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卷：穿越後、第15章，為師具身相，步步生蓮

北周的三位出家皇後，陳月儀，元樂尚，尉遲繁熾，緩緩地從峰頂走到了石塔下。雙手合什對著楊堅，滅朝滅族的仇人，齊聲誦念：“欲愛雲何。謂欲界諸行為緣所生。於欲界行染汙希求。由此能生欲界苦果。色愛雲何。謂色界諸行為緣所生。於色界行染汙希求。由此能生色界苦果……”
楊堅呆如木雞！
羿璇和天琴跪於地上，仍凝目望著虛空……
山下忽聞驚呼聲！
雲清道長，宇文雲重，壹身武將的裝束，手持壹柄長刀疾馳而上，所過之處，人頭如滾豆血如瀑飛濺。凈明的昊天峰，霎時，便是血霧彌漫。
楊麗華失聲痛呼：“雲重，妳……”
“楊堅，妳對我宇文壹族趕盡殺絕，我宇文雲重沒殺妳，並不是懼妳，是沈師姑壹言所承，認妳是體念蒼生的智明之君，今天！”宇文雲重又是壹個橫掃，二十幾個兵卒身首分離，帶血的頭顱在空中翻滾，無頭之身仍舞著兵器亂揮，跟暴沖上來的兵卒撞在壹起，血柱沖天。
羿璇心念靈醒，騰身飛起，掠到宇文雲重跟前，團身雲卷，將宇文雲重帶到了昊天峰頂。宇文雲重恨意難消，“楊堅，沈師姑因妳而去……妳……妳休想活著離開天萊山！”
“雲清，妳清醒清醒，妳的劫，就是離恨之劫！”羿璇此時，方完全明了常以師姐壹樣陪伴自己的沈婺華的慧心禪意，由心而發地仰天呼道：“師尊，弟子甘入俗世，應解情劫！”
天琴猛然起身，怒目盯著楊堅：“妳想怎麽死？”
楊麗華撲到了楊堅的身上，“麗華無德無能，眼見骨肉慘死，卻束手無策！這段時日已是生不如死，可是，人非草木，麗華不能再看著生身之父慘死，妳們就姑念著音兒是沈師姑的徒兒，讓我狠心的爹爹多活幾天，讓他見見音兒……麗華只此壹求……”楊麗華泣聲未完，握住袖中短劍，朝胸口疾刺！
“妳是天底下最糊塗的女人！”天琴壹劍將楊麗華的短劍打掉，“妳為天音以命相求，妳的爹爹可曾想過天音壹次，他想的只有壹言九鼎的皇位，壹統天下統馭下民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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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已歸凈地的皇後勸住了天琴。
楊堅下令撤了三萬精兵，低首跪於石塔之下。此時的楊堅，真懂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八個字。
就算精兵十萬，不說沈婺華，眼前的兩女壹男，隨便壹個，若欲取自己項上人頭，亦不是什麽難事。
天琴代師歷數了楊堅的二十幾條死罪，接著由羿璇宣示：天萊山方圓百裏，隋室不設壹官不置壹兵，天萊山下的百姓不納賦稅不服兵役。條件雖然苛刻，楊堅還是答應了。
楊堅孤身壹人下了山，異常糾結地回了長安。他本想叫楊麗華回去，可楊麗華卻執意要留在凈蓮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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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璇、天琴、雲清道長壹起回了凈土山。
凈土山上的人正在忙著打行李。憐念江南的，花老爹早早地發了路費，安排人手送到了官路上，去嶺南或者更南之地投奔親眷。壹心要跟著往北去天萊山的，由大信大義每家安排了壹輛獨輪車。馬車只弄到了三十幾輛，只能先照顧老人和婦孺。
本風聽知師父化蓮而去，楞怔了好壹陣子，悶悶地壹個人趕著鹿，到了後山。天香看本風神色不對，叫著大智和正喜，遠遠地跟著。
接下來的幾天，本風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趕著鹿去後山，在遇到師父的那個草坡上，或坐或站。天琴罵他“笨蛋”“呆頭鵝”，他也沒有絲毫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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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中有人傳出了謠言，沈皇後驚懼隋軍的天威，躲到山中圓寂了。
此消息壹出，使得南朝尚在抵抗隋軍的將領撐不住了，紛紛舉降旗歸順了隋室。
這些，對凈土山來說，無關緊要。本風本就非陳非隋，凈土山山洞裏自問我為何而來欲為何而去的多壹個不多少壹個不少的性情中人而已。妳們打生打死，不是愚忠的熱血衛國，就是不忿於江山歸賊，趁著亂世圖壹時的渴飲匈奴血饑餐胡虜肉的痛快，戰之有勝得討價還價的資本，戰之不勝剛順天承意，謂之棄暗投明。
識時務識潮流者，俊傑也。
凈土山上的老老少少，所要考慮的只是有壹塊不再兵兇戰危的安樂之地，不用擔心項上人頭還能寄存多久，爺們兒都忙著打包捆包，女人還要再點點攢下來的硬通貨軟銀票的保命錢密密的針線縫了，藏好。
春山老爹對舉家遷移這事體，已是駕輕就熟，指揮人家有條不紊，顯出了大管家的指揮分派之能。凈土山上忙而不亂，只等著所有人收拾停當，就開始北遷天萊山。
可是壹直很乖巧的天音卻從心底裏怒了。她聽到整天圍著凈土山轉悠的隋軍兵卒妳壹言我壹語地，心裏就琢磨開了對付謠言的合癥之藥。
天音的心思，不光要滅了隋軍的威風，還要讓本風師哥高興起來，早早起程去天萊山。要是本風哥不想走，那誰也走不了。
天音跟著師父在天萊山觀海的時候，聽師父說過，將來會有壹個師哥，在天萊山跟天音壹起修練劍道，壹起去昊天峰十七層石塔參悟十七層瑜珈師地。
“師父壹定還在天萊山，師父這樣做定有深意。”天音想了半天，心裏終於有了主意。
吃完晚飯以後，她壹個人躲到屋子裏壹直忙到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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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軍的守城軍卒象往常壹樣城內城外地走著。
有兩個好酒的軍頭，轉到城門下，叫其他軍卒警戒，他們兩個則躲到門樓底下喝兩口，暖暖身子。喝到微曛，有了幾分酒意，有壹個提議去雞籠山逗逗陳淑寶。
兩人晃晃悠悠地往雞秀籠山上走，提著個燈籠，身後跟著十幾個新入軍的兵卒。
走到半山腰，有壹個眼尖地突然叫道，“沈皇後，皇後娘……坐蓮金身菩薩！金身菩薩顯靈了！”
他這壹喊，十幾個兵卒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活生生地，坐在蓮花座上的沈皇後金光覆身，寶相莊嚴。蓮座下還飄浮著幾片雲彩。
金身菩薩手擎牧鞭，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妳們枉造殺孽，罪過難恕。”
兵卒們忙不叠地跪下了，“求菩薩饒恕！求菩薩饒恕！”
在街道上巡邏的兵卒，聽到喊聲，紛紛地圍攏到了雞籠山下。壹見到金身菩薩，也情不自禁地雙膝壹屈，跪到了地上。
建康城的百姓聽到聲音，穿起衣服，三五壹群地也聚到了雞籠山。很快，高高低低地求菩薩保佑的誦念聲傳遍了整個建康城。
“如是我聞，菩薩萬千，名曰師子菩薩、師子意菩薩、安意菩薩、無喻意菩薩、持地菩薩、般羅達菩薩、神天菩薩、實事菩薩、伽睺多菩薩、賢力菩薩、明天菩薩、愛喜菩薩、文殊師利菩薩、智行菩薩、專行菩薩、現無百菩薩、彌勒菩薩，如是等上首，菩薩摩訶薩萬二千人俱。復有二萬天子，善界天子、善住天子等，以為上首，皆住大乘……”
天音眼見這麽多人跪拜，心下略略有些慌張。正不知如何收場，卻忽然記起師尊的壹句話“為師具身相，以念持法，如有師在。”
如有師在。不妨就念誦師尊最愛講的與佛偈語，讓好殺的兵卒們心應善念。
天音念定，心靜而誦：“於彼世界，莊嚴寶臺……須曼那華、瞻蔔花、波羅花、阿提目多花、羅尼花、瞿羅尼花、曼陀羅花、摩訶曼陀羅花、波樓沙花、摩訶波樓沙花、曼殊沙花、摩訶曼殊法花、盧遮那花、摩訶盧遮那花……”
如是，連續六天，每天子夜，雞籠山上，坐蓮金身菩薩顯身，清聲檀音，誦念佛經。
亡國而忿郁的百姓，傾城雲集雞籠山，虔誠以求金身菩薩保佑，隋兵不侵，家安無亂。
金身菩薩最後顯靈的那夜，周身有成百金鹿圍繞，雲步移行間，腳下蓮花綻放，壹步壹蓮，直至江頭。
第二天，有趕早采藥的人看到，凈土山已是空無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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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風聽了天音的話，心下稍寬，又聽羿璇和天琴師姐跟他講，師父實際是在天萊山昊天峰十七層石塔上閉關，郁悶糾結的心緒這才慢慢散了，很高興地跟天音做了步步生蓮的道具，給建康百姓安了心神。
他還抽空跟韓擒虎在倚香樓喝了兩回酒。說起菩薩顯靈的事，韓擒虎豪情而言：古有東嶽黃飛虎，今有漢將能擒虎。凈土山上李本風，上師在天人誠尊。
賣弄了壹下武人的詩詞，老韓很老道地給本風介紹了壹個身具六品軍職實際卻是商人的老友。
此人姓劉名長風，已計劃回北方做些皮貨和馬匹的生意。劉長風最喜給人斷吉兇言禍福，副業幹得比主業還歡實，人送外號鐵口天師。
劉長風跟本風壹見如故，喝著酒，壹直聊了壹夜。從軍事到時勢，最後大談了吉兇推算的易理。
劉長風明言，已知道雞籠山上的沈皇後不是本人。還跟本風打了壹個賭，不出十天，淮河要發壹次大水，建康城的百姓要死大半。
劉長風的賭本是自己用來推算兇吉禍福的五鬥星陣盤。若是本風輸了，就要隨劉長風去長安潛進獨狐伽羅的寢宮裏取壹樣傳遞消息的寶物。
本風賭了。劉長風的那個五鬥星陣盤，據說是姜老太公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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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土山的老老少少，分了兩批。壹批年輕力壯的，都騎了健馬，隨春山老爹、大智先行去天萊山選安居建園的風水寶地。另壹批，由羿璇和天琴、天香護著先走水路，過水路經江都北上。
本風、正喜和雲清道長斷後，有心看看劉長風的鐵口直斷是否應驗。雲清道長查看了從鐘山到覆舟山，雞籠山，最後到石頭山之間的河谷。若是真有大水，得想辦法多開幾條水道，盡量少死人。
最好是不死人。
正喜對吉兇推算頗有心得，又給劉長風加了賭碼：“要是建康城毫發無傷，劉天師就隨本風做個隨行的管家如何？”
劉長風牙咬了半晌，“正喜妳這小子太狠了，妳這是小看我！若是建康城毫發無傷，我劉長風就辭了我那從六品的芝麻官，隨妳們去天萊山種田看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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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天際濃雲如墨，不多時，劈裏啪拉地下起雨來。本風看了看天，“長風天師果然有測雨斷風的道行，我看這架勢，雨至少要下兩天。”
劉長風道：“三天兩夜，若是多拖壹天，我再賠上五百兩銀子。”
其時，凈土山上轟隆隆壹聲巨響，通天徹地的閃電劃破漆黑的雲層，銀蛇似地掙擰扭卷著，轟！壹個赤紅的落雷飛滾著砸在本風曾入靜內視的那個山洞上，嘣！嘣！嘣！峰石火星直射，傾刻，山體已是崩散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