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天緣,我定!
太平令 by 閻ZK
2024-7-28 22:17
皇帝,聖旨?
李觀壹自己的身世原因,加上嬸娘的告誡,本身對於陳國的皇室存在戒備,當下卻也值得回答道:“……好。”
心中則有諸多念頭出現。
點名要自己也在。
知道自己存在在這裏?不,應該不是這樣的原因,如果是這樣的原因的話,來的不是監察的宦官,而是至少第二重樓境界的夜馳騎兵,甚至於來壹個第三境,凝氣成兵的高手,直接把自己殺了。
冷靜,想壹想局勢。
應該是王通夫子他們在京城的事情結束了,各種勢力的角逐到了落定塵埃的時候,所以過去了這麽多天,皇帝才提起關翼城之事了。
李觀壹把肩膀上的兵器囊解下來交給了趙大丙,又把通關文牒也塞進去了,把七品振威校尉的腰牌塞著,又被帶著去換了七品的官服,李觀壹扯了扯袍子,革帶,滿心嫌棄。
綠蛤蟆似的。
他去了聽風閣,走入內院的時候,兩側道路都有宮中驍衛鎮守。
都穿甲胄,握著刀,氣息雄渾。
天下精兵都是第二重樓,軍中校尉的級別;
宮中禁衛,至少也得是入境的武者,披著精良的甲胄,用的好刀,好弩箭,出身大多是武勛家族的子弟,不壹定擅長廝殺,但是本身的數值壹定是屬於極高的那種。
李觀壹走入其中,已見到了薛道勇笑容溫和,薛霜濤,薛長青隨侍在旁,他們前面有壹男子,面白而無須,壹身圓領窄袖袍,卻是紫色的袍子,袍下施壹道橫襕,手裏握著壹黃色卷軸,笑著道:
“這位就是振威校尉李觀壹嗎?”
“當真是少年英雄,英姿勃發啊。”
“人已來齊了,諸位接聖旨,哈哈哈,聖人說,薛老是他妻子的父親,今此來這裏的只是口信,不是聖旨,大家坐著便是了。”
天下諸國,皇帝的旨意分有好幾類。
誡教、誥命、敕命、敕諭、諭告、宣告、宣策、敕令。
只有兩類需要跪受,壹者是親王,宰相級別官員任免。
第二便是自京城發往天下各州的詔敕。
尋常的敕令不需要跪接,儒家講究【禮不下庶人】,諸多繁雜的禮數,是不需要去要求百姓遵守的,過去也有帝王見百姓,百姓失禮,曾有帝王因此而怒要斬百姓的首級,而負責刑律的官員拒絕的事情。
普通聖旨只是肅立而已,今日這宦官笑著讓薛老坐著喝茶便是。
薛長青,薛霜濤,李觀壹這三個晚輩,雖然宦官說可以坐下隨意,但是自然不可能如此隨性,宦官取出聖旨,開口沒有太過嚴肅的口吻,只是說關翼城的事情,說“越千峰那丘八來侵擾,實在是頭痛。”
“他這樣胡來,就算是朕想要饒他的主帥壹命,也下不來臺。”
“宰相和百官那裏架著我烤火,這丘八給我添油,左右兩邊都當不成好皇帝。”
“什麽臭丘八,他日抓了,秋後打三百大板。”
“有勞老丈人妳出手攔住了他,我聽說有殺手對妳出手,不知道情況如何,實在是朝廷的大祭太過於煩人,但是社稷和祖先,是國家之大事,女婿我直到現在才有時間來給妳寫這壹封信。”
宦官笑著說完這聖旨。
確確實實是家書的口吻,甚至於皇帝是在信裏面自稱是女婿,口吻平和,薛道勇笑著接了聖旨,遞過去壹個沈甸甸的口袋,於是那宦官臉上笑意也誠摯許多。
但是這些話語裏面有幾分真幾分假,李觀壹覺得看不出來。
不是忙著處理事情,沒有機會寫信。
而是各方勢力的角逐到了壹個平衡和塵埃落定,皇帝才寫信。
從聖旨裏面的口吻來看,王通夫子,司命老爺子他們占據了上風。
李觀壹安靜站在那裏,老神自在地思考著什麽,那宦官視線落在了李觀壹身上,噙著微笑道:“李校尉,請過來接旨吧。”
李觀壹定神往前微微壹禮。
宦官道:“聖人聽說,江州城出了壹個上馬殺敵,下馬寫詩的少年英傑,又被王通夫子看中了,很是欣賞,我陳國需要的,便是這樣英姿勃發的俊傑,特賜犀角蹀躞帶,軟甲壹身。”
“四十五日之後,陳國大祭,非京官不得入內。”
“特賜振威校尉李觀壹,隨薛家入宮參祭。”
李觀壹心中微沈。
他那壹日沖陣外出的事情被看中了,加上薛家客卿的身份,各國對於這樣年少有武功,出身又和自己妻族有關系的良家子,大多都看中,這樣的善意,卻違了李觀壹的心思。
哪怕是陳國這樣,辦理通關文牒事務的官員恨不得把他送出去。
讓他的位置空出來。
在面對皇帝提了壹句,要讓他去宮中作為陪侍臣子,參與陳國大祭的情況下,也不敢放他離開的,他想走的話,這些人甚至於還會將他打算離開的事情向上稟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宦官旁邊有侍從捧著托盤,上面是蹀躞帶和軟甲。
軟甲可以防禦刀劍利器的刺擊,蹀躞帶則是代表著武官身份的裝飾。
三至六品的官員,才可以用犀角材質。
宦官噙著笑意道:“請接旨吧。”
李觀壹按下心境,擡手接東西,宦官卻不松手,噙著笑意看著李觀壹,李觀壹也看著他,宦官眼底都有些驚愕,有些不愉,旁邊香風拂過,薛霜濤踏前半步,摘下了腰間的壹枚玉佩遞過去了。
那玉佩的成色很好。
宦官臉上笑意溫緩,壹下松開了手。
誇贊道:“郎君有才氣,薛小姐也聰敏。”
宦官傳遞了聖旨,得了些好處,就連侍從都得了銀豆子,他們都心滿意足離開了薛家,在離開之前,宦官放慢了腳步,在李觀壹的旁邊輕聲道:“李校尉少年英雄,咱家有壹件事情多嘴。”
“近日裏聖人在和百官閑談時,倒是多贊李校尉。”
李觀壹眸子微動。
面白無須的宦官笑著輕聲道:“咱家不敢多說。”
“只是朝中各位相公們,也都有子侄,許多武勛家裏的孩子到了十六歲,也才有個九品的武散官,而李校尉才十三四歲,就有這樣的位置,又有聖人贊許,相公們不提,他們家中的年少勛貴,恐怕是不服氣的。”
“少年人嘛,都是有些氣性的,總是氣盛。”
李觀壹明白過來。
看起來,是王通夫子和司命老爺子他們成功,營救嶽帥計劃進壹步,而百官氣悶不服,所以皇帝就賞賜薛家和自己,是打壓百官,也是給百官壹個分散他們註意力的目標?
君王的制衡啊。
李觀壹看著這面白無須的宦官,道:“多謝。”
他想了想,伸手入懷摸到了銀子,摩挲了下。
還是拿了大的那壹個。
放到了宦官手裏。
宦官笑起來,他收下了銀子,然後把薛霜濤的玉佩放到了李觀壹的手裏,笑著道:“辛苦錢,咱家就收了。”
“大小姐的東西,就有勞李校尉送還了。”
這宦官精明,笑著點頭離開了。
在離開的時候,上了馬車,隨侍的小太監給他敲腿揉肩,道:
“幹爹,您對那李觀壹,怎麽這樣好?”
“還專門提醒他?”
這司禮太監笑著道:“蠢笨,在外面,叫咱什麽?”
“是大人。”
“什麽叫做咱家提醒?”
“咱家是什麽,只是壹張嘴,是個肉筆桿子便是,是皇上叫咱這樣說的。”
“他說自古以來,少年英才都是雄鷹和烈馬,要磨性子的。”
“才能聽話,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