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滑不溜手

　　七皇子死訊傳開之時，方寸讓人送去了壹份很厚的心意。
　　而在事後眾人談起來時，他說的也很情深意切：“七殿下不容易啊，他為了替天下人走出壹條新的路，不惜煉化異寶入身……當然了，這異寶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我懷疑是有身邊的人蠱惑他，建議嚴查壹下他身邊人的身份……我見到時，他已病入膏肓，原本我是可以救他的，但奈何他居然如此要強，壹直都不肯告訴我他每日經受這痛苦折磨的事……”
　　“待到我發現時，他已經極為嚴重，奈何，當時老魔來襲，覬覦大夏龍脈，我只好先顧大局，替大夏保住了三條龍脈，再回頭去急著救殿下時，卻發現這位和藹可親的殿下……”
　　“嗚呼哀哉，殿下啊殿下，妳為何這般要強呢？”
　　“……”
　　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然後紛紛贊嘆方二先生仁肝義膽。
　　因為仙帝未歸，所以七皇子如今還不能下葬，只是盛了棺槨，暫封於七王殿。
　　再之後，該有的程序還得有，仙殿於三日之後，賜下仙光大道，邀請於朝歌大亂之中盡心平亂，立下了大功的人入殿赴宴，而這，也是方寸，以及白廂書院諸位同窗第壹次進入仙殿，壹看之下，便見得仙光絢彩，珍釀靈珠，直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依稀覺得自己似在仙境。
　　參宴的人很多，有三山四院，神將總禦，朝堂諸位大人，朝歌各大世家之主，許多傳說中難得壹見的神仙人物，也在這場仙宴之上，笑的親切和藹，像是隔壁的老大爺壹般。
　　但坐在了最尊貴之席的，卻只有四人。
　　左側，乃是麟神王與雀神王，右側，則是凰神王，與方寸。
　　當然了，如果不是凰神王壹過來，便立刻喚著方寸去自己身邊坐下，這個排序想必也是有些麻煩的，畢竟在最講尊卑高下的朝歌而言，哪怕方寸如今已立下了大功，有了大名聲，但有資格坐在他上面的還是不少，畢竟他年青，而在這種場合，年青就等於是少了資本。
　　就連方寸自己，也本是打算請老院主坐過去的。
　　可是凰神王既然喚了自己，方寸便也細細壹想，幹脆的就過去了。
　　狂點就狂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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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上，壹位仙殿的老內侍陪著壹位如今不過七八歲的小公主，坐在了珠簾後面相陪。
　　眾人也都了解這個規矩，如今仙帝未歸，這樣的仙宴，自然要有人來代替仙帝，而代表仙帝這幾個字，本來就有大問題，所以，歷來規矩，那些已經在仙殿之外賜了洞府的皇子與公主，壹概不敢，反而是這等還養在了仙殿裏面的小公主，可以在內侍陪同之下賜宴。
　　反正她啥也不懂，意思壹下行了。
　　宴上，倒是觥籌交錯，極是熱鬧，諸位老大人輪番來敬三位神王與方寸，談及他們的道法高深，逼退老魔，又有無數人稱贊方二先生天資高絕，如今已可算是第二位小仙師了……
　　方寸臉上笑著，客氣相敬，心裏卻暗罵著：
　　“妳們以為我不知道私下裏都是喚我作‘妖師’的？”
　　“不過，愛這麽喚就這麽喚吧，妖師也挺好，起碼比仙師輕松壹些……”
　　“……”
　　而方寸所料的，也果然不差，不過數杯之後，便已經有人開口，談及了如今的局勢：“仙帝未歸，那小醜老魔，也皆跳了出來，今有老魔禍亂朝歌，而在外面，也不太平，龍城此前便已犯下大錯不提，今又蠢蠢欲動，大批神將集結，以商隊為名，徑往黿城而去了……”
　　“甚至有探子報，已在黿城附近，見到了龍神王的身影……”
　　此言壹出，便有人拍案而起，喝道：“仙帝曾有嚴令，神王若無要事，不可擅入朝歌，非仙殿所允，不入別國。龍神王此前犯下大錯，多方指責，而今他不留在龍城懺悔，居然還要侵犯黿城，實乃狼子野心，反意昭昭，我看，幾位神王……與方二先生，該多多盡力才是！”
　　這話說了出來之後，便有不少目光，都向著神王與方寸看了過來。
　　眾人心裏，各自打著小九九。
　　眾人皆知道龍神王的異常行徑，是怎麽來的。
　　明面上，是龍城犯了大錯，難容於大夏，但實際上，這卻是在替某人背鍋，那麽，既然龍城有野心，這位方二先生，難道不該趕緊表明壹下立場，將這件事好好的處理壹下？
　　“說的有理……”
　　壹邊的雀神王聽著這些話，已是笑吟吟的開口：“龍城既然不老實，當然就要收拾他，只可惜，仙帝未歸，我們又未收到黿城的求援，身為壹方神王，卻也不敢冒然出動呀，不然的話，我們與龍神王有何差別？倒是這位年輕有為的方二先生，於朝歌龍脈壹戰，展露絕世天資，又本就是出身黿城，那麽，那龍城來犯之事，難道不應該……表壹個態？”
　　堂堂神王之尊，說出了這些話，周圍異樣的目光頓時更多了。
　　而凰神王聽著，則已皺起了眉頭，手裏的青銅酒樽捏得有些變形。
　　看起來，她又想罵人。
　　“哈哈，幾位老大人與雀神王說的都對……”
　　方寸在這時候，卻是笑了起來，眼神勸住了凰神王，舉著酒杯道：“龍城若敢來犯，我黿城上下，定然不會與他甘休，左腳邁進來斬左腳，右腳邁進來砍右腳，兩只腳邁進來……”
　　說著目光森然，用力揮手：“閹掉！”
　　雖然覺得這個話稍微有些怪異，但周圍眾人，還是都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尤其是雀神王，這時候已眼睛微亮，看著方寸了。
　　“那麽……”
　　眼見得氣氛到了這程度，便有人笑著開了口：“方二先生，有何高見？”
　　壹下子有不少人脖子微微伸長。
　　而壹邊的凰神王，則是隱隱覺得有些緊張了。
　　“高見？”
　　方寸聽了這話，卻是忽然壹笑，道：“我只壹介白身，哪輪得到我有高見？”
　　“額……”
　　這個回答，似乎出乎了幾位老大人的意料。
　　有人目光對視壹眼，便笑道：“方二先生客氣了，妳已名滿天下，天資高絕，是否白身，哪裏重要，便是黿神王，想必也會極為重視妳的意見，如今龍神王蠢蠢欲動，他若作亂，大夏子民，人人誅之，方二先生也是我大夏子民，誅賊之時，又講什麽輪不輪得到？”
　　方寸聽著他的話，卻是笑著看了過去，道：“這位老大人也是大夏子民吧？”
　　“那妳說要怎麽誅？”
　　“……”
　　壹句話懟的那位老大人，有些啞口無言了。
　　凰神王在壹邊聽著，這時候已經笑了起來，似乎心情頗為愉悅。
　　而方寸則是長長的感慨壹聲，道：“我方二只是適逢其會，稍盡些力而已，哪有諸位老大人誇的這般好，這等大事，更是完全沒有我說話的余地，就還是不要獻醜了，總而言之壹句話，諸位老大人指哪裏，我便打哪裏，諸位老大人與前輩第壹個上，我肯定第二個上！”
　　說著，目光似乎有些期待：“老大人們誰第壹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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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片仙殿，在這時候都顯得有些默然。
　　有人微微對視了壹眼，便已經在心裏交換了意見……
　　很明顯，這位方家老二，和他那位正直而有擔當的兄長，不太壹樣啊！
　　這滑不溜手，揣著明白當糊塗的做派，怎麽小小年紀就玩得這麽溜？
　　倒也無怪乎其兄長是仙師，而他則被稱為“妖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