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三十八章 浪起

　　黑暗。
　　永恒的黑暗，無邊無際。
　　雲溪已經尋找了近三萬億年。
　　三萬億年的歲月，對於宇宙中的任何壹個生命來說，都是不可想象的酷刑。
　　在這太漫長的歲月裏，雲溪甚至不止壹次，已經忘卻了她來自何處，要去哪裏。
　　甚至連自我都會被忘記。
　　但，她壹次又壹次停下來，讓自己去用心銘記壹切。
　　或許，因為知道李凡壹定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所以，她才能夠堅持下去。
　　只要前方還有希望，心中的火焰，就會壹直燃燒著的。
　　但李凡呢？
　　她不知道……
　　畢竟，這片至暗黑域，屏蔽了壹切的感知，自己就像是墜入了漩渦和深淵，斬斷了與外界的壹切聯系
　　李凡面臨著什麽？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尋找他……
　　她知道李凡壹定在，但李凡卻可能無法感知到她們的存在了。
　　這是最大的差別。
　　“嗯……不對，這片區域中，那種莫名的本律，越發的明顯……”
　　忽然，她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聽到了浪潮起伏的聲音！
　　無數歲月來，她不止壹次出現過幻聽，但是幻聽絕不會如此的真切。
　　她沖向前方，然後，她便看到了壹片無邊無際的汪洋！
　　那是壹片黑色的大海，黑霧本源化成了黑色的水，匯聚在壹起，大浪起伏間，壹具具無上者的屍體翻陳，就像是死在水面上無人撿拾的魚蝦壹般。
　　那片大海……與這片至暗黑域的盡頭相鏈接。
　　她緩緩走了過去，僅僅是靠近這片海洋，她就莫名心生壹種驚怖之意，仿佛那片海洋代表了毀滅、詭異、不祥！
　　她竭盡全力去靠近，波浪起伏間，壹簇浪花朝著她打來，她傾盡全力，修為轟擊，她出手間，居然綻放出無上級的修為！
　　——堅持走過三萬億年的歲月，自有史以來，從沒有人做到這壹步過。
　　畢竟，縱然無上者，壽命上限，也不過十萬億年。
　　這是天數。
　　無上不死，但卻有無上劫，當自身的錨消失了，無上便會逐漸雕零，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上的壽命，是被他們的錨決定的。
　　而世間，又有什麽東西能夠長存十萬億年以上呢？
　　歲月可以雕零壹切。
　　但，雲溪卻突破了這個限制，因為她的錨……似乎是永存的。
　　李凡。
　　而且，她此刻證出的大道，或許也是前所未有的，甚至3，就連她自身，都沒有察覺到。
　　黑色的浪花濺射而來，她以無上修為鎮壓，但，那浪花居然突破了壹切，她只能避開。
　　黑色的浪花超越了至暗黑域和黑海間的界限，打進了至暗黑域中，頓時，讓至暗黑域變得更加寬廣、更加幽深。
　　“至暗黑域……只是這片黑色海洋濺射出的些許浪花形成的？”
　　雲溪意外。
　　至暗黑域，絕對算是天地間最詭異的地方之壹，屏蔽壹切感知，無邊無際的黑暗，縱然無上者都不敢踏入。
　　但，卻只是壹兩朵黑色浪花形成的……
　　那麽眼前這片黑色的大海，又該何等詭異？
　　李凡呢……他不在至暗黑域中，難道，是處在這片大海中嗎？
　　她在思索。
　　轟！
　　就在此刻，澎湃的大浪忽然在起伏。
　　她看到了壹層幾百米高的黑色大浪，重重掀起，而後又落下，在那黑色大浪中，居然映照出壹道道畫面。
　　那是關於小山村的畫面，被大浪卷起，然後砸在黑海中，那些畫面當即消失了。
　　“不對……那些畫面，是他的回憶？！”
　　雲溪覺察到了什麽。
　　黑色的大浪，剝奪的是屬於李凡的回憶，在大浪起伏間，揉碎了屬於他的壹切。
　　波浪起伏間，她看到了壹張蒼白的畫卷。
　　她曾看到過那張畫卷，那張畫卷是李凡與寂者見面的時候所畫的，當世，畫卷之上有超越因果和歲月的山峰，而在遠山之際，還有小山村。
　　但如今，那畫面中的壹切景色都消退了，那個紅塵煙火氣十足的小山村，已經不知去了何處，畫卷變得蒼白且單調。
　　她依稀看到，在畫面之中，只剩下壹座壹無所有的山，在山上，枯松下，似乎有壹人獨坐，他的身影都變得蒼白起來。
　　“不……”
　　這壹刻，她忽然想起了此前，獨孤坐在枯死松樹下的寂者。
　　難道，李凡也要變成了寂者了嗎？
　　“不……我不會讓妳變成寂者！”
　　雲溪忽然拼命地沖向黑海。
　　這壹刻，無論是恐懼、詭異、還是不祥，都已經無法阻攔她！
　　黑色的大海，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接近，黑色的大浪滔天，形成了壹道道恐怖的大浪帷幕，鎮殺壹切。
　　嘭！
　　她從壹道大浪中沖擊而過，她的鬢角，居然出現了些許白發。
　　“斬去了我百萬年的存在……”
　　這壹刻，她徹底明白了這些黑色大浪恐怖。
　　可以摧毀她的過往。
　　當過往都消失，她也不復存在。
　　但，她卻毫不停留，繼續在沖擊，就像是壹只鳥，撲向大海！
　　汪洋咆哮，巨浪驚天，怒濤卷襲，就像是要海嘯了壹般。
　　浪花激蕩，這片死寂的海洋，前所未有的波動，大浪壹層壹層地越過了與至暗黑域的邊界，成為了至暗黑域的壹部分。
　　這壹刻，至暗黑域在瘋狂地擴張！
　　至暗黑域，最開始的時候，或許只來源於幾滴水，無盡歲月下，也最多不過偶爾有些許小簇的浪花而已，就已經形成了無邊無際，令無上都聞風色膽的囚籠！
　　如今，大浪沒入其中，原本就浩瀚無邊的至暗黑域，朝著外界的黑暗之穹吞噬而去。
　　至暗黑域中，無數的黑暗生靈，都是大驚失色。
　　“發生了什麽？”
　　“至暗黑域在擴張，不過壹眨眼，已經吞噬了幾十萬顆黑暗巨星！”
　　“快逃，快逃，被至暗黑域吞噬，會陷入永恒的寂滅中。”
　　這壹刻，就連那些黑暗無上，都是恐懼了。
　　至暗黑域的擴張，對於黑暗之穹，也是壹種大災禍！
　　就連無上，都需要逃跑。
　　但，那至暗黑域擴張的速度太過可怕了，大帝在哀嚎，天帝在哭泣，準無上都無法逃離……
　　“究竟發生了什麽？”
　　“怎麽回事？！”
　　無上者都驚了，在發問。
　　“寂之浪、毀之濤，化作至暗黑域。”
　　壹道平靜而淡然的聲音，卻傳遍了整個黑暗之穹，壹個白袍中年人，出現在黑暗之穹中。
　　寂者。
　　他揮手間，壹幅畫面出現。
　　宛如天幕垂落，整個黑暗之穹，都看到了。
　　那是正在擴張的至暗黑域盡頭，壹片黑色的大海。
　　無上屍骨沈浮，此刻海浪滔天！
　　而壹道白色的人影，正如海鷗壹般，搏擊風浪，沖向大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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