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三十六章 證道!(中)
恐怖廣播 by 純潔滴小龍
2018-6-14 09:39
希爾斯打了壹個哆嗦,感覺這真不是壹家人不進壹家門,這哥倆,都是變態,而且那種執念,也幾乎是壹模壹樣。
或許,前陣子徐福之所以沒能毀掉蘇白,也是因為徐福低估了蘇白這種執念了吧,記憶,是仇恨,也是人生,更是自己存在的壹部分,而記憶,對於蘇白來說,意義比普通人更深刻得多。
“不會太久了。”
蘇白的靈魂來回環繞著少年的自己,這是蘇白的承諾也是回答。
白二不是什麽好人,但蘇白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二人的區別,無非是當初壹個A和壹個B,被蘇余杭和劉夢雨擺放在了不同的位置而已。
如果將蘇白放在白二的位置,面對另壹個家夥占據著自己的肉身過著生活,那種嫉妒和憤怒估計也會將自己的壹切理智都焚滅。
只是,當其中壹方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之後,這壹切的計較也就都失去了其原本的意義,現如今,蘇白只要壹個答案。
證道,
蘇白沒打算去奢望什麽高聳與偉大的東西,他只想證自己,明確自己的過去,看清自己的現在,把握自己的未來。
正如老富貴曾說過,做人,不好麽?
對於壹個人來說,最重要也是最接地氣的,也就是這三點罷了。
渾渾噩噩或磕磕絆絆,人們總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去,在模糊自己的當下,在期盼自己的未來,或許,這就是人之三味。
“拿去吧,早點喊爹媽下來陪我。”
少年的蘇白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已經死去了,甚至可能黃泉召喚出來的,也並非是真正的他,但蘇白想要的,也只是壹個答案。
當然,蘇白更傾向於這是真正的白二,是白二心甘情願地將他的記憶和過去交托給了自己。
過程,在這裏顯得並不是很重要。
壹切,只需要壹個蓋棺論定。
“嗡!”
少年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而壹直遊離著的蘇白的靈魂也終於進入了他的身體,這算是壹種儀式,壹種不可或缺的儀式。
找到自己的過卻,明確自己的過去,才是證道的第壹步。
下壹刻,
黃泉水開始騰騰而上,漸漸漫過了原本的岸邊,甚至連那座原本存放滇國玉璽的高大祭壇在此時也被淹沒了,大半個東方證道之地在眼下都淹沒在了黃泉水下。
希爾斯遵守著自己之前的話,他沒有走,而是繼續站在原地,哪怕蘇白之前曾提醒過他,但希爾斯自然有著屬於他的驕傲。
然而,
氛圍在下壹刻就陡然壹變,
或者說,之前的壹切,只是為了此刻的蓄勢。
偌大的黃泉,還在不停地奔流,似乎永遠沒有停歇的勢頭,但是在此時,它的格局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變得四四方方,像是壹個長方體的容器。
無數的怨魂在裏面嚎叫,數之不盡的殘骸在裏面張牙舞爪,
原本磅礴的窒息壓抑感在此時更加上了壹種群魔亂舞的紛擾,
這壹點,
有點像是很多人都經歷過的夢魘,
壓迫得妳幾乎無法呼吸。
這也是屬於蘇白的夢靨,甚至這場夢靨,徹底扭曲了蘇白的人格。
十多年前,
壹個少年壹次次地想要從培養液中爬出來,他探出了頭,
然後,
壹個中年男子壹次次伸手按住了少年的頭將其又壓了回去,
壹只黑貓在前方不停翻動著畫卷,少年只能繼續在培養皿中沈淪,繼續做著自己的夢。
無關外面是是非非,培養皿就像是壹座妳永遠都無法翻越的圍墻,而妳所能做的,只能日復壹日地在圍墻裏對著畫卷希望妳看到的畫面做著屬於自己的夢,
除了做夢,妳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而壹旦夢醒了,四周的現實更會讓妳刺痛。
這壹次,
黃泉化作了昔日培養皿的格局,
而蘇白,還是在培養皿之中繼續沈淪。
或許,這是以前深埋在自己心底的遺憾,但眼下,自己需要補足這種遺憾。
自己的前半生太多的坑坑窪窪,補全了它們,才能有資格去證道,才能有資格去擁有自己的道。
剛剛融入少年身體的蘇白睜開了眼,他的眼眸中赤紅壹片,作為旁觀者的希爾斯知道,蘇白是完全代入到了當初自己的情緒和思維之中。
“轟!”
激流澎湃,
蘇白的身形開始向上浮動,
就像是鯉魚躍龍門壹樣,帶著壹種鏗鏘的意念。
然而,當蘇白即將浮出水面時,冥冥之中,壹只潔白的手忽然自虛空之中出現,帶來令人心悸的威壓,這只手很白,很柔順,這是壹只男人的手,上面均勻分布著老繭意味著這位男子常持筆寫字或者畫畫。
下方水面之中的希爾斯原本能夠對黃泉的勾引和誘惑無動於衷,但是在此時卻感到心臟在失去了節奏,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胸口單膝跪了下來。
不單單是身體的壓力,更多的其實還是來自靈魂層次的碾壓。
這是壹種不允許反駁的意誌,而這種意誌或許在十多年前並沒有這般可怕,但是在如今,這股意誌早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它代表著更多更多的東西,甚至還牽動著壹種叫做“規則”的存在。
壹直到此時,希爾斯才真正明白為什麽蘇白要選擇這種接地氣的方式去證道了,因為人和人,真的不壹樣。
就比如同樣兩個小學生關於科學家的作文,壹個小學生作文裏寫自己父母帶他去科技館參觀和學習讓他大有收獲,另壹個小學生寫的是自己父母很忙所以自己只能去鄰居家看看電視。
但是,後者的鄰居,卻是壹名院士。
這個例子,此時用在蘇白身上真的很貼切。
這裏是證道之地,壹代代天驕在這裏證道過,有人埋葬自己的缺憾,有人埋葬自己的功法,有人埋葬自己的壹往情深,或梟雄,或婉約,但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的精品。
而蘇白,他的證道,名義上是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三個節點,但他的過去,無非是壹出家庭倫理劇,他現如今做的,只是反抗自己父親在小時候對自己的壓迫,是壹個兒子回到過去對自己父親發出咆哮般的質問。
很接地氣,甚至很低微,
哪怕比之昔日的梁老板第二次證道,也是有點過於渺小了。
但沒辦法,
蘇白的父親是蘇余杭,
而蘇余杭現在是廣播。
正如現代很多人研究古詩文,可能千年前的作者本人寫這首詩詞時都沒想那麽多,但後人硬是給解釋出了太多的暗諷和比喻,動不動就是抒發力量憂國憂民報效國家等等偉大思想。
所以,此時蘇白所謂的反抗自己的父親,
也能引申成反抗廣播。
這次證道,
蘇白等於是將冥冥之中那段記憶牽引出來,甚至引動出了屬於蘇余杭的氣機,而蘇余杭又因為和廣播融合了,導致廣播的氣息竟然也加入了這次證道的博弈之中。
這不亞於壹場平地起驚雷!
當初希爾斯在第壹次和蘇白討論證道時,希爾斯還覺得蘇白這太小家子氣了,也似乎是太受那位叫富貴的前輩影響了,但現如今,希爾斯才真切意識到,蘇白還是那個蘇白,
他要玩,
就玩大的。
怪不得當初的蘇白能在徐福的逼迫之下硬生生地咬碎牙壓制住自己直接證道的趨勢,
是啊,
比起現如今的這個場面,
比起現如今的這個陣仗,
任誰是證道者,都不希望去錯過,
壹旦錯過,
就將遺憾終生!
而且,若是這次蘇白能夠證道成功,從壹定意義上來說,等於是踩著廣播上位!
他埋葬下的,
是對父母的畏懼,是對廣播的畏懼!
這座墓碑,壹旦成型,壹旦落下,
將讓整個東方證道之地黃泉之下的所有墓碑都黯然失色!
因為這是得天獨厚的唯壹,
正如老富貴在徐福口中是那個唯壹的位面之子壹樣,
蘇白的身份,也是唯壹且不可復制的。
然而,希爾斯現在真的好難受,
昔日梁老板面對廣播氣息出現時蜷縮在辦公桌桌腳嚇得涕泗橫流,壹方面是梁老板確實有點慫,但從另壹方面,也說明廣播對聽眾那種滲入骨髓的壓迫,這比催眠更可怕,因為每個人剛成為體驗者時,廣播就開始左右妳的情緒,對妳施加影響,哪怕妳日後強大起來,那種在妳弱小時就壹步壹步根植下來的恐懼,還是很難以消磨掉的。
希爾斯現在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
他真的該提前遠離壹下,
因為這種感覺真的好難受。
壹只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胸口,擡起頭,看向上方依舊扶搖直上準備直接迎向那只潔白大手的蘇白,
只聽得“轟”的壹聲,
雙方相撞了,
黃泉震蕩,
證道之地搖晃,
希爾斯兩耳之中有鮮血溢出。
緊接著,希爾斯幹脆直接封閉了自己的神識,隔絕了自己對外界的壹切感應,他像是壹條鹹魚壹樣來來回回地跟著那些屍骸壹樣遊蕩,
他不敢在此時繼續保持清醒下去了,
因為他真的擔心這次蘇白和廣播氣息的對抗,
會讓自己對自己的道失去信心。
自己,還是先安心做壹條鹹魚吧,
夢想,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