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平安無事
　　程闕起名這事兒想了許久，並未想到很合適的名字。
　　總覺得什麽名兒都不好聽。
　　尤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程闕便將這事先擱置。
　　倒是跟商未晚壹起去上了幾節新手爸媽課，為了有了參照，他報的課是小班課，壹堂課上有六對父母。
　　課上有嬰兒模型，教他們該怎麽抱嬰兒，給嬰兒餵奶。
　　程闕平日裏做事看起來散漫，但那嬰兒模型大抵也是花了大價錢定制的，抱著柔軟宛若真正的嬰兒，剛上課時他還挺懈怠，但後來抱了壹次便如臨大敵。
　　課上老師還會給小紅花，就跟給幼兒園小朋友上課壹樣。
　　課上的寶爸們屬程闕拿到的小紅花最多。
　　孕晚期，商未晚的肚子慢慢大起來，夜半也總會因為小腿肚抽筋，或是寶寶踢她被驚醒。
　　有天晚上她小腿肚抽筋，坐起來正揉著，床頭燈便亮起，程闕困頓著打了個呵欠。
　　他剛從國外談事回來，正在倒時差，可還是醒了，坐起來把她的小腿撈到懷裏，半瞇著眼熟稔地揉著，壹邊揉還壹邊問商未晚，“妳準備什麽時候休產假？”
　　“快生的時候吧。”商未晚說：“這還早。”
　　距離她的預產期還有三個月，程闕卻皺眉：“不早了，妳這個身子還加班，也不怕累著。”
　　“怎麽會累呢？”商未晚說：“大家為了照顧我，已經幫我做了不少事了，我每天清閑著呢。”
　　程闕斜睨她壹眼，“行，再給妳壹個月。”
　　“我看著辦吧。”商未晚也沒拒絕，倚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忽然感覺肚子被人踢了壹下，她輕輕拍了下肚子，肚子裏的寶寶還以為是在跟她玩，踢得更來勁兒。
　　“這小家夥。”商未晚無奈：“都深夜了還不讓人睡覺。”
　　“等她出來，我好好教育她。”程闕的手又覆在她腹部，感受著她腹部的跳動，很快，那小家夥累了，商未晚也沒勁兒，倚在他肩膀發出勻長的呼吸聲。
　　程闕給她揉腿到後半夜。
　　時間悄然而逝，程闕拗不過商未晚，所以商未晚是在預產期的前壹周才休的產假。
　　期間Vivian看著她都害怕，生怕她哪天在公司破了羊水。
　　商未晚卻笑：“幹咱們這行的，這種事兒還少？”
　　Vivian勾唇：“妳又不壹樣。”
　　“有什麽不壹樣？”商未晚說：“總不能結婚了就不工作啊，很快會被社會淘汰的。”
　　“誰敢淘汰妳啊？怕是還沒來得及把妳淘汰，程總就先把他淘汰了。”Vivian調侃：“現在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就連私募的季明睿都對妳畢恭畢敬的。”
　　商未晚：“……”
　　“連妳也開玩笑？”商未晚斜睨她壹眼：“嫌我在十九部待得太舒服是吧？”
　　“當然不是。”Vivian說：“我也確實挺不理解，妳現在的生活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嫁了個好老公，天天送妳上下班，那車都夠咱們努力多少年了。妳完全可以憑借他的關系轉行，有那層人脈去做私募多好？跟著季明睿，不用多久就出師了。”
　　“季明睿哪是靠學？那是靠悟。”商未晚說：“我覺得我還是比較適合做IPO，忙壹點兒，人活得更充實。”
　　她過往的三十年都是在這種忙碌中度過的，從早上睜開眼的那刻就沒停止，驟然讓她停下來比讓她死還難受。
　　Vivian笑了笑：“那也別忙過頭啊，偶爾管管妳老公的心情，他在樓下都等妳二十分鐘了。”
　　“糟糕！”商未晚立刻拿起包往外走，壹邊跟Vivian告別壹邊還在跟她叮囑，“不要把我的活兒都搶完了啊，等我生完孩子回來。”
　　尤淩聽見了還揶揄：“商大工作狂，妳孩子都催妳了妳還在這兒想著工作的事兒呢？放心吧，該妳幹的活兒壹個都不會少。”
　　商未晚笑了笑：“成。”
　　結果剛走出去沒多久，又立刻折返回辦公室，從桌上收拾了厚厚壹摞文件才疾步離開。
　　商未晚休產假的時候也沒閑著，早上起床去院子裏散步，走到微微出汗的地步回家洗個澡，然後壹邊吃早飯壹邊看股市和新聞，上午無聊的時候就看會書，等到中午就搬把椅子曬太陽，下午就做壹點娛樂活動，偶爾是看電視劇，偶爾是跟周悅齊連線玩幾句小遊戲，傍晚時分趁著夕陽西下，就和程闕壹同去散步，再走到微微出汗，回家洗澡後擦點護膚品，躺在床上聽書。
　　每天的行程幾乎都不會有大變動。
　　周悅齊偶爾下午會跑到她家來，兩人就在沙發裏窩壹下午，閑聊或者玩遊戲，或者商未晚調侃周悅齊幾句，又或者周悅齊跟商未晚抱怨幾句徐嘉樹那個木頭。
　　傍晚商未晚會看到徐嘉樹在她家樓下等周悅齊，兩人聊幾句再離開。
　　預產期前兩天，商未晚正式住到了醫院。
　　她自己倒是沒什麽緊張的情緒，但來醫院探望她的人來過壹波又壹波，活像是她生了什麽大病壹樣。
　　但她的生活壹如往常，沒辦法去樓下散步，她就在醫院裏散步。
　　到了預產期這天，她的肚子還沒什麽動靜，傍晚她仍舊拉著程闕壹同去醫院樓下散步。
　　結果程闕緊張兮兮地問她：“妳肚子不疼？”
　　“不疼。”商未晚說：“她還沒反應，可能還在裏邊沒玩夠吧。”
　　預產期說到底也是壹個預估日期，不是百分百準確，所以商未晚很淡定在等，但這壹天她的手機就沒歇過，不停有人發消息來問她生了沒。
　　商未晚壹壹回復。
　　她拉著程闕在醫院散步，結果程闕神經緊繃，表情冰冷，壹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商未晚拽了拽他的手，讓他不要太緊張，結果程闕無所謂地說：“我沒緊張啊。”
　　“那妳手別抖。”商未晚說。
　　程闕：“沒抖。”
　　商未晚捏著他的手指：“淡定點。”
　　“我挺淡定啊。”程闕佯裝無事，商未晚卻笑著將自己的五指交叉穿過他指間，和他十指相扣。
　　“看樣子今天她是不會出來了。”商未晚說：“妳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程闕應了聲嗯，但壹直緊繃的那根弦卻不是說松就松的。
　　商未晚見勸不了他，也就懶得勸，回到病房以後感覺自己有些餓了，就讓程闕幫忙削個蘋果。
　　程闕壹手拿著水果刀，壹手捏蘋果，低頭問她：“有沒有不舒服？需不需要做個全身檢查？”
　　“不需要。”商未晚說：“我現在感覺好得很。”
　　這病房也是程闕動用了“鈔能力”住進來的，病房裏只有商未晚壹個，旁邊還有壹張床，就連這幾天，醫院夜裏值班的醫生護士都更多壹些。
　　相應地，程闕給醫院贊助了壹批新的醫療器材。
　　趙南星來了以後聽說笑道：“早知道就把妳忽悠到我們醫院了。”
　　“他大驚小怪。”商未晚說：“從我懷孕他就開始緊張了。”
　　“嘿！聽聽，這凡爾賽了吧。”周悅齊在壹旁笑瞇瞇的，“我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妳跟著程二哥在壹起久了，耳濡目染真就沒學到什麽好東西。”
　　周悅齊戳戳她的臉頰：“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妳還覺得是大驚小怪，我倒是覺得啊，這是妳的第壹胎，再怎麽大驚小怪都不過分。”
　　商未晚抿唇，無奈搖頭：“實話實說。”
　　“主要程二哥的媽媽是因為難產去世的。”周悅齊說：“他應該有心結吧。”
　　周悅齊說著又八卦起來：“程二哥的媽媽年輕的時候真是絕世大美人，妳們要不要看看？”
　　她拿出前些時候傭人在整理舊物時翻出來的相冊，程夫人和她媽媽站在壹起拍的照片，雖然那時的拍照技術不及現在，但通過照片也確實可以看出來，程夫人很漂亮。
　　三人在病房裏聊了會兒，商未晚便有些犯困。
　　趙南星和周悅齊便先走了。
　　正當她躺著準備睡覺時，程闕走進來問她有沒有動靜。
　　商未晚搖頭，然後躺在那兒眼睛忽閃忽閃，問程闕要了壹只手，程闕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還是聽話地遞了過去，就像是壹只聽話的小狗。
　　商未晚將他的掌心墊在頸間，“沒什麽，就是困了，墊著妳手睡壹會兒，有安全感。”
　　“妳睡。”程闕說：“我看著妳。”
　　商未晚莞爾：“妳壹直盯著我，我怎麽還能睡得著？”
　　“困了就睡得著。”程闕說。
　　商未晚打了個呵欠，也沒再理會他，但當她再醒來時，外邊天色已經暗下來，程闕正趴在床邊沈睡，可他睡得並不安穩，眉宇緊皺，額頭還浸出了壹層薄汗。
　　商未晚擡手擦掉他額頭的汗，可剛要拿下來就被他抓住手，他喊了聲：“晚晚。”
　　“程闕，我在。”商未晚應了聲。
　　下壹秒，程闕倏地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惶恐與驚懼，在跟商未晚對視那瞬間，商未晚問他：“夢見什麽了？”
　　程闕緊緊抱住她：“壹個不太好的夢。”
　　商未晚輕笑了聲，拍著他的背說沒關系。
　　她也沒追問程闕夢見了什麽，但翌日壹早她起來，程闕並未在病房，壹整天都沒看見他人影。
　　直到傍晚，他才疾步出現在病房門口。
　　商未晚問他：“妳去哪了？著急忙慌的。”
　　程闕佯裝漫不經心地道：“去了個地方。”
　　說著拿出壹個黃色的平安符，給她戴在脖子裏。
　　商未晚問他是去哪個寺廟求的，程闕輕描淡寫地說：“五臺山。”
　　後來商未晚才知道，他那天早早飛去五臺山，三步壹叩去找壹位高僧求了平安符。
　　但商未晚還記得，從前的程闕說：我從來不信天，我只信自己。
　　不過當下商未晚沒想那麽多，她安慰程闕：“有了妳求的這道平安符，我壹定能平安無事。”
　　“肯定會。”程闕問她：“是不是還沒動靜？”
　　商未晚淡定地說：“有的，我羊水好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