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三十二章 少年教主

秦牧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慮，西帝身為戰爭古神不可能這麽單純，不過對他來說，西帝是否單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要保住西帝的性命，也必須要讓西極天的天工前往延康。

    延康的工匠很多，但是能夠稱得上天工的神匠目前還不多，新壹代還在培養之中，因此需要西極天最頂級的天工前去指導栽培。

    秦牧雖然與帝釋天王佛的關系很好，但是帝釋天王佛畢竟是開皇的戰爭天王，而且被情所困，至今不知下落。

    經歷延康劫之後，秦牧便知道帝釋天王佛是指望不上的，栽培延康本土的人才是最為明智的。

    當年開皇時代早期，開皇身邊聚集了壹大批隨著他闖天下的人，名不見經傳，後來這些人成為了他的四大天王四大天師，名震天下，而上皇時代名動天下的人物卻沒有在開皇時代擔任要務，也沒有任何建樹。

    這可以作為延康的參照。

    秦牧與西帝商議好派出多少天工前往延康，目送這些天工帶著洪爐和神兵走入靈能對遷橋，這才放下心來。

    剩下的天工則在修整天龍寶輦，寶輦極為復雜，前往延康的天工都是技業最好的天工，剩下的天工本事不如她們，秦牧只得自己親自上陣。

    西帝打下手，為他幫忙，笑道：“作為天尊，竟然也懂這些東西？”

    秦牧抹去額頭的汗水，道：“我本來便是壹個放牛的鐵匠，做這些事情是我的老本行。”

    西帝好奇道：“放牛的鐵匠？妳還會什麽？”

    秦牧想了想，道：“會畫畫的藥師，耍刀弄劍的算命先生，佛法高深的小偷，嗯，我還是壹個會打家具的裁縫。”

    西帝忍俊不禁：“妳這個天尊，土裏土氣的。哪像是其他天尊，壹個個高高在上，說話也好聽。”

    秦牧專心致誌的修繕寶輦，道：“我與他們不壹樣，他們生來高貴，我則是泥腿子出身。”

    等到寶輦修好，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西帝陛下，我須得盡快趕往南極天去見南帝，便不在這裏久留了。”

    秦牧告辭，道：“天庭十天尊表面紛爭，實則是為了算計妳們，我須得去南極天看看南帝的安危。”

    西帝沒有挽留，殷切道：“到了南極天之後，給我報聲平安。”

    秦牧稱是，閬涴神王已經登上寶輦，西帝前來相送，瞥了瞥寶輦中的女神王，低聲道：“天尊，她真的是造物主中的神王嗎？”

    秦牧猶豫再三，道：“我與她見過土伯。”

    西帝想了想，道：“既然土伯知道她的身份，我便無話可說了，土伯比我們四帝機靈多了，他壹輩子只在天帝手中吃過大虧。不過我還是想提醒天尊，妳不了解太古，我卻了解那個時代，並且深感恐懼。造物主，是太古時代的支配者，即便是古神也被他們所支配所奴役。”

    “古神也被造物主支配奴役？”

    秦牧心中凜然，看向車中美麗無雙的女子姣好的面容，過了片刻這才收回目光，道：“陛下，留步。”

    他登上寶輦，龍麒麟化作人身駕馭寶輦，煙兒站在旁邊，龍麒麟叱咤壹聲，天龍騰空而起，向天壘城後的靈能對遷橋飛去。

    閬涴神王目光幽幽，看向窗外，道：“西帝告訴妳的事情，妳信嗎？”

    秦牧目光落在她的臉龐上，面色平靜道：“姐姐認為我該信嗎？”

    閬涴神王沈默不答。

    “我信。”

    秦牧正色道：“單個造物主並不強，但是成年造物主超過了萬人的時候，他們的祭祀之力便可以與淩霄境界甚至帝座境界的強者抗衡。造物主多達十萬年人的時候，他們的祭祀之力便更加強大了，倘若百萬人、千萬人甚至上億人同時祭祀，奴役古神，支配古神，並不在話下。因此西帝並未撒謊。”

    閬涴神王收回目光，道：“妳對造物主壹族也感覺到了恐懼？”

    秦牧搖頭，悠然道：“我就是造物主，我又何必恐懼？”

    閬涴神王認認真真看著他，道：“太帝也是造物主，他也對造物主感覺到恐懼，甚至不惜毀掉造物主壹族。”

    “但是我並非太帝。”

    秦牧轉移目光，看向窗外越來越近的靈能對遷橋，輕聲道：“造物主支配宇宙洪荒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而今的造物主只不過是壹群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姐姐，妳也是這些可憐蟲中的壹個。妳們只有融入到當今的時代中，才有活路，包括妳也是如此。”

    天龍寶輦的速度漸漸放慢，駛向靈能對遷橋。

    “造物主的祖庭我已經尋到了，目前還需要確定詳細位置，而且也需要了解具體是什麽封印。”

    秦牧收回目光，與閬涴神王對視，道：“我答應妳的，絕不會反悔，我會讓造物主壹族離開彼岸世界，回歸這片天地。”

    閬涴神王思索片刻，道：“妳不怕造物主壹族重回支配者的地位？”

    “不怕。”

    秦牧向後靠去，道：“妳們已經回不去了，就算尋到祖庭，妳們也回不去了。作為太古時代的神王，叔鈞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作為當代的神王，妳卻還沒有接受。”

    閬涴神王沈默，過了片刻，道：“妳先告訴我祖庭的大致方位。”

    秦牧元氣化作大宇宙星圖，標記出被封印的祖庭的位置，閬涴神王起身，秦牧連忙提醒道：“我只是尋到大致方位，並未找到準確的位置！”

    車簾掀開，閬涴神王走出寶輦，背對著他，側頭道：“聖嬰，妳說妳是造物主，但是妳永遠也無法理解身為壹個造物主的驕傲，也無法理解造物主壹族的血海深仇。妳只是壹個外族，機緣巧合成為我族的聖嬰罷了。”

    她的身形消失。

    秦牧怔然，龍麒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教主，我們要進入靈能對遷橋嗎？還是等她回來？”

    秦牧漠然道：“不用等了，我們走。”

    龍麒麟心中詫異，回頭向車中看來，隔著窗簾，他看到秦牧面沈如水。

    “公子怎麽了？”煙兒悄聲道。

    龍麒麟遲疑壹下，讓天龍們拉著寶輦走入靈能對遷橋，沒有答話。

    煙兒悄聲道：“我覺得公子是喜歡閬涴神王，但他太壓抑自己的情感了，或許應該給他找壹位能夠撫慰他心靈的教主夫人，他才會開心壹些。”

    她向車中看去，又跳到龍麒麟的肩頭，在他耳邊道：“等到了南極天，讓我娘幫他找壹個！”

    龍麒麟搖頭，道：“不是這個緣故。我在掌車，妳回到車中告訴教主，便說他是對的。”

    煙兒納悶道：“這句話便可以了？公子喜歡的女孩子又不是我，我說出這話多半沒用。”

    龍麒麟無奈，讓她掌車，自己則現出真身，向寶輦內走去。

    寶輦中，秦牧閉上眼睛，他的眼角兩行清淚滑落下來，聲音有些沙啞，低聲道：“為延康為人族尋找生機，尋找希望，怎麽就這麽難，怎麽就這麽辛苦……”

    他像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大口喘著粗氣。

    “國師，我成為了國師之後，終於妳當年的壓力有多大。妳到底在哪裏？”

    他想起前國師江白圭，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並不是教主夫人來撫慰心靈，而是壹位能夠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的道友。

    延康國師江白圭從前有少年祖師支持他，後來有延豐帝支持著他，他比秦牧要幸運許多。在他感覺到迷茫和無力的時候，少年祖師會告訴他，他們所做的事情是對的。

    在他受到挫折的時候，延豐帝會與他並肩站在壹起，兩人共同承擔壓力。

    而現在，秦牧的身邊什麽都沒有。

    龍麒麟走了過來，在秦牧腳邊坐了下來，放開前腳匍匐在他的腳下。

    “教主，妳做的事情，我雖然不太了解。”

    龍麒麟遲疑壹下，開口道：“但我覺得都是對的。”

    秦牧張開眼睛，輕輕摸著這個龐然大物的大腦袋，低聲道：“只有妳，龍胖，我的身邊只有妳了解我……妳的豢人經，已經大成了。”

    龍麒麟擡頭笑道：“教主，在我心中，妳始終是那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從我身邊走過的那個少年。妳看著前面的延康太學院，心裏想著，這裏面的人都是土鱉。”

    秦牧哈哈大笑，站起身來。

    龍麒麟也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鬃毛和鱗片，站在他的身邊：“那時，妳當我是門前的石獅子，妳的眼睛裏充滿了朝氣和智慧，意氣風發。我在太學院的門前見過許多人，但從未見過妳這樣的少年。我那時餓的發昏，卻從妳身上看到了另壹個祖師，看到了另壹個江白圭，也看到了另壹個延豐帝。”

    “這並非是豢人經，而是肺腑之言！”

    他笑道：“我並非完全是因為妳會煉制靈丹這才跟著妳，死皮賴臉的討要靈丹吃，天底下會煉制靈丹的藥師多了去了，但天聖教的少年教主，只有壹個！我看到妳身上有壹股子闖勁，有壹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別人是天最大老子第二，妳是老子最大天老二。妳的信心之強，讓所有人為之側目，妳就是霸體！”

    龍麒麟道：“妳永遠是那個意氣風發無所畏懼不會被擊倒擊垮的少年教主！”

    秦牧臉上的愁容壹掃而空，喃喃道：“沒錯，我就是霸體，我不會被擊垮，我的心不會老，我還是那個少年教主……”

    天龍寶輦輕輕壹頓，外面傳來煙兒歡快的聲音：“公子，龍胖，到南極天了！”

    秦牧精神煥發，走出寶輦。

    龍麒麟露出笑容，快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