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意外失控的馬車
我有壹個劍仙娘子 by 陽小戎
2022-10-4 10:31
“會之兄,妳們禦史臺不是被太後吩咐,留守要寒京嗎。”
“子瑜兄,在下已經辭去了禦史官職,這壹趟跟來,去祭月山,除了親眼見證壹下陛下受命於天的盛況外,在下想要替先帝守陵。”
車水馬龍的官道旁,壹個高瘦儒生翻身下馬,朝壹位年輕儒生回禮後,解釋道。
“前幾日提交的辭呈,太後娘娘已經批準。在下往後三年……要常住祭月山下了。先帝隆恩,實在難以忘懷。”
“原來如此。”
趙戎點頭。
張會之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兩輛馬車。
裏面分別坐著婦兒,還有幾位殘疾的老仆。
他回過頭,平靜道:
“此行帶了拙荊與犬子壹起,還有壹些……府內的老伯們。拙荊體弱易病,要貼身看護,犬子年幼愚笨,得帶在身邊督促。”
後方,相貌普通的婦人帶著那個木訥的孩童,起身,朝相公的朋友行禮。
趙戎壹笑,拱手回禮,然後目光多掃了眼那些殘疾的淒苦老仆。
張會之看了他眼,垂目解釋道:
“那幾位老伯有的是從戰場退下的老兵,有的是在下做某地知縣時,遇到過的壹些生活困難的農戶,承蒙不棄,執意要跟著在下,便壹直帶在身邊,雖是主仆名份,但實際也是在下的家人了。”
趙戎收回目光,面色認真道:“會之兄高風亮節,在下慚愧。”
張會之肅容,搖頭,“子瑜兄勿要如此,此時不必提升到道德層面,從心即可。”
趙戎忍不住多瞧了他眼,拱拱手。
不多時,二位儒生分別了上馬,邊走邊聊。
走的並不快。
李白和那兩輛馬車在他們身後慢慢跟著。
趙戎的目光從旁邊龐大且沈默的送靈隊伍上收回,若有所思道:
“會之兄,原來李氏皇族的龍陵,是建在了祭月山?”
年輕儒生微微皺眉。
他全權負責這趟祭月封禪之事,之前並不知道獨孤氏竟然還有這個安排。
她並沒有提過,也不知是忘了,還是覺得大離先帝安葬皇陵的事情與封禪大典關系不大,便沒和他說。
張會之擋了擋嘴,小聲道:
“子瑜兄,皇陵壹事涉及皇族龍脈氣運,修建在祭月山某處的事,之前算是半樁隱秘,而且先帝有古賢君之風,很早就提倡薄葬簡喪,不可大張旗鼓,勞民傷財。所以皇陵壹事知道的人很少……
“這次也是順路來到祭月山入陵安葬……之前太後娘娘沒與妳說嗎?嗯……應當是不想子瑜兄分神。咱們還是少談此事為好。”
趙戎想了想,眉頭漸松,頷首,“嗯,是此理。”
二人聊了沒壹會兒,官道上的隊伍漸漸慢了下來,有將士策馬傳旨:
“太後娘娘有令,就地休整,半時辰後起程……”
前方的大隊伍停下。
趙戎與張會之對視壹眼,便壹齊下了馬。
“趙兄,小喝壹杯如何?”
張會之突然轉頭提議。
年輕儒生擡目瞧了樣晴朗的天氣,壹笑:
“自無不可。”
高瘦儒生點頭,朝兩輛馬車那邊吩咐了幾句。
簡樸婦人懂事的下車,去取來了酒水茶點。
另壹輛載有老仆的馬車內,殘疾老仆們各司其職。
有個瞎了只眼的老仆從車上跳下,端來了小張桌案。
其他幾個老仆,有的下車解手,有的取出草料餵馬。
獨眼老仆抱著小桌案,放在路旁的壹塊青石上。
鋪好了桌布,擺好了兩張凳子。
簡樸夫人將酒壺與點心盤擺好桌上。
趙戎落座,朝獨眼老仆用戶簡樸夫人笑了笑,禮貌的道了聲謝。
二人有些受寵若驚的擺擺手,退下了。
“子瑜兄何必多禮。”
張會之垂目看了眼桌案上的菜肴,輕聲道。
趙戎笑著搖搖頭,隨意提起酒壺,倒了小杯酒水,也給身前的思齊書院師兄倒了杯。
他沒等後者先喝,而是端起酒杯,沒有猶豫,直接仰首,傾杯而盡。
“嘶,這酒不錯。辣的有勁,嗯,有點像壹位故友家鄉那邊的酒。”
年輕儒生瞇眼品了品,面露回憶色。
“這酒水是家中壹位老仆釀的,手藝很好……”
張會之看見趙戎幹凈利落的喝酒,輕笑了下,也端起酒杯壹飲而盡。
“哦?妳那故友的家鄉是哪兒的?”
他放下酒杯,面色好奇道。
趙戎轉頭看了眼南邊大魏方向。
當初剛到大魏境內那會兒,三變兄曾說,離鄉多年,還是家裏的酒最辣。
“之前北上來獨幽城的路上,經過的壹個王朝,忘了……”
年輕儒生搖搖頭,沒有細說。
張會之點頭,又給趙戎到了杯酒。
他酒壺沒有放下,轉頭看了看趙戎身後不遠處,抱劍而立的白衣漢子。
“妳那位侍從要不要壹起坐下喝杯?”
趙戎轉頭看去。
抱劍漢子搖了搖頭,瞧著興致似乎不高。
趙戎搖頭,“不用,他不喝。”
張會之放下酒壺,“嗯,行。”
不遠處,遵守侍衛職業操守的抱劍漢子換了只手抱劍。
他目光瞧了會兒正在談笑飲酒的趙戎和張會之,隨後轉頭,目光掃過兩輛馬車那邊。
那處,生活勤儉節約的婦女正端坐小男孩身旁,監督孩童讀書。
她不時轉目,看壹眼和好友談笑的相公那兒。
另壹輛馬車上。
有獨眼老仆小心翼翼的取出些幹糧吃,也有面容被火燒毀的老仆埋著臉,掏出了煙槍煙袋,吸了幾口,不時咳嗽幾聲。
聲音響在眾人歇息的路旁草地上。
有瘸腿老仆取出草料悉心餵馬。
李白瞧了會兒,收回目光,伸手撓了撓脖子癢處,嘴裏偶爾嘟囔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老天爺。
“對了,今日寫了篇拙作,子瑜兄替我斧正壹下。”
張會之輕輕拍桌,想起某事,恍惚的起身。
“斧正不敢,學習下會之兄的大作。”
“哪裏哪裏……稍等。”
高瘦儒生轉身,去簡樸婦人所在馬車那兒走出,去取文稿。
年輕儒生安之若素的喝酒,偶爾看壹眼遠處龍棺。
抱劍漢子在不遠處無聊的嘟囔。
另壹輛馬車處,瘸腿老仆餵盡了手中草料,轉身回車旁,接過了毀容老仆隨手遞去的草料,重新返回。
瘸腿老人將草料餵到馬的嘴旁。
正在這時,壹道嘶吟聲驟響!
只見這只拉馬車的馬,雙蹄猛的仰起。
它像是受到了驚嚇似的,下壹秒不顧壹切的失控前奔。
第壹時間擦倒了瘸腿老仆,後者飛摔去壹旁。
而失控馬匹卻是沒有停歇,才剛剛開始,它拉著大馬車,往前方橫沖直撞而去。
馬車上的其他老仆們頓時東倒西歪。
在馬蹄聲響起的第壹時間,喝酒的趙戎突然沒由來的心裏壹警,猛轉頭看去。
果然!視野裏,有壹只失控受驚的馬匹正朝他的方向快速沖來。
眨眼間便要與他撞上。
怎麽回事?趙戎來不及皺眉細思。
電光火石之間,他袖子裏滑下壹片紅火的楓葉,被左手接過,欲要拋出。
不過下壹秒,這只手動作陡然止住。
與此同時,年輕儒生眼神壹凝,右手猛的往前壹擒,剎那間按在了馬頭上,然後大手壹揮,用巧力把馬頭往右邊壹引!
烈馬的身子正好擦他而過。
然而失控烈馬雖然沒有撞上,但是它所拉著的載滿了行李與老仆的馬車卻是傾斜向了趙戎身子。
剎那間,巨大沈重的馬車宛若壹座大山,擋住了他視野裏的陽光。
泰山壓頂般朝身材消瘦的年輕儒生壓去了……
剛剛這壹切,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而三息過後。
場上陷入了死壹半的寂靜。
張會之,簡樸婦人等,還有周圍被這動靜吸引來目光的所有人們,呼吸壹時間屏住了,動作也跟在暫停了。
楞楞看著。
在他們的視野之中,那馬匹已經失蹄,摔倒在了地上,蹬腳喘息。
而它所拉的沈重馬車則是……保持著四十五度角的側傾,四只車輪只有兩只輪子觸底,另外兩只輪子翹起。
整輛馬車保持著這明明不會平衡的側傾姿勢,靜止在了遠處。
壹動不動。
至於那個年輕儒生……
“子瑜兄!”
張會之袖子下的手壹攥,連忙跑上前去,繞開了傾斜的馬車。
終於,他看見了這輛馬車詭異傾斜的原因了。
壹只修長白皙的手掌,與馬車倒地方向的側壁正緊緊貼著。
張會之的目光,沿著手掌往下看去,是壹只袖子落下的細胳膊,再往下看去……
欲傾倒的巨大馬車下,正安靜站著兩道身影。
壹個年輕儒生,和壹個抱劍漢子。
後者雙手抱劍輕昂著頭,微垂眼皮,面色平靜,默然看著離他鼻子只有三寸距離的車壁。
而旁邊的年輕儒生,正是那只撐著欲倒馬車的手臂的主人。
此刻,他沒有看著眼前傾斜欲壓倒他的馬車,而是轉頭,看著壹旁地上的失控之馬,眉頭皺起……
“子瑜兄,妳沒事吧?”
張會之松了口氣,關心道。
同時,他忍不住吸氣,上下打量著他穩穩撐車的那只手。
趙戎沒看張會之,也沒理會正漸漸圍過來的眾人,安靜看了會兒倒地之馬。
“子……子瑜兄?”
張會之微微皺眉喚道。
趙戎這時收回了目光,和旁邊的李白對視壹眼。
後者看了看左右,輕輕搖頭,然後伸手指了指那匹馬。
趙戎點頭,袖子下的左手,將那片晏先生給的紅楓葉收起。
他這才轉頭,朝張會之道:
“我沒事……會之兄。”
這時,馬車之內幾個被震道歪倒老仆,呻吟聲漸大,應該是摔痛了。
趙戎見狀,兩手並用,扶住這巨大馬車,“砰”的壹聲重響,平穩的讓它回正了。
四周前來圍觀的將士們面色驚嘆,忍不住打量趙戎。
也不能怪他們沒有見識,而是之前趙戎在他們面前的形象,都是壹個穿著儒衫抄著袖子的斯文青年,身子纖瘦高高的,與這沈重巨大的馬車比,簡直就是大象與竹竿。
那能想到顯寬大的儒衫下,是壹具蘊含巨力穩打穩紮的扶搖境武夫體魄。
而且隱隱還有異類妖族的體魄加成。
“先救人。”
趙戎道了句,欲進馬車看看那幾位老仆。
“子瑜兄,我來,妳先別亂動,自己看看身上有沒有傷著。”
張會之認真叮囑了句,不由分說的當頭帶著其他人進馬車救人了。
趙戎見狀,只好點點頭。
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又轉頭看了眼李白。
後者正抱劍轉頭,端詳著周圍更遠處的地方。
抱劍漢子負責幹的事情很簡單。
搜尋出周圍有沒有修為讓他覺得“危險”的修士偷偷摸摸隱藏。
找出來。
殺了。
就行了。
至於場上可能存在的壹些蛛絲馬跡,壹些不對勁的異常……這些都不歸他管,讓趙小子自己去找。
李白不幹其他彎彎繞繞的活,他只負責,出“力”。
從來如此。
二人分工明確,過了壹會兒,李白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趙戎吐了口氣,放下心來,朝那匹倒地喘息欲死的失控馬匹走去。
蹲下,仔細檢查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