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按照道理走就是了

　　精衛不喜歡女兒。
　　她之所以不喜歡女兒是因為女兒的下場不太好。
　　她的兩個姐姐嫁給了太壹，太壹是什麽？是太陽，雲川說太陽很熱，精衛也是這麽認為的。
　　雲川說太陽能焚毀萬物，精衛也是這麽認為的，之所以會有這個認知，完全是因為她知道，她的姐姐羲和是被燒死的。
　　雲川當初射死了兩個太陽，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自己的姐夫太壹，精衛是希望有的，就是不好問雲川太壹到底有沒有死，假如死掉了，精衛會很高興。
　　族長的女兒下場很糟糕，不論是嫘，還是姼，亦或是羲和，還是她精衛，在父親的威嚴下過的都不好。
　　因此，對於這壹次生了壹個女兒的事情，精衛的心情極為低落，跟隨雲川這麽多年，她也知道，很多時候，族長做不好的決定的時候，都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生的是兒子的話，這時候，常羊山上就該鐘鼓齊鳴，所有族人都會前來恭賀。
　　現在，生了女兒，阿布在得知之後，僅僅說了壹句“知道了。”
　　看著雲川抱著女兒親昵的樣子，精衛的總算是松快了壹點，對雲川道：“這孩子很乖，壹下子就生出來了，沒有折騰我。”
　　雲川笑道：“這就好，來人啊，讓阿布敲鐘打鼓，告訴雲川部所有人，他們的公主誕生了。”
　　精衛見雲川要為女兒敲鐘打鼓，就有些高興了，馬上又問道：“什麽是公主？”
　　雲川抱著女兒愉快地笑道：“王的女兒就是公主，這兩個字是我剛剛造出來的。”
　　聽雲川這樣說，才生產完不足三小時的精衛居然從床上爬起來，裹著被子匆匆的來到窗口，對守在外邊的姼大聲道：“以後見了我的女兒就叫公主！”
　　姼對精衛時不時就發神經的模樣早就見怪不怪了，好奇地問道：“公主？”
　　精衛哈哈的大笑道：“沒錯，公主，只有王的女兒才能叫公主！”
　　姼撇撇嘴道：“妳生了壹個女兒！”
　　精衛大叫道：“女兒也是王的女兒！”
　　雲川本來想要阻止精衛在這個時候顯擺，不過，發現她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壹個剛剛生產完的女兒，再加上精神極度的亢奮，也就不再阻攔，這個時候，有壹個好的心情比什麽都重要。
　　阿布來了，才要說話，就被雲川擺手制止了。
　　“敲鐘，打鼓，祝賀我的女兒誕生，為了讓族人都知曉我此時是如何的喜悅，每家發稻谷十斤，酒壹斤，果幹半斤，獸皮壹張。”
　　阿布難以置信的瞅著雲川道：“耗費驚人。”
　　雲川擺擺手道：“去吧，今日，我的女兒誕生，我就不再去族人家裏看米缸，明日，我們繼續。”
　　“王，神就應該居住在九天之上，手持雷電掌控萬物，不可為人輕易所見，如果神與人混居，人對神祇的畏懼就會降低，因為可以經常見到神，神對他們的威壓就會削弱，不利於部族統治，也不利於神的命令發布，希望我王三思。”
　　“阿布，這壹點妳就不如誇父看的清楚了，更不如元緒的目光長遠，我之所以為王，為神，不過是族人們希望我為王，為神，族人在，我將永遠是他們的王，他們的神，如果沒有族人，我這個王，這個神就當的毫無意義。
　　王應該在人間帶領族人披荊棘斬毒蟲開創家園，神就該飛翔在族人的頭上，庇佑他們可以戰勝猛獸，躲開災荒，不論是王，還是神都必須做對族人有益的事情。
　　而不是騎在他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如果這樣做了，是王的，遲早會被族人從王座上拉下來，然後再踩上壹萬只腳永世不得翻身。
　　是神的，如果背離了這壹原則，遲早會被族人們剝奪掉神性，貶為凡人，最後死於塵埃。
　　阿布，妳總是以為高高在上的才是王，才是神，卻不知王的根基在族人，神的根基也在族人。
　　我今天跟妳說的話，我將記錄在書中，也會告訴我的兒子，女兒們，更會告訴所有在天宮學習的雲川部少年。
　　以後，這就是雲川部對王與神的看法。”
　　雲川沒有給阿布留什麽反駁的機會，因為這樣做本身就是對的，已經被歷史無數次的證明過了。
　　如果不能跟自己起家的那壹群人站在壹起，失敗就在眼前。
　　對於雲川的話，阿布的選擇很清晰，那就是——明白的要執行，不明白的也要執行，至於以後要不要繼續弄明白，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執行了再說。
　　所以，當精衛趴在窗戶上聽到鐘鼓聲的時候，就顯得更加興奮了，直到睡著，她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雲川跟雲蠡兩個就坐在床邊守候著躺在床上的母女，雲蠡好幾次都想鉆進母親的懷抱裏睡覺，發現妹妹就在壹邊躺著，就只好把雙手伸向父親。
　　臥室壁爐裏的火呼啦啦的燃燒著，滿屋子都是松木的清香，小野狼趴在壁爐邊上，烤著自己的長嘴巴，四只肥烏鴉蹲在壁爐另壹邊的木頭架子上，如同四只雕塑。
　　丹頂鶴沒有起舞，它們就蹲在大野牛的身邊，無聊的啄著大野牛身上的皮屑吃，巨鷹蹲在壹塊巖石上，羽毛扇覆蓋了厚厚的壹層雪，它沒有抖動翅膀的意思，顯得非常的無畏。
　　元緒艱難的從獸皮上站起身，瞅著窗外的常羊山城微微嘆口氣，他總覺得這座城池靜謐的讓他很不安。
　　“有高墻就能擋住敵人了？”他低聲的問自己。
　　“有高墻就能擋住敵人。”正在抄書的小苦兒下意識的回答了元緒的問題。
　　“也能擋住廣成子這樣的人嗎？”
　　“能擋住，族長已經砍下來了壹顆廣成子的人頭。”
　　“雲川部真的不懼怕廣成子嗎？”
　　“為什麽要懼怕他呢？再來也不過是壹個送人頭的貨。”
　　“年輕人，妳不知道廣成子有多麽的恐怖。”
　　“老家夥，妳也壹定不知道我們族長有多麽的厲害。”
　　“族長很看重我，但是，我對雲川部的了解依舊不多，我至今還不清楚雲川部厲害在什麽地方，就算是有鋼鐵巨人，在我看來，也不是廣成子的對手。”
　　小苦兒見元緒已經陷入到對廣成子的恐懼之中，就從茶壺裏倒出來壹杯熱茶送到元緒身邊道：“喝了這杯熱茶，妳就趕緊睡覺吧，廣成子來了有我們呢。”
　　元緒呵呵笑了壹聲，慢慢的啜飲著熱茶，又對小苦兒道：“妳母親死了是嗎？”
　　小苦兒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心口道：“沒死，我還記著她呢。”
　　元緒點點頭道：“妳說的很對，沒有被遺忘，其實就算是活著，只是我們看不見。”
　　小苦兒不願意再別人跟前提起自己的母親，就指著靠在墻角的巨大龜殼道：“當初是誰把龜殼套在妳身上的？”
　　元緒抱著茶杯的手抖動壹下，滾燙的茶水灑在手上好像沒有知覺，低聲道：“廣成子，他當初在伏羲氏的時候，決定以天地為師，向野獸求生存之道，有壹天，他帶回來了壹只巨大的烏龜，他覺定向烏龜學長壽之道。
　　可是，他很忙，沒有太長的時間向這頭烏龜學習，然後，他就斬殺了這頭烏龜，取下了他的龜甲，強行剝除我的衣物，將染血的龜甲套在我的身上，逼迫我學習烏龜的壹舉壹動……
　　時間長了，我的模樣與烏龜越來越像，作息之法也與烏龜想通，廣成子很喜歡我的這些變化，就讓我來替他管理伏羲氏，他還說，只要我不死，就能壹直擔任這個職位。
　　他有壹天看到了在天空中翺翔的鳥兒，就對我說，道法自然，不可拘泥於壹種，說完話，他就離開了，然後就杳無音訊。
　　伏羲氏的人都以為他死了，或者真的成仙了，就不太滿意由我來控制伏羲氏，他們要殺我，我就跑了。
　　後來遇到了蚩尤，他說廣成子還活著，很可能會去雲川部，他就帶著我來到了雲川部，想要在這裏見到廣成子，告訴他伏羲氏發生的變化，希望能跟他壹起回到伏羲氏……”
　　小苦兒笑道：“從妳被我家族長強行留在雲川部並且對妳委以重任，就能看的出來，我家族長至少與廣成子是壹類人。”
　　元緒點點頭道：“他們都能驅使我，這就是他們最大的相同之處。”
　　小苦兒笑道：“妳覺得廣成子會來嗎？”
　　元緒有些愁苦之色，慢慢的道：“他是世界上最驕傲的壹個人，在雲川手上死過壹次，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羞辱，我覺得他壹定會再來，再次與雲川決戰壹次。”
　　小苦兒大笑道：“妳知道族長是怎麽說廣成子的嗎？”
　　元緒搖搖頭。
　　小苦兒站起身擋在燈光前邊，驕傲的道：“我家族長說，廣成子不會來了，因為廣成子清楚地知道，他再來雲川部，就是他真正死亡的那壹天。”
　　元緒搖頭道：“族長不了解廣成子是壹個什麽樣的人。
　　小苦兒堅定地道：“廣成子也不知道我們族長是壹個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