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布達年代祭

羅森

武俠玄幻

坐在墊著豹皮毯的大椅子上,我徐徐飲下紅酒,讓熾熱酒液溫暖胸膛,兼松懈疲憊的身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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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六章 凈念禪會

阿裏布達年代祭 by 羅森

2018-11-9 17:51

  “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呢?”
  “這個嘛……既然與光之神宮有關,方兄又待我們不錯,我們就替他調查壹下,搞不好能查到與南蠻事件有關的線索。”
  由於這聽起來很像是鏟奸除惡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興奮之情,連忙點頭,招呼起來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羅蘭,預備上路,不過,旁邊的茅延安卻很不識趣。
  “賢侄啊,妳會有那麽好心嗎?其實妳是想黑吃黑,也去那個村幹上壹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靜殿的聖典裏記載,生前太過老實的人,死後會下地獄被拔舌頭的?”
  “嘿,大叔我剛剛改宗信仰凈念禪會了,聽那幾個家夥說,信仰他們會長的信徒,死後可以究竟涅盤,不生不滅,直達極樂世界耶!”
  現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這個凈念禪會大有問題,因為連我這樣的人都曉得,當壹個組織的基層成員,會宣傳那麽美好、不勞而獲的夢想,這種組織不是直銷集團,就是邪教。
  壹行人匆匆趕往霧谷村而去,路上霧氣深重,前進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趁機告訴我們,原來在珍寶追跡者這壹行中,那個霧谷村還薄有名氣。
  受到地形影響,霧谷村壹年裏頭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濃密的大霧所籠罩,陰氣極盛,吸引附近山區的人、獸亡魂,騷擾地方。
  “霧谷村後頭有壹個廢棄的礦坑,早年礦脈沒被挖盡的時候,繁榮過壹段時間,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眾集,連人類都跑去湊熱鬧,開了幾家有起碼水準的旅店,往來的商旅行人會到那裏去投宿,可是,後來整個山區開始被長年不散的大霧籠罩,加上怨靈團肆虐,人們都不往那邊去了。”
  茅延安很懷念地嘆道:“十多年前,我在這附近遊走作畫,也曾造訪霧谷村的,轉眼間就那麽多年過去了,旅店裏頭漂亮的姑娘不知道還……”
  看他說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喚醒他,免得越扯越遠,問他霧谷村在珍寶追跡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這個就牽涉到霧谷村的大霧了。在大霧出現後不久,就開始有怨魂群聚,騷擾村民,當時有位慈航靜殿的高僧代為溝通,說怨魂要求村民歸還壹樣被他們藏起來的寶貝,但村民都說沒有,雖然高僧施法鎮壓,可是往後每年壹次,怨靈都會到村上去騷擾。”
  茅延安道:“為了怕受到怨魂的傷害,霧谷村的居民幾乎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壹個不剩,只余下十多戶居民。到底是誰拿了鬼魅們的寶物,根本就沒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過,卻還是有人相信,鬼魅們的寶物,至今仍然藏在霧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寶物?那會是什麽樣的東西?武器嗎?還是某種財寶?高不高級?”
  “這就不曉得了。畢竟,從來也沒人弄清楚,鬼魂們要的寶物,到底是什麽東西?說不定根本就只是壹樣很普通的東西,被人們錯拿了呢。”茅延安道:“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樣珍寶的可能,所謂的追跡者,就是追逐著這樣子的夢想,在到處奔走尋寶啊。”
  大叔說得沒錯,像這種程度的珍寶傳聞,市場上多如繁星,根本沒有實際根據,往往讓追著這些訊息的珍寶獵人曠日費時,到死都壹無所獲。可是,如果壹旦有所得,那麽原本的那些傳聞,就會變成與珍寶共存的奇幻軼事,在市場上更增添該項珍寶的價格。
  “大叔,每年來騷擾霧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與獸,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幾百個亡靈總是有吧,每次出來像是遊行壹樣,天上與街上鬼影幢幢,滿有震撼力的。”
  “幾百個?那些光之神宮的家夥應付得了嗎?”
  人形生物的性命終結之後,會化為鬼魅,如果存有冤氣或是怨念,靈魂的能量就會比先前強逾數倍。但換做是獸類,死了之後的魂體,質能不純,不管是有冤沒冤都沒什麽威脅性可言,反倒是它們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眾其內,吸收日月精氣,變成妖物,兇猛無比,好比龍死後骨骸所化成的龍精,就是出了名的難對付。
  參雜著過半獸魂的數百亡靈,威脅性還比不上壹頭龍精,實在不算什麽大場面。
  話雖如此,卻也不是幾個學藝末精的見習神官能夠應付,我想很知道,究竟是什麽給了他們勇氣。
  茅延安不算是戰力;我不久前才施展過地獄淫神的儀式,幾個月內不能使用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剛起步,目前唯壹的戰力,就是靠紫羅蘭。但火焰與閃電,對付猛獸則可,驅鬼卻事倍功半,倘使那幾個凈念禪會的邪教徒,是靠愚蠢與無知去闖霧谷村,這我可萬萬不奉陪。
  “因為當初那名高僧的鎮壓,怨魂們騷擾村上的時間固定,都是大霧出現之後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早點進去把事情辦壹辦,在鬼魂到來之前開溜吧。”
  大叔這句話,讓我安心許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轉方向開溜。
  去看看那群凈念禪會的家夥搞什麽鬼,順道撈些好處,是主要目的,我沒有指望會在霧谷村找到珍寶,不過,那裏既然曾經有大批矮人開爐鑄器,說不定會留下什麽矮人打造的工藝品遺跡,隨便撿壹些回去,補充旅費,聊勝於無。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們策馬而行,三人壹獸趕路。霧谷村的位置,距離我們出發的小村不遠,但是道路崎嶇,中間林木障道,又有大霧彌漫,著實不好走,幸虧我們有個過去常來的向導,熱門熟路,每當濃霧看不清道路時,就讓紫羅蘭噴火照亮,比什麽引路燈都有用。
  沿途,我明顯感覺到馬匹的不安,而整個山區的陰森寒氣之重,已經開始涉獵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應,瑟縮著嬌軀,小聲地告訴我,風中有很多細細的呢喃聲。
  當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麽也沒有聽見……
  這樣壹路尋去,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霧谷村。
  那確實是壹個死氣沈沈的地方,也許過去曾經壹度輝煌,但現在看來卻像是廢墟壹樣。在越來越昏暗的暮色中,理應璀艷的夕陽,被層層濃霧擋在山外,不能透射進來壹點光彩。
  放眼看去,盡是灰蒙蒙的壹片,只有幾盞燈火,忽明忽暗地在濃霧中閃爍著,像是隔著老遠,卻又好像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這裏霧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點燈,我們算是運氣好了,如果還沒進村就天黑,山路就難走了。以前我常來的時候,和這邊幾家旅店的老板都很熟,希望現在還起碼留個壹家吧。”
  在這種地方開旅店,真是名符其實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難相信,有人會死待在這種地方不走。不過,也很難說,有時候,人們對於祖產的固執,會讓不相幹的人被嚇到目瞪口呆。
  “師父,我們快點走吧,這裏好冷喔。”
  阿雪催促著我,其實不用她說,我也是這樣覺得。這裏的霧氣特別濕,溫度也非常低,陽光只是壹個空泛的名詞,不具有實質影響與意義,盡管我們穿著厚厚的衣物,但經過壹番穿林跋涉後,衣服幾乎被霧氣濕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外頭的氣候,新近春來回暖,這樣子的陰冷當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經說過這個地方鬧鬼,這樣子的異常,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往前走上壹段路,踩著石子緩慢前進,前頭的燈火越來越亮,壹排木屋出現在眼前,斑駁的木墻,上面有著許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頂上的灰色土瓦,滴著冰涼的水珠。
  比較大的壹棟木屋前,停著十匹駿馬,看樣子,那群見習神官已經先我們壹步到了。陣陣喧嘩聲,從門裏頭傳過來,寥寥幾句,已經聽得出來,他們正在向屋裏的人要求報酬。
  他們大概也覺得很沒趣吧,這個霧谷村比預期中更貧瘠,就算剩下來的人集中經費,也湊不出壹袋金幣,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獲也沒什麽可瞧的,還要面對鬼魂群,這壹趟真是大賠本了。
  不過,壹個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們。
  “……雖然我們沒有什麽錢了,可是,如果能夠找到鬼怪們秘藏的珍寶,應該價值不斐吧……鬼怪們知道壹些線索的……”
  好像有壹些很有趣的情報,我想繼續聽下去,但旁邊的大叔搶在我前頭,壹把就推開了門。
  “金老頭,好長壹段時間不見了,還在用那什麽找不到的鬼秘寶,來騙凱子驅妖啊?”
  我們跟著大叔進去,門內有著五十余人,分成兩邊。壹邊是那三名見習神官,還有七名作著劍士打扮的人,其中兩個女的手中持長槍,看來還是騎士之類的,除了魔法師之外,壹個冒險團體的標準配員,好像都到齊了。
  另外壹邊,是四十多名村民,為首的是壹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長長的胡須,看來老大歲數了,聽見茅延安的聲音,擡頭轉望過來。他身邊站著壹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還有壹個正自哄弄懷中嬰兒的少婦。
  “茅、茅先生……”
  被稱為金老頭的老者面露喜色,過來與茅延安親切地擁抱。看來就像大叔自己說的,他和這裏幾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這就是其中之壹。
  這群見習神官集團,對於我們的突然出現與打岔,顯得相當不悅,可是似乎被他身上的行頭與打扮所懾,又看到紫羅蘭跟著進來,壹時間也不敢貿然發難。
  坦白說,單是看打扮,大叔這壹身武者扮相,瞧來還真是有高手氣派,特別是他輕松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劍,不明就裏的人看了,誰都會以為他的實力驚人。
  “霧谷村的老朋友們,妳們不用怕,我這次回來,帶了壹流的魔導師回來,壹定能夠幫上妳們的忙。”
  仿佛有意對那群見習神官們誇耀,茅延安拉過壹張椅子,金刀大馬地坐下,狂妄地瞪著那群人。如果要擺足氣勢,大叔本來應該把劍往地上壹插,或是劈向桌子,制造點實際破壞立威,不過這柄黑沈沈的大劍既然是折紙而成,這種穿幫的事當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壹步。箭射出頭鳥,我當然不會傻到聽他使喚,自找麻煩。
  站在村民的立場,能夠幫助防衛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結果雙方很快就有了結論。
  由於當年那位慈航靜殿的高僧,曾經留下了某種結界,讓鬼物只能每年群眾現身壹次,所以目前還不用擔心受到攻擊,但這情形治標不治本,村民們希望,能請來強大的魔導師或神官,壹次將這些鬼物消滅;或者,能夠找到鬼物們所尋找的秘寶,解決問題的核心。
  姑且不論消滅鬼物,但是尋找秘寶這壹點,卻是大家有誌壹同,於是在金老頭的安排下,眾人都住進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亂七八槽,看來可能好多年沒人住宿了,我們將就著住下,才正籌謀該怎麽從那幾名見習神官身上,套出壹點情報,就有人來訪了。
  這個名叫金漢良的漢子,是店主人金老頭的兒子,動作勤快地掃著桌上塵埃,向我們介紹他的妻子與數個月大的女兒。
  “茅老師,見到妳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好幾年沒有見面啦,家父和我壹直在期盼您歸來……”
  “阿金,我茅延安是個守信的人,這幾年裏頭,我在外幫妳們尋找有用的幫手,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茅延安吹牛不用本錢,壹開口就把我和阿雪給牽扯進去,但他和這裏人的交情,也確實有幫助,很快就讓我們進入狀況,多了解事態。
  鬼物的出現,金漢良已經忘記是哪壹年的舊事了,只知道在大霧出現的隔年,鬼物會聚集成群,騷擾地方,要求村民們把偷藏起來的秘寶,歸還給他們。這件事鬧了好長壹段時間,後來慈航靜殿有壹位高僧來此,與鬼物溝通,然而,這些鬼物沒什麽記憶可言,不但說不出是誰拿走了秘寶,就連秘寶究竟是什麽都說不清楚。
  慈悲的高僧,認為即使強行驅除鬼物,在根本問題沒解除的情形下,累積的怨氣,仍會從附近地區召來新的怨魂,屆時危害更大,於是,經過壹番討價還價,他和鬼物們立下約定,明年壹定把秘寶歸還,要求鬼物們先行歸去,也因此,該年並沒有發生流血事件。
  “那位大師,和鬼物們立下了字據,上頭寫著將在第二年歸還秘寶。”金漢良道:
  “但是,在第二年的那個字樣,還有立據日期的地方,大師留下了空間,我們可以在字據上變動花樣,把約定的日期不斷延後。”
  結果每年鬼物造訪時,只要亮出字據,說還沒到約定的時限,暴躁的鬼物們就會離去,盡管還會拆幾間房子,喧鬧壹番,但至少不會傷害人命。
  “大體上就是這樣,字據分成兩份,鬼物手中保有壹份,我們也保有壹份,每年在鬼物來臨之前,兩份都要改過來。”
  金漢良道:“可是每年鬼物都來騷擾壹次,村民們還是很不安,留下來的人,都生活得很憂郁,我希望能夠徹底解決問題。”
  “我有點好奇,鬼物會來騷擾,那妳們還待在這裏幹什麽?搬家不就成了嗎?外頭的世界那麽大,何必拘泥於這個小山村?”
  被我這壹問,金漢良與他妻子擡起頭來,目光中滿是茫然,道:“是啊……為什麽不搬走呢?可是,這是我們祖先辛苦開墾,留下來的地方,我們……人們怎麽可以丟下祖產呢?”
  最怕聽到的回答就是這種,標準的村夫村婦,壹輩子被祖產束縛,祖先留下的東西,非但沒給他們好處,反而成了最大的包袱。我搖搖頭,大叔卻搶先我壹步說話。
  “這點妳就不用擔心了,我這次可是找到了厲害的幫手喔。”茅延安說著,伸手往後壹拉,卻不是扯我,而是把阿雪扯了過去。
  事情忽然掉到頭上,阿雪顯得很吃驚,但是“咦”的壹聲還沒出口,茅延安已經搶先介紹,大聲道:“別被外表騙了,妳面前的這位女士,可是阿裏布達王國歷史上最強魔導師的傳人啊。”
  “哦?怎麽阿裏布達出過強力魔導師,我卻從來不知道呢?大叔,那請妳告訴我那位魔導師的大名是什麽?”
  “小子妳真是孤陋寡聞啊,那位魔導師就是……幹豆腐。”
  “幹、幹豆腐?”
  還以為大叔會扯些什麽誇張的名字,想不到卻冒出了這麽壹個怪名,壹時間,每個人都壹臉怪怪的望向他。
  “怎麽?不要告訴我妳們沒聽過幹豆腐的鼎鼎大名,他是近五百年內最傑出的法師之壹。”茅延安滔滔不絕地說道:“他早年在峽道上與黑暗炎魔決鬥,墜落深谷之後復出,披上壹件神奇白袍,改頭換面,變成了真。幹豆腐,從此威風八面,斬妖除魔,再也沒碰過對手,這麽偉大的法師,妳們不知道嗎?”
  “餵,等壹等……大叔,妳說的那個人,我有壹點印象,但是應該不是妳說的那個名字吧?”我遲疑道:“好像是叫……甘道夫吧?”
  “啊!對,就是那壹碗,就是那壹碗幹豆腐!”被我糾正,茅延安壹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高興地拍掌大笑。
  “可以了,閉嘴去幹妳的豆腐吧。”
  我懊惱之至,看著這個手舞足蹈的搖滾大俠,覺得這次真是來錯了地方。
  “不管如何,我誠懇地拜托幾位,希望妳們能夠協助我們。”金漢良愛憐地看著身旁默默不語的妻子,緩緩道:“今年,我有女兒了,我希望她能夠不受騷擾地成長,這是我現在最大的心願了……”
  聽了沒什麽感覺,因為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我們會有什麽好處,不過阿雪在旁邊聽得淚眼汪汪,還想靠近點去瞧瞧小嬰兒,壹臉慷慨激昂的樣子,我就知道事情不好。
  所以,有時候,我寧願把紫羅蘭的腦子,裝進阿雪的頭殼裏……
  如果不是因為大霧擋路,其實我並不願意把時間花在這裏,但不僅阿雪弄不清楚狀況,連大叔都在推波助瀾,拍胸擔保。
  “大家不用擔心,以我爺爺的名字發誓,我們壹定會找出事實的真相。”
  “餵?大叔,妳爺爺是何方神聖?”
  “啊?我也不知道,有人說好像是個人走到哪裏,兇殺案就到哪裏的偉大偵探。”
  “狗屎,妳連妳爺爺是誰都不知道,這裏的事關他什麽事?為什麽要拿他發誓?”
  “嘿嘿,賢侄妳太嫩啦,這是這壹行的行規,自從七百年前的金田壹大偵探變成不朽神話後,每壹個偵探在開始偵查之前,都要用自己爺爺名字發誓的。”
  在村子裏待了幾天,村中大霧依舊濃厚,外頭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我們三人壹獸可說是被困於此地,要是因此耽誤了回國的日期,國王陛下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
  到哪去,到時候就算有什麽褒獎,也會變成貶官了。
  調查秘寶位置的事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進展。我甚至把所有村民找來,壹個壹個地毯式偵詢地問過了,但每個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對於當年情形的回憶,既模糊又混亂。
  更糟糕的足,在我與他們的對話中,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個村子、這村子裏頭的所有人,欠缺壹種想要突破逆境的昂揚生氣,無分男女老少,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眼神茫然空洞,問幾句話就失了神,看來困居在村子裏多年,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太正常了。
  霧谷村的村民古裏古怪,但另外壹批人也好不到哪裏去。那群見習神官集團,在村裏翻箱倒櫃地尋找珍寶,連壹瓦壹梁都不放過。單看他們的動作,確實還滿有娛樂價值,讓我充分見識到人類的想像力,多麽荒唐的地方都會想到去找。
  大霧中看不清楚對方身影,還算相安無事,但偶爾他們與我們近距離對面,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幫人,就難免言語沖突,只差沒有動起手來。
  相較之下,對於凈念禪會的調查,大叔就頗有進展。透過攀談與詢問,大叔問到了壹些訊息。
  凈念禪會,似乎是慈航靜殿內部組成的壹個同修會,這樣的小團體本來有不少,但凈念禪會的壹些主張,與慈航靜殿本身沖突,並且快速吸收新進成員。
  當前大地上的宗教、神官系統,都由慈航靜殿所掌握,這樣跨國而存在的龐大組織,自然不為諸國所喜,但慈航靜殿從不幹預各國政事,頂多只是在龐大天災發生時,跨國運送物資救災,因此而廣受好評。
  但慈航靜殿中卻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某些國家,因為暴君或是暴政,人民正處於痛苦之中,慈航靜殿明明有著統合諸國,推翻其暴虐政權的力量,卻困囿於自身主張,只能消極地救災,不能積極地解決問題根源,所以倡議改革,讓光之神宮更直接強勢地介入各國政局。
  這樣的聲音,以凈念禪會為主,甚得年輕子弟的擁戴與支持,擴展極為迅速,在光之神宮中勢力越來越大,最近更私下招兵買馬,似乎要有什麽大動作。
  “這麽說,妳們之所以要加入凈念禪會,是因為想要救世嗎?”
  “這當然是基本目的,不過……還有壹個世俗壹點的理由,聽說禪會的會長,就是如今神宮最當權的高僧,只是為了不引起註意,才組織禪會。我們這些低輩子弟,又不是貴族,又沒有背景,如果循正常管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升到高位,但如果加入禪會,與高僧們同壹陣線,很快就升遷有望啊。”
  聽起來滿有道理的,很像是某種老鼠會的直銷方案,不過,這番話倒是與那天娜塔莎的話吻合,她也是說,慈航靜殿的高僧在幕後策動南蠻之戰,人物還直指當今光之神宮的掌門心禪大師,看來慈航靜殿這個大派,幕後果然大有問題。
  但令人不滿的,是茅延安的套話技巧。之所以能這麽快突破那夥人的心防,問出秘密情報,主要是因為我們到這村子的隔日起,大叔就整頓儀容,梳好頭發抱起琴,找那群人中的兩名少女,壹起唱歌、吟詩。幾首恭維她們相貌的四行詩、幾個自編的花環、幾張特別修飾的人像畫,就把人家哄上手了。
  搖滾明星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隨著人像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大叔套到的情報也越來越多,像剛剛問到的幾句話,據說是大叔躺在床上,壹手抱壹個裸女,淫笑兮兮,這樣子問出來的。
  “大叔,妳真行啊,用這樣的方法問話,人財兩得,真是恭喜妳啦。”
  “唉,有什麽辦法,為了任務與大局,我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忍淚犧牲啊。”
  壹個人無恥起來,也沒什麽話說不出來了,看他這麽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想讓紫羅蘭撲上去,把他的狗頭壹口咬掉。
  時間壹天壹天過去,距離起霧已經沒有多少天了,金氏夫婦的愁眉著臉,看得連阿雪也嘆起氣來。這兩天附近山區的陰氣明顯地轉濃,照時間算來,鬼怪群也快要出現了。
  雖然只要拿出字據,騙騙鬼怪,就可以如往常那樣地解決,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我這個人壹向不會主動往危險的地方跑,如果明天再沒有進展,我打算先離開霧谷村,省得事情壹發不可收拾。
  算盤打得不錯,但事情卻沒有如我預期地進展。就在這天傍晚,我正在和阿雪調情,紫羅蘭趴在屋子角落睡覺,忽然外頭鬧了起來,我們搶出去壹看,只見那幾名見習神官嚎叫著跑回村子,人人被頭散發,滿臉是血,身上的傷痕明顯是鬧出了事。
  他們還拖著幾具屍體回來,看樣子還是殘屍碎塊,不難想像戰鬥的慘烈。灰蒙蒙的濃霧多了壹層血腥氣味,空氣中的陰冷感覺急遽加重,莫名的哭嘯聲漸漸清晰,回繞著霧谷村震響,給予人不祥的感覺。
  詭異的情形,似乎訴說著同樣的壹個訊息,我心叫不妙,才剛想要招呼阿雪,預備逃跑,壹聲絕望的呼叫,已經從村口響了過來。
  “鬼……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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