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幾家歡喜幾人愁

　　放下了電話之後，徐中華就對著龔明鑫壹陣苦笑：“龔處長，妳看看……看看，我早就說了嘛，這人居然壹點兒都不給我面子……”
　　龔明鑫剛才在電話裏面剛挨了康健壹頓訓斥，聽到楊小年居然不給面子，不由得氣極，怒聲說道：“看來，我必須建議康廳長調整棗園市公安系統的班子……”
　　這家夥說話也不經過大腦，妳他媽又不是省廳黨組成員，更不是副局長、政委，妳憑什麽建議康健調整棗園市市局班子啊？
　　調整棗園市公安局領導班子，不就是說我這個局長不稱職嗎？那咱們還有什麽好談的？所以，徐中華冷哼了壹聲道：“那就這樣吧，等康廳長調整完市局板子，妳龔處長在和棗園市公安局的新局長說這個事情吧。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徐中華說完了之後，就到市政府副秘書長甘利民的辦公室訴苦去了。這工作沒法子幹了……
　　第二天，開發區公安分局就向市委督查室、市公安局、省公安廳上報了案情調查結果。
　　從理論上來說，開發區公安分局是隸屬於市公安局管理的，開發區對其並沒有管轄權，所以開發區公安分局也不用向開發區匯報工作。但現實之中，因為財政、補助等等條件的制約，再加上如果所在區域的政府部門領導比較強勢，妳真的不去匯報工作還真不可以。
　　同時，根據我國刑法規定，涉外案件要市壹級公安機關才可以調查處理。開發區公安分局審查這個案子，本來就是“受到了”市公安局的委派，再加上徐中華這位市局局長親自到場參與案件，這才算是在法律程序上變得合情合理。
　　接到分局的報告之後，市公安局馬上就在第壹時間給棗園市市委主要領導匯報了案情，棗園市市委也在第壹時間對案子做出了批示：依照法律法規，按程序辦理。
　　依照法律按程序辦理，那就是該抓人抓人，該送檢察院起訴的起訴。
　　按理說，現在這個案子省市兩級都派了人下來蹲點督查，市裏為了慎重，應該上報省委，聽候省裏領導的指示辦理。但趙良棟卻偏偏誰都沒等，利用二十分鐘的時間，在電話裏面和李儒英通了通氣，就把批示轉會了市局。然後，趙良棟又給政法委書記宗成濤打了個電話，讓他給檢察院、法院開個會，接到公安局轉來的材料之後，馬上著手案件的審理。
　　市公安局接到了趙良棟的批示之後，很快就把處理意見傳達到了開發區公安分局。
　　看著這麽壹份意見，省政府副秘書長甘利民同誌二話沒說上車就走了。省廳的龔處長看到李儒英、徐中華跟著甘利民離開，在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聲，可還是壹點辦法都沒有，也只好收拾行李離開。心裏卻想著：這幫家夥居然不把省廳放在眼裏，回去之後給康廳長匯報後再說，壹定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哼，妳們把案子移交給檢察院又能怎麽樣？在開發區公安局有人壹手遮天，難道在市檢察院妳們也能壹手遮天嗎？這個事情咱們還不能算完……
　　但他的美好願望卻沒有得到實現，就在開發區公安局把案子移交給市檢察院的同壹天，中央黨報《人民報》就發表了壹篇文章，詳細的刊登了發生在開發區的這件涉外案件，闡述了外國公民在國內違法犯罪依照法律審判的合法性。文章指出，現在有些地方，壹涉及到外國人就講什麽顧全大局，對那些違反了我國法律的外國人姑息遷就，致使壹些外國人在我國境內目空壹切，肆無忌憚。
　　正文下面的評論員文章裏面有這麽壹句：……這不是顧全大局，是自己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是對法律的踐踏……
　　人民報為我國第壹大報，是國內最具權威性、最有影響力的全國性報紙。報道的基本上都是國內外大事，反映的是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意願和要求。該報所報道的內容，被普遍認為是直接傳達著中央和國務院的聲音，倍受海內外讀者、各地方黨委政府主要領導的關註及外國政府和外國機構的高度重視。
　　這篇文章的刊出，在外省和國外會引起什麽樣的影響楊小年不知道。但在濟海省，卻壹下子就壓倒了前幾天省電視臺熱點節目掀起的不利論調，致使省委宣傳部部長劉光明在常委會上作了檢討，省電視臺臺長左世傑免職。
　　隨即，省委又發生了壹系列的人事變動，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李衛華調任南湘省省長。省委副書記王少彬調任教育部副部長、黨組副書記。
　　而他們空缺出來的副書記職務，則被計劃與改革委員會副主任孫全功和濟海市委書記王樹增接任。但孫全功卻並沒有接任原來由李衛華兼任的組織部部長，此壹職務被隴西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秦顯義接替。
　　省委秘書長趙忠宇調任濟海市市委書記，算是評級調動，但手裏的實權增加了不少。最為耀眼的，要算棗園市市委書記趙良棟了。誰也想不到他會壹步登天，接任了省委秘書長的職務。雖然暫時沒有掛常委銜，但想來也就是下壹步的事兒。
　　緊跟著，棗園市的領導班子也進行了變動。方如臯接任市委書記，省政府副秘書長甘利民擔任副書記、代市長。因為褚紅晨被批捕審查，空缺出來的市紀委書記也於同壹天到任。
　　在壹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化中，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程書記這邊占了上風，還是李省長壹方占了便宜。但對於趙良棟的離職，卻讓楊小年有點小郁悶。方如臯這人壹向對自己不冷不熱的，現在換了他當書記，可不知道今後自己的日子該怎麽過呢。
　　可是，他這種擔心沒過多長時間，在隨後棗園市規模不大的小範圍調整中，市委秘書長張逸調任潞河市組織部部長，市政府秘書長高俊峰接任。副秘書長閆福源提前去了政協，楊小年被正式任命為開發區黨工委書記，開發區主任，級別也隨即提升為正處級。
　　這個結果，讓開發區壹幹人心不安的幹部穩下了心神，卻更讓楊小年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是，接連十幾天的時間，請客吃飯和祝賀的電話不斷，倒是讓楊小年沒有了思考這件事情到底是利是弊的時間。用阮鳳玲的壹句話來說，反正是升官了，又不是被罷官，妳想那麽多幹什麽？
　　和開發區的熱火朝天相比，山城區那邊卻有了壹點小麻煩。李樹勛和張賀兩個人到任之後，都憋著壹股子勁想幹出點成績讓領導滿意，兩個人合作的倒是不錯，不僅僅沒有像當初楊小年認為的那樣終止和開發區的合作，在把山城區的建設重點往西移動的同時，竟然搞起了舊城改造工程。
　　也許，在政績面前，壹切的個人恩怨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吧？張賀居然親自跑到了開發區給楊小年道賀，“隨便”交流兩區接合部建設的情況。按照他的打算，在舊城改造工程中，首先要改造的就是城西董村、張莊以東的那幾條街。
　　這幾條街道和隸屬於開發區的董村、張莊等村子緊連著，光是山城區進行改造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麽效果。他想要開發區和山城區壹起行動，把山城區城西這壹帶全都包含進去。
　　對於他這壹提議，楊小年自然是表示了贊同。可誰知道這位省委大機關出身的老哥對下面的情況全然不懂，這邊和楊小年的協議剛壹達成，他馬上就跑回去召開了動員會，要求城南街道和城關鎮馬上開展工作，清查田土人口，統計這壹片地域之內的工廠商鋪等等。
　　他這麽大張旗鼓的發出號令，結果壹夜之間原來這片區域內的小平房就都變成了兩層小洋樓。有的人家更絕，整個院子都蓋得滿滿的，幾乎連通道都沒有留。
　　看到這種情況，張賀又沖忙宣布新蓋的房屋不算動（拆）遷面積。
　　這下子，居住在這個區域內的老百姓可就不願意了，妳們開始又沒說不算，現在我們花了錢蓋上了，妳又說不算了？我花的錢怎麽辦？
　　再加上，在這片區域內還有兩個小廠子，這些廠子蓋有職工宿舍和工棚區，這些又該怎麽算？事情牽扯到個人的利益，不給個說法可不行。
　　於是，原本什麽事兒都沒有的，突然間整個山城區的人好像都加入了房子動（拆）遷的大討論。在隨即，職工代表、居民代表就找上了區政府。
　　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目的，在和區政府商討無果，得不到答復的情況下，壹場轟轟烈烈的“吵”房運動就開始了。
　　幾天鬧將下來，區委、區政府兩個大院就幾乎沒有辦法上班了。可偏偏李樹勛和張賀兩個人又都覺得政府不應該讓步，於是這場風波竟然愈演愈烈，有人居然組織了四輛大客車的人去了市裏要說法，將市委、市政府兩個大院也吵得不得安生。
　　李樹勛和張賀同誌被方如臯叫到市裏壹頓狠批，回來之後召集常委國大會議研究處理的辦法，但山城區大多數幹部卻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人給兩個人出主意分擔憂慮。
　　看熱鬧本來就是人類的惡習，尤其是壹些別有用心的幹部，覺得這個事情反正是事不關己，自然是暗暗地希望這場好戲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