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我不當老二

　　巨鷹裹挾著狂風從空中俯沖而下，最後落在地上的時候，所有人都跑去看綁在竹筐裏的玄壹，其中，以阿布最為熱心。
　　玄壹還活著……也就是還活著而已，他的眼睛似乎都被凍住了，身體上覆蓋著壹層冰殼。
　　臉上的鼻涕，口水也早就凝結成冰，就連眉毛上也連著兩坨冰塊。
　　雲川讓人用厚厚的麻布毯子將玄壹包裹起來，送去陶窯，那裏有壹間很熱的房子，正好拿來解凍。
　　阿布對玄壹的模樣非常滿意，對跟過來的元緒道：“怎麽樣？我家族長的話從來都不會有錯。”
　　元緒“嘿”地苦笑壹聲，對阿布道：“廣成子就是因為給他自己制造了太多的神跡，我才開始不相信他的。”
　　阿布搖頭道：“我可沒有給族長制造神跡，全部都是真的。”
　　元緒無奈地道：“族人們已經夠喜歡族長的，也足夠信任族長，沒必要再弄這些事情，以後啊，族長要多給族人謀福利，少弄壹些射死太陽這樣的怪異事情。
　　只要讓族人都過上好日子了，他就算不是神，我們壹樣把他當神壹樣地對待。”
　　阿布聽了之後很是憤怒，想要喝罵元緒兩句，想起族長要求禮遇元緒的話，就哼哼唧唧地離開了。
　　很快，元緒說得那壹些話就進了雲川的耳朵。
　　雲川當時正在跟誇父壹族下棋。
　　之所以說是壹族，完全是因為給誇父支招的人全是些巨人，他們將棋盤圍攏之後，雲川就像是被壹群阿拉斯加巨型犬圍住的壹只小貓。
　　阿布擠進來，喋喋不休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壹遍之後，雲川就舉起馬吃掉了誇父的壹枚炮。
　　趁著壹幹巨人在吵吵嚷嚷的時候，雲川對阿布道：“元緒說的話非常得具有遠見。
　　我們的部族不是不能有神，不過呢，我們的神不能是虛無縹緲的，必須是有真實功績的人。
　　比如，為部族血戰到底的可以為神，為部族謀福利的可以為神，心地善良為人楷模的可以為神。
　　等我們的神多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制定壹個神仙譜系，將神靈的地位固定下來，反正人們都喜歡找壹些奇異的東西來膜拜，不如就膜拜這些好人算了，比如巨人們就可以成為開山劈石的巨靈神！”
　　阿布對族長突然改變有些不解，但是族長這樣說了，他就只能遵從，先是看了看為了壹枚棋子快要打起來的巨靈神們，壹腳跺在壹只巨靈神的小腿上，氣咻咻地走了。
　　誇父最後用他的力量奪回來了那枚棋子，放在被雲川吃掉的位置上對雲川道：“剛才沒看見，重來。”
　　雲川毫不在意地收回自己的馬，等誇父修改好棋路之後，又舉起車吃掉了誇父的壹匹馬。
　　然後，他就端起茶壺慢慢地啜飲，等著誇父在壹邊抓耳撓腮地繼續想借口悔棋。
　　雲川很喜歡這樣的日常，反正誇父們下棋的水平也就是剛剛學會規則的地步，經常找他們下棋，是壹種解放疲憊身心的好事情，尤其是當全族加在壹起也下不過自己的時候，雲川就有壹種飄飄然的感覺，很舒坦。
　　跟阿布下棋也可以，就是沒有那麽容易贏，雲川不喜歡跟下壹代人下棋，不論是誇父的兒子蒼鷹，還是小苦兒，亦或是書房裏別的孩子，這些孩子進化的速度非常得快，尤其是，蒼鷹跟苦兒，雲川跟他們兩個下棋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贏過。
　　所以呢，雲川在面對蒼鷹，苦兒他們的時候，往往再看阿布，誇父他們，就會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兩個物種。
　　雲川願意把這些變化歸結於教育的作用。
　　雲川部的新生代孩子們沒有經歷過野人的饑餓感，沒有經歷過野人世界的殘酷，他們從生下來的那壹天，就居住在房子裏，吃著嬰兒該吃的東西，而不是像雲川小時候需要自己依靠本能去抓蟲子。
　　所以，這些孩子對大自然沒有敬畏感，他們從小看到的就是父母們在如何地征服自然，創造自然，等他們長大了，懂事了，就會把征服自然，創造自然這樣的事情看成是壹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雲川在棋盤上虐待誇父的時候，這個家夥終於知道自己還有壹個聰明得過分的兒子。
　　於是，壹群巨人就鴉雀無聲地瞅著族長跟蒼鷹兩人在棋盤上殺得煙塵滾滾。
　　殺到最後，棋盤上只剩下四個棋子了，分別是將帥與黑炮紅馬，這樣的殘局自然只有和棋這壹條路可走了。
　　當雲川與蒼鷹相互交換了戰俘之後，壹群巨人們就歡呼起來，還把小小的蒼鷹往天上丟，丟得老高了，看得誇父心驚膽戰，他很擔心這些混蛋把兒子丟到半空會忘記接住。
　　玄壹蘇醒過來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興奮，盡管他的臉，耳朵手上有很多地方都凍傷了，卻還有心情對圍觀他的侏儒們講述他在天上的見聞。
　　看他如此地高興，雲川就沒有進去，而是回到了天宮，再壹次坐在他平日裏常坐的那張椅子上，俯瞰著生機勃勃的雲川部。
　　軒轅此時正在追逐壹頭野豬。
　　這是壹頭奇大無比的野豬，在人群中橫沖直撞，眼看著族人被這頭野豬撞得人仰馬翻，軒轅就縱身壹躍騎在了這頭野豬的背上。
　　野豬開始瘋狂地跳躍，嘶鳴，軒轅卻在它的身上坐得穩穩當當，壹尺多長的匕首刺進了野豬的脖子，趁著野豬跳躍的功夫，軒轅握著刀子在野豬的脖子上環切了壹刀，隨著神經被切斷，野豬壹頭杵在地上不動彈了。
　　軒轅從野豬背上下來，將沾滿血的手隨意地在麻布衣服上擦拭壹下，就對英招道：“怎麽弄得，連壹頭豬都殺不死，還讓它差點毀掉整個井田村。”
　　英招壹瘸壹拐地走過來道：“這頭野豬太大，也太狡猾了。”
　　軒轅嘆息壹聲道：“妳們要盡快地變得聰明起來啊。”
　　大鴻從旁邊走過來對軒轅道：“雲川部的人之所以聰慧，是因為他們部族中的聰明人本來就多，咱們軒轅部人口雖然多，聰明人卻很少，遇到事情的時候，雲川部的人習慣用計謀來解決問題，咱們軒轅部多數喜歡依靠蠻力。”
　　軒轅搖搖頭道：“我現在有些後悔殺了素女，玄女，她們雖然目的不純，到底是兩個聰明人。
　　我把她們放在了壹個錯誤的位置上了，如果不是讓她們來服侍我，而是讓她們給軒轅部人開智，結果就會好很多。”
　　大鴻皺眉道：“王，她們存心不良，留不得。”
　　軒轅揮揮手道：“她們是可以控制的兩個人，只要安排妥當，就翻不出什麽太大的水花來。
　　大鴻，跟提高部族人靈智這件事比起來，她們帶來的損傷我其實是可以接受的。”
　　大鴻吃了壹驚，連忙問道：“王，您的意思是說，可以與廣成子結盟，借用伏羲氏人的智慧，來提高我們本族人的靈智？”
　　族人將那頭巨大的野豬拖走，軒轅就在水渠邊洗了手，眼看著他沾滿血的手把水染紅了好大壹塊，就對大鴻道：“沒有廣成子的伏羲氏，才是壹個好的伏羲氏。”
　　大鴻瞪大了眼睛道：“王，妳要去殺廣成子？”
　　軒轅笑道：“我在雲川那裏看到了廣成子的壹顆人頭，那顆包裹在松膠裏面的人頭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他死前還不是壹臉地驚恐之色，這說明，他很害怕死亡……”
　　“王，傳說，廣成子是不死的。”
　　“雲川其實說得很對，多殺幾次，多砍幾次廣成子的頭顱，他也就死了，了不起，只要他出現壹次，我們就殺壹次。
　　我以前以為伏羲氏沒有什麽了不起，從現在不斷傳來的消息來看，伏羲氏確實是壹個很厲害的部族。
　　他們知曉四時陰陽，有琴瑟，塤發出優美的聲音，他們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農時，會蓋高大的房子……算起來，這是唯壹壹個可以與雲川氏媲美的部族。”
　　“我們可以等雲川氏與伏羲氏大戰之後再動。”
　　軒轅看看大鴻，嘿嘿笑道：“撿便宜？大鴻，這世上就沒有平白可以撿到的好處。
　　依靠撿便宜絕對成不了太大的成就，軒轅部終究是要壹統天下的，我們不正面應對伏羲氏，處處以陰謀事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而我軒轅，也不屑於躲在背後食人唾余。
　　軒轅部是猛虎，是蛟龍，不是野狗，不是烏鴉，我們不吃腐肉，要吃，就吃最鮮美的部分。”
　　大鴻連忙道：“王，您已經想好辦法了嗎？”
　　軒轅瞅著伏羲氏所在的東南方慢慢地道：“廣成子遲早要遠征雲川部，這對我們來說是壹個很好的機會。”
　　大鴻道：“廣成子遠征雲川部，我們遠征伏羲氏？”
　　軒轅道：“這壹次我們不需要帶太多的戰士，只帶最精銳的武士去。”
　　大鴻笑道：“我們可以帶上那些黑油壹起去。”
　　軒轅笑道：“我們雖然還沒有弄明白雲川部的火油為什麽那麽清亮，我們的黑油這麽粘稠，不過沒關系，有了這東西，我們終究能燒死無數個廣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