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巨闕天弓，殺了便是，何須廢話

　　“離開我家將軍！”
　　駐紮在人族和妖界交界處的人族軍隊，都是如今人族的精銳軍隊。
　　尤其是王信手下這壹支，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百戰精兵。
　　他們違抗軍令出城，就是為了救援王信。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壹個陌生人站在自家將軍身前，出手擊殺了十數個妖王！
　　如此恐怖的高手，距離自家將軍只有壹步之遙，他如果心懷惡意，自家將軍，如何擋得住？
　　雖然看到周恕擊殺了妖王，但是那些士兵不敢賭，他們可不認識這人，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壹方的。
　　“遠離我們將軍！若有輕舉妄動，休怪我大軍無情！”
　　那些人族大軍大喝道。
　　“放肆！”
　　王信喝道。
　　下壹刻，在滿城大軍的眼前，在張齊雲目瞪口呆地註視之下。
　　王信轟隆壹聲，跪倒在地。
　　任由那漫天天雷落在自己身上，王信不動不搖，跪倒在地。
　　“末將王信，拜見王爺！”
　　王信的脊背微微顫抖，壹個寧死不彎的硬漢，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王將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周恕轉過身來，目光落在王信的身上，緩緩地開口說道。
　　他擡手壹揮，天雷消散，空中重放光明。
　　“長城軍團，跪！”
　　王信揚聲喝道。
　　“嘩啦啦——”
　　那些違抗軍令出城，救援王信的士兵，齊齊跪倒在地。
　　“末將王信，率大魏，長城軍團，恭迎王爺！”
　　“恭迎王爺！”
　　黑壓壓跪倒在地的士兵，緊隨著王信，揚聲大喝。
　　張齊雲整個人呆若木雞，王爺？
　　傳說之中，那個領受十國王爵的王爺？
　　那支傳說中無敵聯軍的統帥？
　　那個自家祖父酒醉之時，無數次呢喃過的王爺？
　　張齊雲大腦壹片空白，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前輩，竟然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存在！
　　他，沒有死！
　　不知道為何，張齊雲忽然感覺渾身的鮮血都沸騰了起來。
　　“張齊雲，恭迎王爺！”
　　他也單膝跪地，跟著王信和長城軍團，壹起扯著嗓子喊道。
　　“大家，不必多禮。”
　　周恕淡然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地落在眾人的耳朵裏。
　　“王將軍，本王答應了壹個小朋友壹件事，妳可有興趣，陪本王，走壹遭？”
　　周恕看著王信，笑著說道。
　　武學之道，壹張壹弛，王信緊繃了這麽久，如今已然突破，是時候放松壹下了。
　　不過以他的性格，只怕是不會放松，只會趁著修為突破，更加激進好鬥。
　　周恕可不希望，王信出什麽意外，所以才開口相邀。
　　“末將自然願意追隨王爺，但這邊境……”
　　王信遲疑了壹下。
　　“邊境妳不需要擔心，本王會留下本命神兵在此。”
　　周恕說道。
　　“既然如此，那末將誓死追隨王爺！”
　　王信說道。
　　“王爺，末將，沒有辱沒這壹柄破陣霸王槍！”
　　王信猶豫了壹下，握緊了破陣霸王槍，開口說道。
　　“是的，妳沒有辱沒它。”
　　周恕笑著說道，“妳王信，可稱霸王了。”
　　……
　　大魏。
　　如今的大魏，與百多年前曾經存在於世上的大魏，嚴格意義上來說並非同壹個大魏。
　　百余年前，人族勢弱，當初的魏武帝背叛人族，勾結妖界，導致大魏滅國。
　　後來，曾經的壹支魏武卒，自命罪軍，悍不畏死地與妖界作戰，幾乎全軍覆沒。
　　那壹支罪軍，後來與壹群各國棄卒壹起歸於大夏。
　　再後來，做為那壹支軍隊核心的周恕突然失蹤，而那壹支軍隊，被各方勢力忌憚。
　　雖然大夏元封帝百般維護，但奈何他人微言輕，最終那支軍隊，幾乎淪為炮灰。
　　但那壹支大軍，百死而生，他們決定自立山頭，在原本的大魏國土之上，重建大魏。
　　而如今的大魏之主，是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人王的楊洪。
　　雖然楊洪是名義上的大魏之主，但是在大魏，身份不下於他的，還有數人。
　　大魏，是壹個不同於其他九國的國家。
　　但是這樣壹個國家，偏偏在這百年之間，不斷強大，直到現在，大魏，已經是人族十國之中，數得著的強大國家。
　　距離大魏邊境百余裏的壹個小山村。
　　壹個須發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爬上山坡，在壹塊青石之上，緩緩坐下。
　　他目光看向北方，那是妖界所處的方向。
　　混沌的眼神之中，仿佛能夠看到人族邊境，那百余年來陸續建造的萬裏長城。
　　幾乎每天，他都會在這裏坐上壹個時辰，數十年來，從未間斷。
　　老人有個很普通的名字，叫張三。
　　山裏的村民，會恭敬地叫他壹聲三爺，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有壹個孫子，在邊境當兵，而且還是壹個軍官。
　　經常會有當兵的，來給他送東西，但每壹次，都被他大罵出去。
　　村民也只以為這老頭脾氣古怪，並不會去多想。
　　張三，曾經的天下第壹斥候，當年大魏自立之時，他在對敵之時，身受重傷，武道根基損毀。
　　本來以他的身份，在大魏京城做個富貴王侯，安穩壹生，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不願意。
　　他張三，自有自己的傲氣，他不願意在昔日的兄弟面前，當壹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他離開了京城，來到這裏，只因為這裏，能夠看到人族的長城。
　　他離開京城時候，只帶走了那壹柄伴隨他揚名天下的巨闕天弓，其他的壹切，金銀珠寶、榮華富貴，都留在了京城。
　　“快了，快了。”
　　張三渾濁的眼神，看著那百裏外的萬裏長城，喃喃自語，“我這把老骨頭，快要撐不下去了，王爺啊，妳若是真的隕落了，那末將到了地下，還能追隨於妳，只是，末將沒能查出到底是誰害了妳，不能替妳報仇，末將無能啊。”
　　幾滴渾濁的眼淚，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三臉上的哀傷瞬間瞬間收斂，變得無比冷峻，他佝僂的身軀，也壹下子挺直。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偷偷摸摸的，與毛賊有什麽區別。”
　　張三冷冷地說道。
　　“啪啪啪——”
　　壹道身影，在十幾丈外的樹林之中邁步而出，壹邊鼓掌，壹邊開口說道。
　　“真不愧是當年的天下第壹斥候，縱然是垂垂老矣，也依然能發現我的蹤跡。”
　　那人來到張三身前十幾丈外，似乎有些忌憚壹般，沒有繼續向前。
　　他看著張三開口道，“張兄，我們又見面了。”
　　“見面不如不見。”
　　張三冷冷地說道。
　　“張兄，我的來意，妳應該明白。”
　　那人搖頭苦笑，開口說道，“只要妳答應我，我保證，令孫再也不需要在邊境出生入死，我可以保證，他這壹生，享盡榮華富貴！”
　　“張兄妳知道的，我能夠做得到。”
　　“妳當然能夠做到。”
　　張三冷漠地說道，“堂堂洞天中人，讓壹個人享受榮華富貴，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我也說過了，我張家之人，需要富貴，自有雙手去掙，不需要像人搖尾乞憐。妳來多少次，我也是壹個答案，死了妳這條心吧。”
　　“張兄，妳這又是何必呢？”
　　那人壹臉誠懇地說道，“恕我直言，妳的傷勢，無藥可救，妳還能撐多久？妳如果駕鶴西去，結果還不是壹樣？妳那孫子，現在不過才只是壹品武者吧？他能護得住巨闕天弓？”
　　“而且，張兄妳現在的情況，已經用不了巨闕天弓了吧？”
　　“妳可以試試！”
　　張三原本渾濁的眼神之中，駭人的精芒壹閃而沒，壹股淩厲的氣勢，在他身上騰起。
　　那宛若實質的殺氣，彰顯著他曾經經歷過的戰鬥。
　　張三對面那人，臉色沒有多大變化，他只是看著張三，“張兄，我沒有惡意。妳無需如此，我如果要動手，也不會幾次三番來與妳商量了。”
　　“說老實話，張兄妳莫說武道已經廢了，就算妳當年的修為還在，我們洞天如果真要用強，妳以為，妳能擋得住？”
　　“哈哈。”
　　張三淒然大笑，“妳們難道沒有動過手嗎？既然當了婊子，就不要再立牌坊。”
　　“我等當年不怕妳們，如今，也不會怕，妳想奪巨闕天弓，那就放馬過來！”
　　張三端坐青石之上，背脊挺直，聲音擲地有聲。
　　那人看著張三，緩緩地開口道，“張兄，妳活著，我們不會對妳動手的，否則人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但請恕我直言，張兄妳的身體，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妳覺得，人王他們，能照顧妳那孫子多久？壹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
　　那人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客氣，但是他話裏隱約透露出來的威脅，任何人都能夠聽懂。
　　張三面目冰冷，盯著那男人，“妳以為，用齊雲來威脅我，我就會就範？姓唐的，妳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當年我家王爺還在之時，妳虛陵洞天，屁都不敢放，也就是現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他對面那男人臉上閃過壹抹羞惱之色，他聲音變冷，“張兄，我以禮相待，還望妳不要不識擡舉！”
　　“哈哈，我張三鐵骨錚錚，立足於世，靠的從來就不是妳們的擡舉！”
　　張三大笑道，“虛陵洞天又如何？便是唐千珞站在這裏，我照樣讓他滾蛋！”
　　“王爺將巨闕天弓交到我的手上，我就絕對不會辱沒了它！弓在人在，人不在了，弓，也絕對不會落入宵小之輩的手中！”
　　對面那個男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他臉色變得冰冷至極。
　　“張兄，我三顧茅廬，已經是給足了妳面子。”
　　那男人冷聲說道，“但是妳既然不識好歹，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張三，我告訴妳，數日之前，邊軍斥候，從妖界盜回了雪飲狂刀，壹行三十個斥候，最後活著回來的，只有兩個，妳孫子張齊雲，留在妖界斷後，死無全屍了。”
　　“噗——”
　　張三臉上閃過壹抹異樣的紅色，又驚又怒，忍不住噴出壹口鮮血。
　　“唐二十壹！”
　　張三渾身顫抖，怒喝道。
　　“張三，妳已經斷子絕孫，死守著那巨闕天弓，又能如何？”
　　那唐二十壹哈哈大笑道，“難不成，妳還能把它帶進墳墓裏去不成？”
　　“妳活著，人王他們顧念舊情，還能護著妳，妳死了，便是人王他們，也沒有理由再死守著巨闕天弓，到最後，巨闕天弓，還是會落到我們虛陵洞天的手上！妳信不信？”
　　那唐二十壹幹脆也不再掩飾，壹臉張狂地說道。
　　“噗——”
　　張三本就是重傷之身，心情激蕩之下，舊傷再次復發。
　　他身體搖晃，死死盯著唐二十壹。
　　他很想說，他不信！
　　但是他知道，以虛陵洞天的無恥，他們絕對是做得到的！
　　當年，他們這些人被迫淪為炮灰，就是這虛陵洞天的主謀！
　　要不是他們運氣好，加上有壹些實力，哪裏還會有如今的大魏，他們那些人，早就已經被虛陵洞天坑死了！
　　雖然楊洪機緣巧合成了人王，但是他行事也會受到洞天的掣肘。
　　“我就算毀了巨闕天弓，也絕對不允許它落到妳們虛陵洞天的手上！”
　　張三咬牙說道。
　　他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他懷疑，王爺的失蹤，很有可能與虛陵洞天有關！
　　當年王爺的仇人，就有這虛陵洞天壹個，後來王爺失蹤以後，虛陵洞天更是試圖對他們這些人趕盡殺絕！
　　“張三，先天神兵，對人族有戰略意義，妳若是敢毀了先天神兵，那妳就是人族的罪人，妳會遺臭萬年！”
　　唐二十壹冷笑道。
　　“那又如何？”
　　張三將嘴裏的血水吐出，身體再次搖晃壹下，冷冷地說道，“妳以為，我張三，會在意區區罵名？”
　　“只恨我修為不在，否則的話，我便是死，也會帶上妳這個小人！”
　　“哈哈，妳就算修為還在，也不是我的對手。”
　　唐二十壹大笑道，“要不是顧忌人王他們，妳這樣的，我壹口氣都能吹死，妳說妳壹個廢物，還活著浪費什麽糧食，怎麽就不抓緊去死呢？”
　　“妳說對了，妳這樣的廢物，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忽然，壹道冰冷至極的聲音，陡然響起，“張三，妳既然想讓他死，那麽，殺了便是，何須廢話？”
　　話音未落，張三只感覺體內憑空生出壹股力量，壹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擡起手臂，巨闕天弓，浮現在右手之上，光芒大放，他的左手，順勢搭在了弓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