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無法承受的結局

　　“又是陰雨天，關節有些疼，人的真的老了。家中很淒冷，聽到鄰居家孩子的哭聲，我又想到了小凡小時候。”
　　“老頭子什麽都不說，可我知道他比我更想念小凡，晚上睡覺時常喊他的名字，幾次開燈，都見到他臉上有渾濁的淚，我們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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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本已經泛黃，葉凡每翻壹頁都有淚水滾落，上面寫滿了對他的與思念，承載了他們的愛。
　　“爸，媽！”葉凡忍不住哭泣，在北鬥經歷那麽多艱辛，遭遇了那麽多磨難他都從來沒有落淚，可是而今回來了，他卻再也忍不住，淚水不斷滾落。
　　落滿灰塵的日記本，像是重逾萬鈞，讓他的雙手抖個不停。他心中發酸，年邁的父母，淒涼的晚年，夢囈都在喚他的名字，可是醒來後卻只有冰涼的淚。
　　“過年了，同以往壹樣，還是只有我們兩人，小凡要是突然回來，出現在身邊，那該多好啊。”
　　“十五了，元宵節到了，本該團團圓圓，可是家裏卻很冷清。我們早早的睡了，可卻壹直失眠到天亮，腰和腿都很疼，身子骨不行了，不知道還能等小凡幾年。”
　　……
　　葉凡大哭，跪在地上，手捧著這本凝聚淚痕與思念的日記本，他的身體在顫抖，字字鉆心，讓他心疼。
　　兩個老人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壹頁壹頁發黃的紙，承載了太多，比山還重。
　　最後壹頁日記，止於十年前，上面只有幾句話，他們的身體不行了，想他都精神恍惚了，兩個老人幾天都難以說上幾句話，憂郁成疾。
　　葉凡的心跟刀割的壹樣痛，用力抓住了頭發，痛苦地跪在地上，恨不得逆轉時光，回到那壹刻，只為讓他們露出笑容。
　　這是十年前的日記，而今這裏還剩下了什麽？只有灰塵，沒有壹點生氣。葉凡腦子轟隆作響，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
　　他知道，有些事註定無法更改結局，但還是不甘，像是壹只野獸壹樣嘶吼，發出了受傷壹樣的悲嚎。
　　“爸，媽！”
　　他仰天大叫，淚如雨下，用力抓向虛空，想挽回什麽，可是他卻什麽也做不到。
　　他瘋狂的尋找，尋遍每壹個角落，可是每壹件東西都會讓他更加傷感，發黴受潮的臥室，簡單的家具，變質的泡面，這壹切都說明兩個老人的晚年生活很不寬裕。
　　最後，他在壹個相對較新的衣櫃中看到了很多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每壹件都保存的很好，那……都是屬於他的！
　　葉凡哽咽，顫抖著用手摩挲，將頭撞在地上，跪在那裏，不願起來，他用力地捶地。
　　雖然在極力控制，還是有壹條條裂縫蔓延了出去，這是壹個讓人無法接受的結局，他想放聲大吼。
　　不顧壹切，從北鬥星域上路，只為今天能重逢，出現在老人的身邊，可是終究是晚了。
　　葉凡大哭，不斷地悲呼，呼喚父母，像是壹個孩子壹樣，淚水長流，感覺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北鬥星域的敵人若知，壹定會很不解，這個心比鐵硬、出手無情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壹面？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凡的心空空蕩蕩，他雙眼無神，抱著膝坐在那裏壹動不動。
　　讀完日記，看完家中的壹切，他已經能夠推斷出，十年前父母的身體就不支了，可以猜到結局。
　　葉凡如壹個受傷的孩子，蜷縮在壹個角落裏，壹天壹夜都沒有動壹下，眼中空洞，呆呆看著屋中的每壹件物品。
　　直到第二天，他才站起身來，要去揭開最後的心靈傷疤，直面殘酷流血的傷痛。
　　他慢慢地走了出來，望向天空，覺得壹切都灰暗了，連太陽都失去了光彩，壹切都如此壓抑。
　　看著古舊的四合院，他心中默然，當年他給父母留下了不少錢，自泰山消失後，房子、車、存款等都該屬於兩位老人，為什麽他們的生活並不好？
　　按照當時的生活水平來說，他留下的那些，足夠普通的人滋潤的過上幾輩子了。
　　物價上漲，通貨膨脹嗎？壹零年的十塊錢與九十年代的壹塊錢購買力差不多。可是即便過去了二十幾年，物價離譜，通脹更厲害了，那些財產也夠他們安享晚年才對。
　　葉凡搖了搖頭，人都不在了，還追究這些做什麽，他近乎絕望的要去面對最後的結果。
　　他要查日記中斷後的日子父母去了哪裏，他要見到他們最後的壹切。為此他決定不惜顯化神通，進壹些相關部門，不顧驚世駭俗，調閱壹切。
　　首先，他放出強大的神識，搜索了這片四合院壹些人的記憶，認真尋找，而後又抹除了自己出手的痕跡。
　　他未曾想到，竟真的得到了壹條極其有價值的線索，有人在十年前將他那身體已經不行的了父母接走，是壹個女子。
　　這些人並不知那個女子是誰，只知道她姓許，因為臨上車時，他的父母曾叫她為小許。
　　壹個許姓女子，葉凡心中壹動，在他的生命中，所認識的人中，與他有過交集，且父母那樣稱呼的人也只有她了。
　　想到這個女子，葉凡壹陣發怔，而後壹聲輕嘆，二十幾年過去了，還能怎樣，時光它是如此的無情，更改了很多事情。
　　許瓊，壹個在他生命中留下過濃重壹抹色彩的女子，壹別二十幾年，不知再次相見會是怎樣壹番情景。
　　離開這片郊區，他展開神通，進入壹些相關部門，查閱檔案等，搜索到了壹些重要的東西，得悉了許瓊住在哪裏。
　　大學畢業後，他與李小曼也到了盡頭，壹年多後，認識了壹個女子，名為許瓊，相交了兩年。
　　從平淡如水，到認識兩年，成為很好的朋友，而後……便沒有而後了，因為還沒有開始，就又都結束了。
　　如果沒有那場聚會，如果沒有去泰山，如果他沒有從這個世界消失，也許後面會有很多故事吧。
　　在這寸土寸金的B市，能夠擁有壹棟別墅那是許多人壹生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尤其是在這裏——西山。
　　西山是B市西部諸山的總稱，地理位置優越，風光秀麗，尤其以古剎聞名，相鄰景區，身在景區，有皇家板塊之稱。
　　葉凡來到壹個獨棟別墅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天氣很冷，樹木的葉子早已落光，可以看到這個地方很講究，觀景、居住都是較好的位置。
　　沒有什麽波瀾，更沒有意外發生，他很順利尋到了許瓊的居所，就是前面的獨棟別墅。
　　遠處，壹輛車緩緩駛來，從車上下來壹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她是如此的熟悉，讓葉凡心中頓時壹震，那是許瓊。
　　她保養的很好，雖然早已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但卻沒有多少歲月的痕跡，多了壹種成熟與穩重。
　　葉凡怔怔出神，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年的美麗女子愛說愛笑，很是開朗，而今氣質完全不同了。
　　那逝去的歲月，那逝去的青春，改變了很多，若不是在這裏相逢，他有些不敢相認。
　　“媽。”另壹側的車門打開，壹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下車，蹦蹦跳跳的，很活潑，亦很美麗，與二十幾年前的許瓊很像。
　　遠處，葉凡壹呆，這麽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女孩已為人母了，有了這樣大的壹個女兒，這讓他心中百感交集，默立在當場。
　　“歲月啊。”他緩緩地吐出這樣三個字。
　　遠處，許瓊正好望來，見到了他，手包壹下子掉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壹下子凝固了，吃驚地看著這裏。
　　而後，她神色無比的激動，伸出手，指向葉凡，口中喃喃著：“妳……妳……妳是……”
　　“媽，妳怎麽了？”少女快速繞過車，跑到近前，抱住了她的壹條手臂，擔心的搖動，而後順著她的目光向這裏望來。
　　這麽多年過去，葉凡容貌不變，甚至比當初還要年輕上幾歲，他默默來到近前，與她相對。
　　“真的……是妳嗎？”許瓊顫聲問道。
　　“是我。”葉凡點頭。
　　這樣的相逢，許多話壹時間難以出口，兩人默默對立，心緒起伏。
　　“進去說。”許瓊稍微平靜後道。
　　“媽，他是誰呀？”旁邊的女孩小聲問道。
　　進入客廳後，許瓊道：“許曄，去妳自己的房間，我與這位叔叔說些話。”
　　“什麽叔叔，才比我大幾歲呀。”許曄皺著鼻子不滿，有些俏皮兼挑釁地開口道：“餵，小屁孩妳是誰呀？”帶著開玩笑的語氣，並不讓人反感，顯得很活潑。
　　“回自己的房間。”許瓊板起臉。
　　“哦，好吧。”
　　客廳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於許瓊來說，葉凡地出現，這太過驚世駭俗了。
　　壹陣讓人窒息的沈默，很久後許瓊開口，道：“這些年……妳究竟去了哪裏？”
　　“很遠，遠到我拼了命的努力，九死壹生，直到現在才回來。”葉凡苦澀地說道。
　　許瓊壹聲輕嘆，道：“我沒有等妳太久，相交兩年，也只等了兩年，人總要生活不是。”
　　葉凡點頭。現實不是小說，人要生存，生活，什麽苦等壹生，那不現實，只是美麗的故事，人總要向前走下去。
　　他不知道許瓊怎麽將父母接到了這裏，當中壹定發生了什麽，有壹些故事。
　　“許瓊，我的父母……”葉凡顫聲道。
　　“妳如果再早回來三年就好了。”
　　葉凡如遭雷擊，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覺得昏天暗地，雖然已經料到，但是當親耳聽到這樣地答復，他還是如墜落下萬丈深淵，眼前壹陣發黑，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
　　許瓊起身，將他帶進壹個房間，告訴他這是兩個老人最後生活過的地方，在三年前，壹前壹後，相隔未過壹個月，相繼離開了人世。
　　葉凡跪在那裏，無聲的落淚，死死地抓住床單，想要感受他們的壹切，捕捉存在過的氣息。
　　“他們確實很想妳，每晚都會輕聲地哼著在妳小時候、哄妳入睡的歌，撫摸妳小時候的照片……”
　　“尤其是，當他們身體不行、再也動不了時，死死地抱著那本發黃的相冊，生怕丟失。”
　　“最後的日子，他們用粗糙的手摩挲，用渾濁的眼怔怔地看著妳的照片……”
　　葉凡再也忍受不住，跪在地上，以頭抵著床，悲慟的大哭出聲。
　　二十幾年，所有的努力，最終成空，終究是沒有能見到父母，他心如刀絞，充滿了悲與傷，還有無盡遺憾！
　　撕心裂肺的痛，淚如泉湧，模糊了雙眼，葉凡指頭都快攥斷了，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許瓊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壹個人在房中，恍惚間，葉凡感應到了壹種溫暖與呼喚。
　　“小凡妳回來了嗎……”
　　葉凡肝腸寸斷，口中喃喃，壹字壹泣血，誦出度人經，從來沒有想到會為父母念，每壹個字都烙在虛空，帶著他的傷感與悲慟，烙印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