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五章 分炙烹魚龍，暗夜星來訪

　　“壹場兵法變革，迫在眉睫啊！”衛國公突然感慨道。
　　天策上將等人聞言，紛紛點頭。
　　秦牧與這萬千士子還有道門佛門小玉京的神通者，壹通胡搞，玩什麽元神會議，神通者們嬉笑玩鬧，只覺是壹件好玩的事情，但是帶給他們這些領兵打仗的將領的震撼就無以倫比了。
　　自古以來，戰場瞬息萬變，領兵打仗與後面的援軍、糧草和皇帝之間的聯絡便是壹大問題。從前延康國師造飛船，讓樓船飛於空中，造陸地行舟，鋪設道路，讓各地能夠快速往來。
　　其目的除了民生之外，便是傳達消息，延康國也正是因為地利和空中優勢，讓版圖越來越大。
　　然而隨著延康國的國境越來越大，國土越來越廣，傳遞消息花費的時間便越來越久，軍隊開往邊境所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秦牧改良樓船的丹爐，雖然可以加快速度，但是傳遞壹次消息丹爐燒掉的藥石也是極為可觀。
　　倘若壹艘樓船從京城出發，前往西土真天宮，路上便要花費數天的時間，燒掉的藥石只怕也足夠打壹場小型戰役了。
　　若是大規模運兵，則還是需要用異獸來代步，輔以步兵行進，靠樓船運兵，花費太大。
　　而有了秦牧等人的元神會議法門，只需要元神飛行聚在壹起，便可以傳達消息，將遠在壹二十萬裏之外的事情掌握。
　　對於戰爭來說，這個法門幾乎可以決定戰爭的命運！
　　“陛下，秦祭酒用會議壹詞，有謀反之心！”
　　壹位老臣噗通跪地，高聲道：“會議是朝會，所謂朝廷會議，指的是朝堂文武百官面聖，秦祭酒擅用會議壹詞，足見狼子野心！請陛下誅之！”
　　延豐帝無語，其他武將則紛紛怒叱那老臣，那老臣以首搶地，腦袋敲得砰砰響，頗顯忠義。
　　過了片刻，延豐帝揮了揮手，不疾不徐道：“會議壹詞並非是朝廷專用，於閣老書讀的還是少啊。上朝固然要說朝廷會議，但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當年，天刀作詞壹線天，在詞前寫序，說道，與諸友會議於渭水。天刀是文壇大豪，學問勝過妳百倍，文章泱泱傳頌至今。他不是皇帝，用會議二字也不見其他人說他要謀反，古詞今用。”
　　皇帝將於閣老攙扶起來，和顏悅色：“於閣老，妳老了，朕便不殺妳的頭了，準許妳告老還鄉。”註：會議壹詞出現於兩千多年前的《史記》，形成時間有可能更早，並非舶來詞。
　　其他臣子心中都很納悶：“今天陛下的心情倒是不壞，沒有殺頭。於閣老只丟了官沒有丟了腦袋，走大運了！”
　　“各位，妳們都不要說話，先靜壹靜！”
　　秦牧的聲音傳來，高聲道：“我先驗證壹下元神之間是否能夠交流！妳們能聽到我說話嗎？”
　　太學殿內，各種聲音嘈雜，不知多少聲音道：“能！聽得很清楚！”
　　秦牧道：“妳們催動功法，是否感覺到元神不適？”
　　太學殿中諸多元神鬧哄哄的，突然有人的元神嘭的壹聲消失不見，過了片刻又突然出現，好不嚇人。
　　還有人的元神時隱時現，還有部分人的元神飄來飄去。各種笑聲傳來，太學殿內烏煙瘴氣，吵得人頭暈腦脹。
　　秦牧記載下各種異象，拍了拍手，道：“好了，散會！”
　　眾人各自收回元神，從太學殿內消失，有史以來的第壹次元神會議就這樣結束。
　　延豐帝側頭，向身後的史官道：“記錄下來了嗎？”
　　那史官捧著厚厚的卷宗，遲疑道：“陛下，這元神會議只是秦大人帶著壹眾士子胡鬧，總共只說了幾句話，大部分都是廢話，也需要記下來？”
　　延豐帝嘆了口氣，重重點了點他用來記錄朝廷大事的書卷，語重心長道：“倘若千百年後，後人讀延康歷史尋遍史書，獨不見第壹次元神會議的記載，後世人，是要戳妳的脊梁骨罵妳的！妳不但要記，還要畫，將元神會議畫下來！”
　　那史官額頭冒出冷汗，連忙記錄下秦牧等人的第壹次元神會議，將秦牧等人說的那幾句話也記載下來，心中委屈萬分：“這幾句話明明都是廢話，後世人會為這點小事罵我？不過不記下來的話，陛下便要殺我的頭……”
　　又過了壹個時辰，秦牧從千裏外回來，其他士子也紛紛趕回太學院，眾人吵吵嚷嚷，熱鬧無比，秦牧召集來精通術數的高手，根據自己記載下來的各種異象，推算功法中的不足之處。
　　過了不久，功法趨近完美，沒有元神跳脫的現象。
　　秦牧又與許多士子爬到太學殿上，修改錯誤的符文烙印，忙活了半天，然後幾個腳步快的跑出去，再試驗元神出竅前來集會，這次便沒有了各種元神異象。
　　延豐帝始終沒有離開，靜靜地等待他忙到天黑，皇帝不走，文武群臣也不敢離開，只得站在那裏。
　　秦牧忙完，讓天錄樓的秘書監記載下來功法和符文印記，延豐帝這才上前，道：“秦大祭酒有功於社稷，朕該如何賞妳？”
　　秦牧舒了個懶腰，笑道：“陛下如果要賞，便賞太學院內所有人壹頓晚飯，這功法也不是我獨創的，而是集合大家智慧才創造而出。”
　　“好！”
　　延豐帝吩咐道：“將宮裏禦膳房所有人都請過來，讓他們帶著食材，朕要犒勞太學院所有士子，還有這些道士和尚，也要犒勞！人手不夠的話，官員各自家裏的廚子也都請過來！朕也要在這裏就膳，與他們壹起吃！”
　　太學院燈火通明，整個京城官府中的廚子只怕都被請到太學院，生火造飯，各展神通，拿出自己最好的本事，炸、爆、燒、炒、溜、煮、汆、涮、蒸、燉、煨、燜、燴、扒……各種手藝施展出來，可謂是如各家的神通壹般，亂花迷眼。
　　太學院中的各色香味勾出了饞蟲，皇帝又命人去皇宮搬來美酒，宴請所有人。
　　“妳這功法是否有名字？”宴席上，延豐帝側身詢問道。
　　秦牧搖頭，延豐帝笑道：“道生壹壹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如便叫做三元神會訣，秦愛卿意下如何？”
　　秦牧還未來得及回答，顧離暖帶著壹眾大臣高頌道：“陛下才高八鬥，微臣等佩服得五體投地！”
　　延豐帝哈哈大笑，確定了功法的名字，又問道：“秦愛卿，妳在太學殿內畫那些符文印記，是做什麽用的？”
　　秦牧道：“回陛下，烙印符文，是為元神牽引方向。元神速度太快，瞬息萬裏，有了符文烙印，便可以將與會元神引來。”
　　延豐帝皺眉道：“這種符文能夠引來元神，豈不是會被敵人利用？敵人若是利用這種符文，將我延康赴會的將領元神引過去，壹網打盡，豈不是要我延康全軍覆沒？”
　　文武百官心中凜然，紛紛點頭。
　　虛生花探出身子，道：“陛下，妳有所不知。我們設計的符文可以調換，符文有著不同的排列組合方式，與三元神會訣匹配，組合方式之多，比陛下的子民還要多億萬萬倍。這樣復雜的符文序列，不可能被破解。”
　　延豐帝感慨不已。
　　旁邊有道人跑過來，瞥了皇帝旁邊的秦牧壹眼，還是大著膽子道：“陛下，有只狐貍帶著壹頭大豬和壹口大箱子下湖，抓了兩條紅龍鯉魚王，正在湖邊燒烤，好不可氣！”
　　“這風格，朕聽著耳熟。”
　　延豐帝看向秦牧，笑道：“秦愛卿，妳家的？”
　　秦牧臉色微紅，連忙道：“陛下，我這便趕過去重重責罰他們！真真是胡鬧！”說罷，起身而去。
　　他來到湖邊，狐靈兒正在訓斥箱子：“妳看，便是妳翻起的浪花大了，驚動了守湖的道人！待會妳吃魚骨頭！龍胖，火小壹點兒，別烤焦了……”
　　秦牧走上前去，笑道：“給我留壹點兒。”
　　狐靈兒歡呼壹聲，又連忙壓低嗓音，笑道：“公子，我知道妳愛吃這種魚，於是讓龍胖抓了兩條，只是箱子不爭氣，藏在它肚子裏的時候被守湖的道人發現了。”
　　秦牧搓了搓手，笑道：“我也早想再吃幾頓了，只是不好意思來偷。”
　　魚肉熟了，狐靈兒操縱風刃切割魚肉，分給龍麒麟壹份，秦牧壹份，自己也壹份兒，箱子則趴在旁邊，聚精會神的等待他們吃完，自己收藏魚骨。
　　突然，壹個聲音笑道：“好香！比禦膳香多了！秦教主果然是吃道的大行家，給我留壹點兒！”
　　秦牧回頭看去，來的卻是個魔猿和壹個年輕和尚，那和尚正是明心小和尚，聞到香味便食指大動。
　　狐靈兒分給他壹塊魚肉，秦牧見明心狼吞虎咽，納悶道：“和尚也吃肉嗎？”
　　明心頭也不擡，道：“上次離開教主之後，天災人禍，別說魚肉，樹皮也啃了，蟲子也抓來吃。餓極了的時候，我割自己的肉，餵自己吃……”
　　他掀開僧袍，胸口壹塊傷疤，笑道：“自那時起，我領悟到了自己的經，生命萬物不止人和妖，還有草木，還有蟲子，但生命萬物都是壹場輪回，我吃他們，我死後他們吃我，如此而已。人在苦海中輪回掙紮，求的不是佛，求的是心中彼岸，我已經看到了彼岸。”
　　秦牧回味他的話，笑道：“善哉，妳的心境很高了。”
　　狐靈兒又切了塊魚肉遞給魔猿，魔猿搖頭道：“素，壯！”
　　“他不吃，給我吃。”旁邊伸過來壹只手，將魚肉接過去。
　　林軒道主坐在魔猿旁邊，笑道：“這魚肉香，比禦膳還要香！”
　　秦牧笑道：“妳也是出家人，也吃葷？”
　　林軒道主大口吃肉，甕聲甕氣道：“天都是假的，出家人還能是真的？”
　　“放牛的，妳又在吃我父皇的魚！”
　　壹股香風撲來，靈毓秀將秦牧旁邊的狐靈兒擠到壹邊，壹屁股坐下，拍了拍手便去撕掉壹大塊魚肉，顧不得燙嘴便咬了壹口，嘶嘶吸氣，贊道：“香，真香！”
　　“秀公主，等等我！”
　　司蕓香也跑了過來，圍著篝火坐下，想要將狐靈兒擠到壹旁，狐靈兒嘭的壹聲化作壹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雙手抱胸，氣鼓鼓的坐在二女中間，死活不起身。司蕓香不好意思擠開她，只好讓她坐在那裏。
　　眾人說說笑笑，分享紅龍鯉魚王，沒過片刻，王沐然、慕青黛、龍瑜和虛生花也尋過來，王沐然笑道：“兩條這麽大的魚王，妳們也吃不完，讓我們來幫妳們罷，不用謝我！”
　　秦牧環視壹周，笑道：“難得天盟聚首，今日當不醉不歸！”
　　“什麽天盟？”
　　靈毓秀不解，連忙詢問道：“是準備推翻我父皇的聯盟嗎？是的話，算我壹個！”
　　虛生花、林軒和王沐然遲疑壹下，不知是否該如實說出，秦牧道：“在場的都不是外人，還是如實相告吧。不過我們說了，妳們也就是我天盟的人了，有誰不要聽的？”
　　龍麒麟連忙起身，咬著箱子，將正準備撿魚骨頭的箱子拖走。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龍胖教訓箱子道。
　　突然，篝火晃動，秦牧對面坐著壹位少年，探手撕下壹塊魚肉，悠悠道：“天盟是什麽，我也很想知道。還請秦大神醫賜教。”
　　秦牧毛骨悚然，急忙看向太學院的山頂。
　　“滿朝文武有與我壹戰之力，妳們的皇帝很不弱，估計修成了神橋。”
　　對面的少年淡然道：“不過他們趕來之前，妳們都將成為屍體。秦神醫不要輕舉妄動，還是來說壹說天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