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春天的天气十分不稳定，早上沈若英出门的时候，天空还高高挂着一颗热烘烘的太阳，偏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外头竟然飘起了细细雨丝，斜斜地嘲笑着忘了带伞出门的傻瓜们。
　　「啊！怎么下雨了？糟糕，今天没有带伞出门耶！」沈若英进到休息室换下制服，刚巧瞥见窗外愈来愈大的雨势，街上的行人四处奔窜着躲雨，看来等一下她也会加入他们的阵容。
　　「若英，你晚上要留下来旁听吗？」同事冯小朋先她一步换下了制服，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提袋。
　　「今天可能不行，我跟朋友有约。」沈若英摇了摇头。
　　沈若英服务的这家全省连锁的英日语进修班，是全台湾规模最大的，当然，福利方面也比业界其它公司要好上许多。
　　公司为了全面提升员工的英日语水准，特别准许公司内的员工可以在下班之后和学员们一起上课。
　　这种不需要另外付费的好康，平常没什么要紧事情的晚上，沈若英都会留下来旁听英文，但是今天中午好友郑佩蓁到办公室来找她，已经和她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去逛街，所以，她没办法留下来旁听旅游英文的课程。
　　「跟今天来找你的那位小姐吗？」
　　「是啊！」
　　冯小朋好象有点欲言又止，最后真的憋不住了，还是决定告诉沈若英今天中午亲眼目睹的事。
　　「若英，你跟那个朋友感情很好吗？」
　　「还算不错啦！」
　　沈若英也换好了便服，并将制服收到柜子里挂好，迟疑了一会儿后又补上一句：「佩蓁是我国中、高中兼大学同学，已经认识好多年了，感情应该算很好吧！」冯小朋的问题让沈若英迟疑了一下，说实在的，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跟郑佩蓁到底算不算是知心的手帕交？
　　两个女生在一起，纵使感情再好，难免会有比较的心理，沈若英长得没有郑佩蓁漂亮，个性也没她那么活泼外向，跟那个像发光宝石的邱佩蓁在一起，她就像丑小鸭般自卑不已。
　　不过，那是沈若英高中时期的想法，当她们慢慢长大之后，进入大学就读，认识的人多了、彼此的视野也比较开阔了，沈若英慢慢发现在人前总是十分耀眼的郑佩蓁，也是有某些缺点的。
　　为了赢得众人的注目，郑佩蓁偶尔会说出一些很奇怪的小谎言，把她塑造成她想象中的自己。
　　也许别人没办法分辨她话中的真假，或是有些想讨好她的男生根本就甘愿被美丽的她给欺骗，但是身为她多年好友的沈若英，十分清楚她耍的小把戏。
　　反正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言，沈若英从不曾揭穿郑佩蓁，所以两人的友情奇妙地一直维持到现在。
　　也许正是因为她终于发现完美的郑佩蓁也跟凡人一样是有缺点的，所以她才愿意继续跟郑佩蓁当好朋友吧！
　　「若英，你那位朋友好象个性很糟糕啊？是不是？」「咦？」沈若英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问？」「今天中午，我跟她一起站在楼下等电梯，电梯门开了之后，因为前方站着一个送便当的阿婆，她的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儿，你朋友竟然当着好多人的面对着阿婆说：」老太婆，你快点进去好吗？别慢吞吞的，你一个人到底要浪费别人多少时间啊？「」「啊？」沈若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不会吧？」「真的！我没骗你，旁边的人全都看傻了眼！一个看起来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居然这么不懂得敬老尊贤，她不帮阿婆的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讲那种话伤人……」「真不好意思。」
　　沈若英很清楚郑佩蓁不太喜欢老人家，郑佩蓁认为老人是社会的负担，不仅动作缓慢，身上又有异味，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不耐烦的行为。
　　「那句话又不是你说的，你道什么歉啊？」冯小朋好笑地望着沈若英。「跟这种朋友在一起，其实你很辛苦吧？我看，也只有你这种温吞的个性才受得了她。」潇洒地背上包包，冯小朋挥手跟沈若英说再见。「若英，明天见啰！我先走了。」「嗯！再见。」看着同事离去的背影，沈若英发呆了一下子，直到包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喂？」接起手机，沈若英抽出墙上的卡插进打卡钟里。
　　「佩蓁？你已经到了啊？对，我已经下班了，现在准备要下去，不好意思，你再等我一下下就好，马上就下去了，对、对不起嘛！刚刚跟同事聊了一下……对不起，我马上就下去。「将出勤卡插回墙壁上的铁匣里，沈若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赶往公司楼下赴约。
　　「若英，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以前，沈若英很怕听到郑佩蓁对她提出这样的邀约，家境堪称小康的沉家，平常给沈若英的零用钱刚好就是上学时必须要吃饭或坐公车的钱，就算有多出来的，也是少得可怜。
　　要是沈若英有非常想要的东西的话，她就得省吃俭用地存上好久，才能将喜欢的东西给买叫来。
　　但是郑佩蓁不同，家境富裕的她像是有花不完的零用钱似的，每到周末不是去看电影、溜冰，就是去逛街买衣服、饰品，她很懂得如何装扮出小公主般的华丽气质。
　　同样是好朋友，生活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以前沈若英着实羡慕过郑佩蓁好一阵子，不过生性仆实的她，欲望本来就不多，也因为很容易就满足，所以不会像其它女同学总是对郑佩蓁投以嫉妒的目光。
　　只不过，郑佩蓁有一点实在令沈若英很难忍受，但是碍着她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沈若英到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每回与郑佩蓁去逛街，只要沈若英看到了喜欢的东西，兴起了想买的念头，打算回家之后要好好省吃俭用地存钱将它买回来，第二天她就会看到那样东西出现在郑佩蓁的手中。
　　沈若英不明白，她又没有郑佩蓁溧亮，郑佩蓁干嘛这样子对她？为什么总是抢她喜欢的东西？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就有二，从国中开始到现在，类似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因为她们是朋友，这种事情习惯之后，沈若英慢慢觉得自己可以忍受郑佩蓁这个坏习惯，反正她也没本事买下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一看到郑佩蓁使用她喜欢的东西之后，她也会对那样东西失去了兴趣。
　　有能力的人就有资格享受，这是个功利主义的社会，这个道理她是懂得的。
　　不过，今天中午郑佩蓁又到她工作的地方约她一起去逛街时，她小自觉地又想起了过往那些惨痛的记忆……「若英，你看，这件洋装我穿起来很好看，对不对？」郑佩蓁笑脸盈盈地在沈若英面前转了一圈。她在这家精品服饰店挑了好半天之后，拿了好几件衣服到试衣间去试穿，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也就是说，沈若英今天陪郑佩蓁出来逛精品店，又是来当郑佩蓁一连串服装表演的观众而已。
　　沈若英微笑地点点头。「嗯！很好看。」
　　得到沈若英的赞美之后，郑佩蓁像只花蝴蝶般地飞回了试衣间，准备试穿下一件衣服。
　　做不出伤害朋友的行为，沈若英只好耐性十足地站在衣架前，随意翻着今年新上市的春装。
　　每一件都是要价数千元到数万元的价格呢！沈若英看着衣服上的吊牌，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像她这种靠上班族死薪水生活的平民老百姓，到这种高级的地方来逛街，真的是自找苦吃，既然买不起何必浪费时间呢？
　　看看腕上的手表，沈若英低低地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的旅游英文是Ｊａｃｋ的课，Ｊａｃｋ是她最喜欢的外籍老师之一，牺牲了上他的课而跑来这里对着成排的高贵衣物叹气，她是不是疯了啊？
　　「若英，这一件呢？你觉得好不好看？」
　　郑佩蓁套上两件式的黑色滚边蕾丝洋装，这种典雅的款式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在穿上的那一刻，她已经决定今天要带它回家。
　　「很好看。」沈若英再次做笑点头。「佩蓁，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商量吗？
　　时间已径有点晚了，你还要继续逛吗？「
　　沈若英不得不提醒这位大小姐，因为对于像她这种明天不用早起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人来说，晚上九点可能不算太晚，而正是疯狂夜晚的开始呢！
　　但是自己是个可怜的上班族，明天早上七点就必须要起床准备出门上班，晚上九点还在外头闲逛，对她来说算是非常晚了。
　　「哎唷！你怎么那么扫兴嘛？我才刚试穿第二套衣服而已耶！你已经要走了哦？不多看一下衣服吗？他们家今年的春装都很不错耶！」郑佩蓁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她出门逛街很少少于五个小时的，刚刚吃完晚饭时都快要八点了，她们才逛不到两个小时，沈若英竟然催着要回家了？
　　「你再等我一下嘛！我进去再试穿另外一件，我刚刚看到展示就觉得很棒，穿在我身上一定会很美……」郑佩蓁旋身走回试衣间，根本就不理会沈若英脸上哀求的表情。
　　心里挂念着郑佩蓁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所以沈若英只好枯站在店内，继续等着郑佩蓁试穿衣服。
　　好不容易等到郑佩蓁终于满足了购物欲望之后，两人坐在精品街旁的露天咖啡座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了。
　　「佩蓁，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快点讲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必须早点回去。」沈若英决定速战速决，一坐下来点完咖啡之后，就马上开口问郑佩蓁，不想再多浪费她的休息时间。
　　「若英，你星期六陪我到一个地方去，好不好？」郑佩蓁可怜兮兮地望着沈若英，一副这件事只能拜托她的恳切模样。
　　「我星期六要上班，可能没有办法哦！」
　　星期六、日是补习班最最忙碌的日子，沈若英每个月只能轮休其中一个六、日而已。
　　「那星期日呢？」郑佩蓁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这星期我没休假，星期日也要上半天班，所以下午一点之前都没有时间。」「像这种公司干脆不要去算了，哪有人星期六、日还要上班的啦！」郑佩蓁给了沈若英一个怜悯的眼神。
　　「佩蓁，不上班我就没有薪水，没有薪水的话我会饿死的。」沈若英不知第几百、几千次原谅她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想法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嘛！光是她今天晚上逛街买衣服的钱，就超过自己一个月辛苦上班赚来的薪水！
　　跟她这种大小姐是无法沟通上班族赚钱的辛苦的，所以也不必费心跟她争执些什么。
　　「佩蓁，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赶快讲吧！我真的得回家了。」沈若英喝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热咖啡，暂时纾解了她枯站一整晚的悲凉感受。
　　「那你下次休假是什么时候？」
　　「下星期二。」沈若英放下咖啡杯抬头问郑佩蓁：「佩蓁，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
　　郑佩蓁拉着沈若英的手，附耳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讲了几句悄悄话。
　　「什么？陪你去妇产科？做处女膜重建手术？」沈若英听完之后愣了好几秒钟。
　　「要死了！你讲那么大声干嘛啦！」郑佩蓁在沈若英的臂膀上用力一拍，疼得她差一点就要掉下眼泪来。
　　「我没有别人好拜托，只好找你陪我一起去，若英，我很害怕，你陪我去好不好？」「你……什么时候……」
　　沈若英从来没听郑佩蓁说过她已经不是处女了，所以听到她竟然要去做重建处女膜的手术，才会出现这种呆样。
　　家教极严的郑家，一直不准郑佩蓁在外面随便乱交男朋友，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男孩子想要追求郑佩蓁，但是若不是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就是被她的蛮横给气跑，而支持到最后的人，也过不了她父母亲那一关。
　　所以，就沈若英所知，郑佩蓁在大学时代并没有所谓的「亲密男友」啊！
　　那郑佩蓁是怎么失去她的处女之身的？
　　这种问题不管怎么问都很令人尴尬，更何况，沈若英一直以为她跟郑佩蓁可以算得上是姊妹淘，为什么郑佩蓁有了这么亲密、这么要好的男朋友，她却连听都没有听过呢？
　　「佩蓁，你什么时候……跟男人……做过那件事的？」处女膜破了，当然是跟男人做过啰！沈若英回想着过去，有任何男人有机会突破那个关卡吗？印象里面，郑佩蓁没有跟她提过任何有可疑嫌疑的男人啊！
　　「哦！就是高三那年的圣诞舞会啊！我们后来不是偷偷跑出会场，跟两个很帅的Ｔ中男生一起溜到图书馆后面聊天吗？就是那天晚上，你跟另外那个男生离开之后……」郑佩蓁一点也不害臊地将那段陈年往事说了出来。「我的第一次就是在那天晚上发生的。」「我的天啊！在我们高中图书馆后面？」
　　沈若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继续追问着郑佩蓁：「那个男生后来不是被你甩了吗？你跟他发生过关系，怎么还跟他分手？」郑佩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美妙的音频吸引着过往路人的引耳倾听。「拜托！
　　要是跟男人上过床就得跟他结婚的话，那我大概已经犯重婚罪二十几次了！」郑佩蓁摆出优雅的姿势，以指尖轻轻刮着沈若英的脸颊说着：「你少装了！
　　圣诞舞会那晚，是你先带另外那个男生离开的耶！我就不相信你跟他什么事也没发生……「沈若英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开了，她竟然不知道她的好朋友在高三那一年就已经跟男人上过床了？她一直以为郑佩蓁就算个性不好，总还是个听爸妈的话的乖女孩，没想到，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看着郑佩蓁张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故作优雅的娇柔样子，沈若英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觉到她的表里不一。
　　「我那天到校门口之后就跟他说掰掰了！」沈若英简单地澄清自己的清白，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佩蓁，你刚刚的意思是，你交往过」很多个「男朋友吗？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讲过？」「男朋友？」郑佩蓁疑惑地重复了这个名词。「我爸妈他们根本就不肯让我交男朋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成年之前，我爸妈根本就把我当修女养嘛！
　　别说男朋友了，就连男同学打电话到我家，都会被我妈盘问半个多小时呢！」「那么……」沈若英深呼吸了好几回。「你刚刚说的那些辉煌历史，什么让你犯了二十几次重婚罪的男人们，是哪儿来的呢？是你说谎骗我的吗？」郑佩蓁说谎是很有可能的。从认识郑佩蓁开始，她不晓得听过郑佩蓁说过多少谎言。她等着听郑佩蓁接下来怎么辩解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我没骗你啦！若英，跟几个男人做过爱不是重点好不好？现在的重点是──你到底肯不肯陪我去妇产科做处女膜重建手术啦！」郑佩蓁再度在沈若英的耳朵旁低声求着她。「拜托啦！我是真的找不到人陪我去，我就只有你这个好朋友，你一定要陪我去啦！」「我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吗？佩蓁，你确定？」沈若英苦笑着接下了这个重大的任务。「好，我陪你去，但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啊！」「你爸妈不是禁止你交男朋友吗？你跟那么多男人在一起过，却没有被你爸妈发现，你是怎么办到的？」沈若英再一次露出苦笑。「而且，就连我这个你认为是好朋友的人，都没有发现……」「拜托！若英，这几年来追我的男人有多少，你会不知道吗？」郑佩蓁撩起肩上的波浪长发，风情万种地对沈若英抛着媚眼。「我只是挑几个比较顺眼的男人跟他们玩玩而已，反正我爸妈也不准我交男朋友，所以，大部分都是短暂的一夜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我就跟他们说掰掰了。」「你跟男人玩一夜情？」沈若英快要崩溃了，原来，大小姐的世界还真不是她这种平民可以理解的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那种爱玩的女孩子啊！」「哎唷！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啦！反正我的人生是在追求快乐，不要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那你现在为什么要重建处女膜呢？那样有意义吗？」沈若英再一次对郑佩蓁那跟常人不太一样的论调投降。
　　「当然很重要。上上个星期天，我爸妈替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是跟我爸在商场上有往来关系的好朋友的儿子，企业家的第二代，在家又是排行老幺，没有继承家中事业的压力，刚好他又长得非常帅，根本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类型候选人，这一次，我打算要牢牢捉住他的心。」「那跟你要去做处女膜重建手术有什么关系？」沈若英慢半拍地没发现到其中的关联性。
　　「哎唷！小傻瓜，当然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曾经跟那么多男人玩过啊！那样他会看轻我的！最近在双方父母亲的示意之下，我们开始交往了，我发现他好象挺重视那个的，所以才想去做处女膜重建手术嘛！」「有必要那么急吗？你跟他又不见得一定会结婚。」「结婚这件事情当然是不急啊！可是，最近几次跟他约会的时候，他一直想把我拐到床上去，瞧他猴急成那个样子，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肚里去，我才会急着想去把处女膜给修补好啊！」「我的天啊！他在婚前就想跟你上床，还敢要求要娶一个处女回家？这个男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沙文主义的猪，不要脸！」沈若英实在搞不懂他们有钱人的想法，对她来说，那就好象是外星人的世界般扑朔迷离。
　　「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啰！以后你见多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郑佩蓁紧紧握住沈若英的手，一副万事拜托的模样。「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拜托你啦！若英，你就抽空陪我去一趟妇产科好不好？我真的只有你可以拜托了，我一个人去会害怕……」「我能说不吗？」沈若英摇摇头苦笑，松脱了郑佩蓁握紧自己的手。「好吧！
　　我就陪你去吧！但是我只有星期二才有空，其它时间都不行。」「哇！太好了，谢谢你。」郑佩蓁拿起桌上的帐单，慷慨地说：「今天晚上就让我请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