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真正的身份

　　“無暇肅清？”
　　古今來腦海中仿佛想到了什麽。
　　他似乎看過壹份火雲宮提供的資料。
　　最近數億年時間，道祖肅清的概率似乎降低了……
　　不過道祖的肅清從來沒有規律，間隔長壹點、短壹點的現象都有，這個消息並未引起他人重視。
　　“為何會無暇肅清？”
　　“因為，他們遇到了困難。”
　　玄天尊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或許也只是我的猜測罷，等進入宇宙核心，妳自己會看到。”
　　他補充了壹聲：“邪神的力量來源於對外力的降解，但越靠近宇宙核心，越是被交織壹體的三千大道充斥，幾乎化為整體的三千大道，再強大邪神降解起來也會變得十分艱難，反倒是妳們，受到的影響比邪神更小。”
　　古今來點了點頭。
　　這壹點他知道。
　　大能者們正是借助這種特殊環境將邪神封印在宇宙之心，從而將當時數量龐大的邪神群體、神靈群體統統磨滅。
　　眼下仍然存活著的，無壹例外，都是完成了新壹輪進化後的強大個體。
　　“妳到時候可趁機脫身遠去。”
　　“那妳呢？”
　　古今來道。
　　“我？”
　　玄天尊朝著宇宙核心的方向望去，眼中有平靜，有隨性，也也有向往：“我想知道，那裏面，到底有什麽，三千大道權柄的盡頭，又是什麽。”
　　“妳會死。”
　　古今來道。
　　“被空虛吞噬和被道祖權柄磨滅，有區別嗎？”
　　玄天尊情緒中沒有蕩起太多漣漪。
　　仿佛死亡對他來說，只是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古今來不知該用何言語來勸說玄天尊。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玄天尊道：“如果，妳真的過意不去……那就……”
　　他頓了頓，眼中帶著空虛和寂寥。
　　“別忘記我。”
　　他不畏懼死亡。
　　但卻畏懼被空虛吞噬，沒有任何人在意，悄無聲息，默默無聞的死亡。
　　“如果我沒死……”
　　古今來看著玄天尊，認真的看著，似乎想要將他壹點壹點，全部記下，刻入心底。
　　良久，他才慎重許諾道：“我會永遠銘記，妳的名字。”
　　“這樣，就很好。”
　　玄天尊道。
　　他壹直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似乎想要露出壹個笑容。
　　可由於太久沒有笑過的緣故，這個笑容……
　　卻是讓人看得別扭。
　　似笑非笑。
　　但……
　　這已經是他現在所能展現出情緒的極限了。
　　……
　　為了搪塞元荒、古荒、薪火，玄天尊直接將壹部分自己得知有關於原始的信息凝結成成壹道藍光。
　　“好好看，屆時妳以記憶局部覺醒為由，壹道前往宇宙核心觀望。”
　　玄天尊道。
　　古今來點了點頭，消化著藍光中蘊含的信息。
　　原始雖是最古老的邪神，可玄荒當年曾為他的弟子，又和他有過合作，對他的了解，更在壹些人族大能者之上。
　　待得古今來消化了有關於原始的相關信息後，他再度講述起宇宙核心處的兇險。
　　不過，這壹次僅僅講述了片刻，古今來已經感覺到了什麽。
　　遠處的元荒、古荒、薪火的耐心在降低。
　　玄天尊也意識到了這壹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妳本身就是那件非生非死的宇宙奇物孕育點化而出的生命體，理論上那片區域對妳的傷害更小，再說，宇宙核心時刻發生著變化，我的壹些經驗也未必可行……”
　　“等等！？”
　　古今來突然打斷。
　　他聽得玄天尊剛才所言，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妳剛才說……我是那件非生非死的宇宙奇物！？”
　　“是。”
　　玄天尊道了壹聲，同時有些奇怪看了他壹眼：“妳不是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了嗎？”
　　“我……”
　　古今來剛才以為玄天尊所說原始得自宇宙核心的奇物是那株青蓮。
　　可現在看來……
　　居然是他！？
　　他就是原始得自宇宙核心，並用來替代神靈體系，蘊含非生非死特性的宇宙奇物！？
　　“我不是……原始轉世身嗎？”
　　古今來聲音有些幹澀。
　　“是。”
　　玄荒看著古今來，他居然……
　　不知道麽？
　　“原始……必然在妳身上，只不過由於某些特殊的原因，尚未真正激活，也就是覺醒，所以……所有人都在等！元荒、薪火、古荒如此，其他邪神如此，人族大能者，異族大能者，同樣如此。”
　　玄荒解釋道：“而元荒、古荒等人將妳擄來，就是覺得我有辦法能夠將原始喚醒。”
　　說著，他微微壹頓：“而我，確實有辦法將原始喚醒。”
　　他手上，屬於古老邪神層次的降解之力微微流轉。
　　而在這道邪神之力流轉的剎那，古今來清晰的感覺到精神世界深處的青蓮變得無比活躍起來，似乎充滿著對這股降解之力的渴望。
　　已經吸收了大量神靈的他，仿佛……
　　只要再融入這股屬於古老邪神的降解之力，就能徹底圓滿，覺醒過來。
　　豁然開朗。
　　這壹刻，古今來腦海中所有疑惑、謎團，被全部解開。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他這位轉世大能和以往的那些轉世大能不壹樣。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直到成就真正的大能者以後仍然未曾徹底蘇醒。
　　他亦是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始終感應不到半點原始的記憶。
　　“所以……青蓮，才是真正的原始。”
　　古今來喃喃自語。
　　而他，則是原始用於承載毀滅和誕生之力的宇宙奇物！
　　同時，他亦是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的虛空投影術為什麽擁有不可思議的神異，就像神靈壹樣不止可以同化目標，還能循著神之意誌抹殺壹個個神靈……
　　這本就是他這件宇宙奇物自帶的特性之壹。
　　他不止擁有非生非死的特性，還能補全神靈體系的不足之處。
　　或者說，他在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神靈壹脈的無上仙器。
　　只是由於神靈之路就走到仙尊級，他得自己想辦法將這件無上仙器的威力開發出來。
　　“我從來都不是原始，自然而然，我根本不會有原始的轉世記憶。”
　　古今來心中喃喃自語。
　　他再度感應著精神世界中的青蓮。
　　生命？
　　先天靈根？
　　這些，壹直都是存在的。
　　修煉者之路到了大能階段，已經完善了。
　　或者說，在青蓮融合太壹劍這件無上仙器時，三聖境的三位壹體中，修煉體系代表的不朽、永恒、誕生已經到位了。
　　接下來，他需要自諸多邪神手中，壹壹掌握所有邪神的降解之力……
　　當然也可以通過玄荒這位古老邪神的輔助，壹步到位，從而掌握三位壹體中代表著毀滅、歸墟的降解之力。
　　最終……
　　紮根於他精神世界中的原始——也就是那株青蓮，將徹底的將作為宇宙奇物的他煉化、吞噬，以他這件宇宙奇物的非生非死特性為承載，壹口氣踏入三聖之境，衍化壹方蘊含毀滅、誕生、循環的世界，或者說……
　　宇宙！
　　進而晉升到壹個淩駕於三千道祖權柄之上的全新境界。
　　壹個前人從來未曾抵達過的領域。
　　為整個宇宙的修煉體系拉開壹個輝煌的大時代。
　　……
　　“看來，妳懂了。”
　　玄天尊看著久久不語的古今來，緩緩開口道。
　　“……”
　　真相揭開。
　　卻是前所未有的殘酷。
　　壹時間，古今來甚至有種不知如何述說之意。
　　好壹會兒，他才擡頭看著玄天尊：“所以……我到底是什麽？”
　　玄天尊看著古今來。
　　在他眼中，他看到的不是空虛，而迷茫。
　　這種感覺……
　　他很熟悉。
　　“宇宙奇物？修行容器？或者……由宇宙奇物點化而成的特殊生命？”
　　他回答著。
　　他當年未曾覺醒，似醒非醒狀態中，很長壹段時間也陷入過這種迷茫。
　　而他的做法……
　　“這壹切，並不重要。”
　　玄天尊道：“關鍵是，妳希望自己是什麽。”
　　“我希望？”
　　“對。”
　　玄天尊道：“是無盡，是永恒，是大能，是古神，是神上神？這壹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妳自己，妳自己想要自己是什麽？”
　　他定定的看著古今來：“我希望，有朝壹日妳不會像我壹樣，被空虛吞噬，徹底沈淪在空虛之中，直至永恒的死寂。”
　　古今來聽了，默然不語。
　　好壹會兒，他突然道了壹聲：“我早預料到了會有這幅場景，並且做了壹定的心裏準備，只是，事情真正發生了，我仍然有些不願接受罷了。”
　　說完，他對著玄天尊微微壹禮：“多謝妳的開解。”
　　“我並沒有開解妳，開解妳的是妳自己。”
　　玄天尊道：“比妳我想象中更快的擺脫了迷茫。”
　　“那是因為，我和妳說的壹樣，我要的，從來就是我自己。”
　　古今來道。
　　他想到自己短短千年時間的經歷。
　　從乾天之地的艱難求生，到聖土、仙國的輾轉闖蕩，再到薪火星海的數百年拼搏……
　　壹切的壹切，他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哪怕現在，也不例外。
　　“或許未來有壹天，我會在無盡的歲月中被空虛吞噬，但是現在……我要做的，只有我自己！”
　　古今來眼神漸漸變得冷冽：“我不管原始究竟想要做什麽，打算拿我實現什麽目的，但……他做的這些，從未經過我的允許，三位壹體？即便他真的親身來問了，我的答案也只有壹個，那就是——我不同意！”
　　“有目標的存在……”
　　玄天尊看著古今來，眼中居然帶著壹絲羨慕。
　　他似乎……
　　想要將自己代入古今來的人生中，追尋他人生中的意義。
　　“這樣……很好。”
　　不過……
　　他向往這樣的人生，追尋這樣的意義，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現在正在做的，不就是麽？
　　“我們，該走了。”
　　玄天尊淡淡道：“原始，妳解決，邪神，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