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壹妾皆夫(np) by 花卷和橋
2024-10-30 20:40
壞事菜刀
要說找個丫鬟伺候楊巍,這偌大的楊府也不該壹個也找不出來。天天對著這樣壹個英俊挺拔又位高權重的男主人,又有這幾年楊老夫人明裏暗裏的點撥暗示,府中的丫鬟怎麽可能沒有春心萌動的時候呢。可她們那些姐姐妹妹努力了那麽久,大膽些的小動作壹多,便被大人犀利的言辭說得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膽小些的只敢在遠處默默看著,熬到雙十年華了也沒等到大人多顧壹眼。
楊老夫人沒了法子,覺得楊巍可能不喜歡府中的丫鬟,只好讓陳大管事去外面找個機靈的。楊老夫人的想法很簡單,這是壹出曲線救國之法,先讓楊巍嘗到女人的滋味,今後娶妻生子不就順理成章了嗎,總比現在老光棍壹根的強。所以這尋來的丫鬟用途就是讓楊巍開竅用的,但這開竅完了之後,這丫鬟留還是不留……
青黛也把楊老夫人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但她來楊府本就是完成任務來的,日後的事也沒想太多,抓緊機會努力完成任務就是了。
只是她便是想抓緊,也得要關鍵人物配合才是。
楊巍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歸了府,壹聽守在院中的小廝慎行說了楊老夫人往他這放了個丫鬟,濃眉便深深皺起,第壹句話便是:“把她送回去!”
聽到院內的動靜從側間裏繞出來的青黛步子頓了頓,接著便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停在東廂房的廡廊下朝著院子中的楊巍行了個禮。
“青青見過大人。”
廊下的少女上著月白色瀾邊交領上衣,下身壹襲淺碧色的束腰月華裙,腰肢細細胸脯鼓鼓。她垂著頭行禮,看不清面容,只有壹把細軟綿甜的聲線,讓楊巍覺得分外耳熟。
他蹙著眉沒有出聲,及至她行完禮擡起了臉,壹張精致小巧的瓜子臉驟然映入他的眼簾,如畫般的含情目、粉潤的雙頰、花瓣般柔美的唇——楊巍的眸子縮了縮。
不久前讓他在太安觀中尋了好幾日的人便這樣出現在他的院子裏,楊巍壹時也忘了方才他還要把人家趕出去,只是看著她,點漆般的雙眸中閃著莫名的光,脫口而出:“是妳!”
“又與大人見面了,看來奴婢與大人著實有些緣分。”青黛也不否認,微笑著應道。
楊巍眸中那點光瞬間彌漫到了臉上,壹臉興奮地就朝西邊用作書房的廂房走,邊走邊道:“妳快來,我有諸多論點想同妳探討!”
青黛面上的笑容壹僵,她就知道楊巍見到她的興奮鐵定不是對她有了男女情愫,這呆子,都過去十來天了還惦記著同她論道。
慎行見到楊巍不但沒有提著這新來的丫鬟的領子把她丟出去,還興沖沖地要同她獨處,不由長舒了口氣,待二人都走進去了,他便守在了西廂房的門口。
楊巍的書房中擺設就更少了,除了紫檀木方桌上壹方漢白玉鎮紙、魚戲蓮葉端硯外,四面足有壹人半高的書架上都是滿滿的書籍,壹進屋便是壹股濃郁的書香和墨香。
不愧是十年寒窗苦讀,壹朝金榜題名,又在朝為官十余載的丞相。
青黛剛打量了壹眼生出了這壹句感嘆,便見到進了書房的楊巍轉過了身直視她。他的眸光中已沒了方才興奮的光,轉變為深深淺淺的幽深,就這樣面容肅穆如審犯人般看著她。
“妳如何會在這裏?”
楊巍只是在做學問上癡了些,但他靠著自己壹個人的力量,從普通的官宦人家子弟爬到如今文臣之首,官場沈浮這些年,甫壹見面的驚喜過後,如何會看不出她身份的蹊蹺。
對於此,青黛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
她微微垂下眼簾,似是觸動到了傷神之事,連微微下垂的眼尾都泛起了幾絲自憐之意,“正如奴婢之前對大人所說的,奴婢本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的女兒,因家族遭了罪沒入煙花之地。那煙花之地的老鴇見奴婢能識文斷字又兼略通琴棋書畫,便對外稱奴婢是從揚州買來的瘦馬……”她抿了抿唇,擡眸,用輕輕淺淺的眸光望著他。
“那日在樓中碰上大人,便是老鴇逼著奴婢去接客。大人走了之後,”她停了停,目光有些哀怨又無力,不知是對他的無情還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又有別的大人看上了奴婢,為奴婢贖了身,又讓奴婢隨他壹同去避暑山莊,還帶了奴婢去了太安觀……後來沒多久他便厭棄了奴婢,轉手又賣給了人牙子……昨日那人牙子才同奴婢說有位大人要買下奴婢,今後奴婢便去那位大人府上伺候……”她說到這,雙眸間忽然漾起了壹絲絲笑意,唇邊也抿出了個笑容,“沒想到便是大人。”
她這番說辭,楊巍就算去查,找到羅婆子,羅婆子會說她是揚州瘦馬,找到迎春樓的範嫂子,也只會說她是樓裏的姑娘出去的。即使他猜到她的前壹個主家是衛淵,據她在侯府和避暑山莊中的觀察,兩人幾乎可以說是壹點交集都沒有,楊巍也不太可能巴巴地跑到衛淵面前說——妳趕出來的妓女被我買來做丫鬟了。不說這不太符合楊巍嚴正端肅的性格,就算他想去問,衛淵也出征在外不在京城。
她這壹番經歷堪稱坎坷曲折,楊巍卻冷凝著壹張俊美如儔的臉,眉眼冷漠地對著少女殷殷望著他的目光。
少女秀美的面上帶著仰慕的笑意,那雙黑白分明的杏核眼中,滿滿倒映的都是面前人修長的身影,她微微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去抓他,“從今往後,奴婢便是大人的人了……”
楊巍被她前幾次壹言不合直接朝他撲過來的大膽行徑給嚇到了,她的手剛伸出來,當下便草木皆兵地猛地朝她壹甩袖,揮開了她伸向他的手。
恰在此時,壹陣刺耳的“叮啷”聲響起,似是有什麽利器落地的聲音。
室內的壹男壹女都楞了楞,壹同朝那從她袖子中掉出來的物件尋去——壹把刀背厚實光亮雪白的菜刀靜靜地躺在青磚地上。
楊巍:……
哪個瘦馬或是青樓女子會隨身攜帶菜刀?!
饒是青黛做了幾月有余的任務,練就了壹張哀喜嗔怒自如的臉,此時她傾慕仰望的表情也有壹絲的龜裂。
不過她反應很迅速,望著那把菜刀突然間就淚盈於睫,撲在了那把掉在地上的菜刀上,小心地將它摟在了懷裏,口中哽咽道:“這是、這是奴婢的父親在流放前交給奴婢的,那時奴婢家中早被搬空了,只剩下大廚房中這把不值錢的菜刀,奴婢的父親便將它給了奴婢,讓奴婢……實在忍受不了了,便、便……”後面的話她似是說不出口了,任由透明的淚珠滾在噌亮的刀背上,才接著道:“只是奴婢貪生怕死,縱是壹條賤命也要茍活於世,它便成了父親留給奴婢的唯壹壹樣寄托。”
楊巍垂眸看著真情實感地哀思父親的少女,神色莫測,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淡淡道:“沒我傳召,別讓我看到妳。”他停了停,冷哼了壹聲,“否則別怪我將妳趕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