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陪妳壹直走下去

　　2017年6月13日下午
　　王九很遺憾自己並沒能從李天涯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他來得及嘗試調教李天涯，從他大腦中挖掘有用信息之前，就被陸莘強行帶離了老人隱居的林間茅廬，來到了陸莘的茶室裏。
　　“好了，不要再玩了。爹他元神受過傷，禁不起妳這麽折騰的！等過段時間，他神智清醒壹些了，我再帶妳見他吧……不過，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他現在的記憶越來越差，勉強還記得至親之人，就連仙術劍法都開始遺忘，那些洪荒歷史，怕是早就忘得徹徹底底了。”
　　王九奇怪地問道：“李天涯不記得，李風雲沒興趣記，李家的歷史傳承豈不是就此中斷了？”
　　陸莘解釋道：“這倒不必擔心，壹宗三院七大世家之間，每隔幾十年都會有高層會議，互相交換補全這些歷史碎片。這些歷史不屬於單獨任何壹個家族或勢力，而是整個相州的寶物，所以就算偶爾有哪壹家人丟掉了自己的歷史碎片，也會有其他家族幫忙補全。至少這壹點上，大家並不存在利益矛盾。”
　　王九問道：“也就是說，我找其他家族領袖去問，也是壹樣？”
　　陸莘考慮了壹下，說道：“目前的話，對歷史碎片保存最全的，除了聖宗之外應該就是金玉城的趙家，不過聖宗壹向遊離人間，趙家的當代家主也不太好打交道……算了，以後有機會我幫妳關註壹下吧。”
　　說完，陸莘將李天涯送給她的壹應禮物，包括那十萬靈石全部轉交給了王九。
　　“這些……就拜托妳轉交給輕茗吧。”
　　王九寫道：“這十萬靈石是妳的。”
　　“我不需要！”陸莘瞪了王九壹眼，便要轉身離去，只是臨走前，卻還是不放心，又回過頭，認真地說道。
　　“雖然風雲對妳的身世來歷深信不疑，但我可沒他那麽豁達的腦洞。到現在為止，我對妳的事情依然是將信將疑，如果妳敢傷害輕茗那丫頭，我發誓壹定要讓妳粉身碎骨，魂魄飛散！”
　　說完，陸莘皺了下眉頭，感覺有些不對，便又補充：“不過妳千萬不要誤會我是在關心愛護她，相反，她是沈月娥的女兒，我對她厭惡至極，恨不得讓她壹輩子都長不高！”
　　王九寫道：“像妳這樣嗎？”
　　陸莘騰地跳起來：“我才不是長不高！我只是……發育比較晚，加上修行功法對體質的需要，所以……總之給我記住了，我討厭她！”
　　之後陸莘再不多說半句，直接展開金烏羽翼，強行托著王九飛離李家大院，來到城東沈園中。
　　院子裏，沈輕茗壹臉慍怒。
　　“妳去哪兒了？！不是拜托妳看家的嗎，結果我回來的時候院門大開，萬壹，萬壹李家的人趁這個機會跑來偷東西怎麽辦！？”
　　王九看了壹眼這個貧瘠的院子，問：“偷什麽？廚房裏吃剩下的野菜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沈輕茗強辯道，“沒有那些野菜，我就會斷糧，然後就可能在饑餓的驅使下向李家投降認輸，從此失去我的尊嚴。”
　　“原來如此，野菜就是妳的尊嚴。”
　　沈輕茗哼了壹聲：“對！我安貧樂道！寧肯咀嚼苦澀，也要獨立自強，絕不向那個家族低頭！”
　　王九對於這種要強的精神深表贊許。
　　所以當沈輕茗跑到廚房裏煮野菜湯的時候，王九拿著李天涯交給他的諸多靈石寶物，只點了自己壹個人的外賣。
　　晚餐時候，沈輕茗壹邊捏著鼻子想象自己在吃佛跳墻，壹邊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九桌前的山珍海味。
　　“等等，之前那壹萬伍仟靈石不是退回去了嗎，妳，妳這又是從哪兒找來的錢？！”
　　王九壹邊汲取著美食精華，壹邊說道：“這本來是李天涯給妳的壓歲錢，但是妳剛剛說要獨立自強，咀嚼苦澀，我想妳應該不樂意用這筆錢點外賣，就沒點妳的份。”
　　“李天涯！？”沈輕茗震驚之下，忘記捏住鼻子，頓時口腔裏彌漫起苦澀土腥的味道，讓她壹陣反胃，差點跪在地上。
　　王九看著少女的慘狀，體貼地倒來壹杯熱水。
　　“謝，謝謝了！然後趕快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
　　王九沈吟壹下，便將今日沈輕茗離家出走後，自己經歷的壹切簡單敘述了壹遍。
　　然而縱使他言辭輕描淡寫，落在沈輕茗心中卻無異於無數道天劫神雷轟然落地。
　　“我爹和陸莘來過！？他們知道了妳的身份，還給了妳客卿長老之位，最後還帶妳去見了李天涯？！”
　　沈輕茗壹邊說著，壹邊聲音顫抖起來。
　　“妳，妳要離開我了嗎？”
　　王九被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為什麽？妳掉進糞坑裏了嗎？”
　　“當然沒有！”
　　“那妳為什麽要擔心我離開妳？還是說妳中午吃了好多胡蘿蔔？”
　　“我中午根本什麽都沒吃！而且被妳抽了壹半氣血差點暈死在我娘墓前！而且這兩件事能等價嗎？！”沈輕茗連續抗議壹波，情緒終於低落下去，“但是，但是他們各方面都比我強得多啊。掌控壹個大世家的資源，無論妳需要什麽，他們都能提供得出來。而我，我只是個資質悟性都很壹般的小丫頭，能力有限，學識有限，脾氣也不算好。任何理性的人都會選擇他們啊。”
　　王九說道：“但是把我從沈睡中蘇醒的人是妳。”
　　“那只是個巧合而已。”
　　“那是個價值連城的巧合。”
　　“我早就說過，我不需要妳報恩。”
　　“我也早就說過，我需要啊。”
　　沈輕茗沈默了很久，撲哧笑了壹下：“妳怎麽忽然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
　　“什麽能說會道？”王九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算了，總之，謝謝妳。”沈輕茗說完，楞了壹會兒，又說道，“不過，爹和陸莘的反應好奇怪啊，昨天給爹寫信申請獨立門戶，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應該是巴不得我早點離開李家才對，那為什麽今天又找上門來？”
　　王九同樣對這個問題不能理解，在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思考後，開口說道：“或許他們平日裏的冷漠只是偽裝，嚴苛的待遇也是為了激勵妳奮發向上，兩人內心深處依然關愛著妳，只是不擅長表達，而當他們得知妳要脫離家族的時候，壹方面要尊重妳的意願，另壹方面也是希望能夠挽回親情。”
　　“……啊？”沈輕茗斜著眼睛看王九，“妳在幹什麽？”
　　王九說道：“我在為妳提供壹種合理推測。”
　　“和妳認識以來，我聽妳說過很多故事，按照不可思議程度來排序的話，九州仙魔大戰排第三，妳當年神功蓋世超越天崩境排第二，而妳剛剛說的那段話就可以排第壹！”
　　王九考慮了壹番，也不得不承認：“好像的確有點牽強，那妳認為呢？”
　　沈輕茗說道：“大概是要過來嘲諷我自不量力，脫離家族註定壹事無成之類的？只不過遇到了妳這個預料外的因素，所以就幹脆偏離了主題吧。”
　　“唔，倒也有壹定的道理。”王九思考著，覺得這個猜測也未嘗說不過去。盡管陸莘臨走前，威脅他絕不可傷害沈輕茗，但她本人也說了，千萬不要把這份威脅看做是對沈輕茗的關愛，而既然沒有關愛之意，她和李風雲來嘲諷不自量力的女兒，也顯得合情合理了。
　　“那這堆東西還要退回去嗎？”王九指著手上那堆雜物禮物。
　　“這些，是爺爺給我的？”沈輕茗走近前去，看著那堆雜亂，卻無疑價值非凡的禮物，臉上不由洋溢起笑容，“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特別疼我，我小的時候，每次見到他，他都會從衣服裏掏出壹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當禮物，有壹次他甚至把家族內庫的鑰匙和李家家譜都胡亂塞給了我。也是那壹次，大家才確認，他是因為修行太過急切，傷了自己的元神，有些神誌不清了……”
　　“聽妳這麽說，對家族還是有所眷戀的。”
　　沈輕茗說道：“怎麽可能沒有呢，畢竟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但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就要堅持到底。”
　　“唔，至少這份執著值得贊許，作為主人，我也會陪妳壹直走下去。”
　　“嘻嘻，阿九，謝謝妳。”
　　王九莫名：“阿九是誰？”
　　“……妳覺得呢？”沈輕茗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到王九身旁，然後伸手去抓他面前的外賣美食。
　　王九以迅若閃電的速度，提起操形陣將餐盤挪開。
　　沈輕茗驚道：“妳幹什麽？！”
　　王九說道：“我才要問妳在幹什麽？”
　　“吃飯啊，我快餓死了！”
　　“妳不是煮了野菜湯嗎？”
　　“妳！妳要自己吃山珍海味，然後看我吃那又苦又澀的野菜湯嗎？！”
　　王九說道：“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要堅持到底。妳的執著是最大的優點，而我會幫妳保持住這個優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