “漁夫天師應該在忘川那邊垂釣。”

    赤秀神人帶著秦牧繼續前行，道：“那裏山澗陡峭，可惜沒魚，忘川下只有壹些孤魂野鬼在水裏遊蕩。”

    沒過多久，秦牧見到漁翁天師，這老者坐在小馬紮上，旁邊放著魚簍子，兩條小紅魚魚鰭趴在魚簍子上，東張西望。

    見到秦牧來了，兩條小紅魚連忙縮回簍子裏，其中的小公魚還抓起簍子蓋，小心蓋好，免得驚動了秦牧，悄聲道：“老爺會被打個半死……”

    “才怪！我覺得會是全死，死透的那種！”

    “噓，悄聲。”

    秦牧來到漁翁天師身後，漁翁天師身軀僵硬，釣竿不穩。

    秦牧笑道：“天師道心不穩，當心魚跑了。”

    漁翁天師哼了壹聲，站起收了釣竿，摘了鬥笠，轉過身來：“反正探頭壹刀縮頭壹刀，妳是來打我的還是來罵我的？”

    秦牧驚訝道：“何出此言？”

    漁翁天師嘆道：“延康劫時，妳們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卻跑了，我有負於妳。妳無論是打我還是罵我，我絕不還手也不還嘴。”

    魚簍子中，兩條小紅魚隔著簍子縫兒向外張望，小母魚悄聲道：“待會打起來，咱們要不要勸壹勸？”

    “不勸。”

    “會變成紅燒魚吧？”

    ……

    秦牧提起拳頭，在漁翁天師胸口捶了壹拳，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延康劫是我道心上的傷疤，來到酆都，妳們每個人都要揭開我的傷疤。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很疼的，不要再提了。”

    漁翁天師呆呆的看著他：“妳……好吧，不提了。”

    秦牧露出笑容，道：“我這次來，壹是要看妳們，二是尋找帝譯月天王，借她的冥都天門來對付陰天子的神通。天師知道她在何處嗎？”

    漁翁天師試探道：“妳不去見壹見其他人嗎？比如說青荒老人，比如說帝釋天王，還有砍柴的。”

    秦牧遲疑壹下，點頭道：“我會去見他們。”

    他告辭離去，赤秀神人帶著他尋到武鬥天師所居住的村莊，旁邊便是鬥牛界，武鬥天師甚至把稻田和大柳樹也搬入酆都。

    柳樹下，牛三多正在呼嚕呼嚕的抽著水煙，見到他來了慌忙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秦牧走上前去，笑道：“三多師哥，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

    牛三多慌忙道：“延康劫時……”

    秦牧擡手，笑道：“不必再提。”

    牛三多只得咽回去，道：“老爺還不知道妳過來，倘若知道，肯定羞得沒地方躲。”

    秦牧微微壹笑：“武鬥天師，武道通神，自然神通廣大，豈能不知道我來到酆都的事情？他可能會躲壹下，但是躲起來之後還是會想通，出來見我。”

    就在此時，武鬥天師濯茶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道：“聽到妳來到這裏的消息，我的確躲藏起來，不過想了想，我還是要出來見妳。我有愧於妳，倘若再躲著不見，那就更加不當礽子。”

    秦牧轉過身來，笑道：“天師……”

    突然，武鬥天師噗通跪地，向他嘭嘭磕了幾個響頭，地面也被砸出壹個大坑！

    “我壹向自認為站得正行得直，俯仰天地無愧於心！但是延康劫這件事，我心中始終繞不過去！”

    秦牧正要扶起他，武鬥天師的道行何等雄渾，將他壓住，接受自己的跪拜，沈聲道：“鬥牛界的人是開皇時代戰死的將士的後代，他們被抹去了神橋，壹代又壹代人都無法避免死亡，是妳救了他們，我卻在妳受難時抽身便走！非君子所為，乃小人行徑！”

    秦牧只得由他。

    倘若自己阻止他賠禮，那麽會成為他武道之心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