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壺中界的傳說

　　月娘是只很沒見識的小狐貍，面對霧原秋的問題，吱吱唔唔說不太上來：“啊，森林外面嗎？森林外面有我們的村子……”
　　“除了妳們的村子呢？”霧原秋追問。
　　“聽說西邊有位名叫旦流的山神，但我沒見過。東邊好像有個鮫人村落，他們霸占了壹個湖，不準別人去捕魚，村裏也不讓我們去那邊……”
　　“還有呢？”
　　“別的……我也不知道了。”月娘抱著大尾巴，對自己的無知略有些慚愧，又有些害怕霧原秋再把刀拔出來。
　　霧原秋又從各方面追問了多句，發現這家夥就對自己的村落和周邊熟悉壹點，別的全靠捕風捉影的傳聞，這令他微微有些沮喪——原來自己抓回來的是壹只村姑妖怪，方圓百裏都未必出過，所知所曉少的可憐。
　　但很快他又興奮起來，就算沒搞到多少具體的情報，能真正證明煉妖壺裏有壹片廣闊的天地，這本身就是極好的消息了，感覺非常有潛力可挖。
　　他表情不由自主就柔和了幾分，又問道：“妳們那裏有什麽傳說嗎？關於天地起源之類的！”
　　“有的，有好多。”
　　“詳細說說，不用著急。”
　　月娘黑黝黝的眼珠子微微壹轉，似乎已經明白點什麽了，左右看著這個“精美又古怪”的房間，懷疑自己已經身處另壹片天地，試探道：“這裏是別界嗎？”
　　霧原秋怔了壹下，反問道：“別界是什麽意思，是指其他天地？”
　　“是的，我聽……別人說，我們所處的天地叫壺中界，此外還有很多別界，比我們那裏富饒……這裏就是另壹片天地吧？”
　　霧原秋也沒過多隱瞞，他在探索壺中界並確定可以完全自保之前，不準備放這只小狐貍回去，以免它走漏消息，也就直接承認了：“是另壹片天地不假，但現在是我在問妳，妳先把關於壺中界的傳說講壹下！”
　　“好吧，但我餓了，帶的幹糧也丟掉了，能先給我些吃的嗎？”月娘擔心霧原秋過河拆橋，問完了她就把她鎖起來不管了，畢竟在傳說中人類都兇殘歹毒、卑鄙無恥以及習慣性的背信棄義，她希望能先填飽肚子，這樣就算回頭沒人管她，也許她也能支撐到妹妹們趕來救她。
　　但霧原秋現在哪顧得上她餓不餓的，輕撫著彌月刀說道：“先說，說完後妳想吃什麽就給妳吃什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月娘也不敢強行索要，猶豫了片刻，還是老實招了，緩緩講起了壺中界中的各種傳說，而霧原秋認真聽著，也不管有無誇張，是真是假，總之先把情報吸收了再說。
　　而據月娘所供述，關於壺中界的傳聞大概有兩種：
　　壹、上古有位壺中仙，要打造壹個人、妖、魔可以和諧共處的世界，現在壺中界中所有生靈都是被祂選中的幸運兒；
　　二、壺中界是流放之地，古時人妖雜居，矛盾重重，後來人類修行者給眾多妖族扣上了壹個禍亂天下的黑鍋，封神後清洗天下。凡遇妖族，為大惡者皆殺，為小惡者流放，而流放之地就是壺中界。
　　大概就這兩種了，其余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傳說，基本都是這兩種的變種，霧原秋當然更傾向於第二種——煉妖壺好像是種刑法之器，煉化就是“死刑+廢物利用”，收入壺中就是“無期徒刑+上天有好生之德，妳丫自生自滅去吧”，總體好像壹個大型監獄壹般，能殺能關。
　　當然，第壹種傳說可能也有些靠譜的地方，比如壺中仙可能是人類修行者中的溫和派，多少有些憐憫之心，在大清洗中收留了壹批沒怎麽為惡的妖怪，那“幸運兒”的傳說也能說得通。
　　就是祂現在還在不在？
　　不過煉妖壺現在歸我所有了，或者我才是壺中仙？但我這壺中仙也太Low了吧，什麽權力也沒有，還被壹幫鬼樹妖揍了兩年多……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遊戲設定，穿越後煉妖壺產生了某種變異，裏面的妖怪活了過來，自行根據設定演繹出來種種傳說？
　　他在那裏盤腿沈吟了好壹陣子，壹時想不明白，暫時先把這問題丟到了壹邊，又問道：“陰魔這種妖怪妳聽說過嗎？”
　　“陰魔”這個詞他連續重復了好幾遍，以防月娘弄錯了，但月娘回憶了壹會兒，搖頭道：“沒有。”
　　霧原秋微微失望，覺得“陰魔入侵事件”果然和壺沒關系，然後又問道：“妳到鬼樹妖的森林幹什麽？”
　　“我去挖藥材，鬼樹根用得少，但有時也有需要，路遠很多族人不想去挖，我就會去挖了換東西補貼壹下家用。”月娘小心翼翼答著，生怕犯了什麽忌諱，“這沒什麽關系吧？”
　　“藥材？”霧原秋聽了心中壹喜，認真問道，“妳們村子裏能制藥？都有什麽藥？”
　　月娘不明所以道：“就是些治外傷、解毒的藥，狩獵時常常有人受傷中毒。”
　　“有能強身健體的藥嗎？比如壹個人先天虛弱，妳們有沒有什麽藥能讓她恢復健康？”
　　“補藥嗎？”月娘先是搖了搖頭，但馬上發現霧原秋眉頭皺在了壹起，連忙又道，“我不知道，但想來肯定是有的，將來我可以幫妳問問。”
　　霧原秋點了點頭，覺得這又是個好消息，又問道：“我們相遇的地方，離妳進入森林的地方還有多遠？”
　　“這個……我進入森林後走了很久，不過我走得很慢。”
　　“大概距離呢？”
　　“有兩三千丈吧，只有深入森林，鬼樹根的品質才會好壹些，太差的別人不會要。”
　　霧原秋再次默默點頭，雖然搞不清她口中的“丈”具體有多長，但想來那片區域是森林中心部位沒錯了，想再往前沖有點困難——沖到中心部位就快被圍起來了，往回逃的時候兜了個大圈子，左突右沖還差點被捆住，再往前硬沖數公裏雖然不是不行，但非常勉強，極容易失手，還是指望她家裏人幫忙比較劃算。
　　主要是還有壹個回來的問題，總不能每次都打過去，然後再打回來吧？打進打出的也帶不了多少東西，效率實在太低……
　　這該死的壺要想進出，只能通過那石山，壹點也不智能。
　　想到這裏，他望向月娘的目光越發溫和了，微笑道：“我暫時沒什麽想問的了，有需要時再請教妳，現在……妳想吃點什麽？”
　　他準備對這小狐貍好點，其實本來他也沒想把她怎麽樣，只是因為實在事關重大才強捉了她回來，現在解惑完畢，以後還要用人家，自然也要下點本錢——只要她要求不是太誇張，他不介意花點小錢。
　　“老母雞行嗎？”月娘確實餓了，小心翼翼提出了要求，先嘗試著獅子大開口，要是沒有肥雞，給兩個餅子吃也行，不然壹開口要餅子，回頭要到壹把糠，那可就全完了。
　　“當然可以。”霧原秋瞬間放心，判斷她那村子生產力可能夠低的，連雞都是稀罕東西，或者她在村裏地位不高，畢竟看之前她穿的那套粗麻衣服就挺夠嗆的，絕對不是什麽富戶，平時八成混不到肉吃。
　　他壹口就答應了，然後考慮了壹下，給前川美咲發了封郵件，詢問她能不能晚上幫忙燉只雞。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他就準備出去采購，又去找了繩子出來，打算把這小狐貍捆得結結實實，讓沙太郎看著她——這狐貍沒地方放，石山對她有害，不能放在山谷裏，但放在山谷外面，她跑了怎麽辦？
　　所以還是捆在公寓裏，由忠誠的沙太郎看著比較好，沙太郎戰鬥力也不弱的。
　　他壹邊抻著繩子，壹邊安慰道：“別害怕，只是把妳捆住，主要是現在咱們互相之間無法信任，只能這麽辦，我不會傷害妳的。”
　　月娘也很聰明，馬上問道：“妳是要出去嗎？”
　　“對，去買東西。”
　　“那妳能不能帶我壹起去。”月娘可憐巴巴地請求道，“我不想被捆在這裏。”
　　她處在壹個陌生的世界，壹個陌生的地方，周圍全是稀奇古怪的東西，雖然霧原秋兇巴巴的，但也是她僅有的依靠了，起碼看起來是不準備幹掉她的，所以她不太想壹個人待著，感覺超級害怕。
　　壹起去嗎？
　　霧原秋想了想也沒反對，畢竟他已經決定要把這狐貍長期扣押在這裏了，等她妹妹們找來了，就把這狐貍當人質捆好留在這裏，讓她妹妹們帶他通過森林，這樣才比較保險，不用擔心這幫狐貍起什麽歪心思，所以讓她多知道壹點也沒什麽關系。
　　再說了，這種事哪裏瞞得住，她要在這裏停留不短的時間，找個機會趴窗口壹看，估計對外面就能有個初步了解——還指望她幫忙呢，也不能真把她當囚犯，慢慢建立壹些互信關系更加有利。
　　霧原秋直接道：“可以是可以，但要是想逃就會徹底失去自由，我不會再給妳提供任何方便，這壹點妳明白嗎？”
　　“我明白。”月娘連連點頭，又小心請求道，“那我去外面，能不能變成人形，穿上衣服？”
　　霧原秋奇怪道：“為什麽？”
　　月娘舉起了小爪子給他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人類有手，比較方便，我們從小就用人形生活，都要穿衣服的，現在這樣露出原形，其實……有點羞恥。”
　　啊，這……妳們還有這講究嗎？身上不是有毛嗎？
　　不過還是無所謂的事，霧原秋有絕對信心瞬間就能制服她，只是有些擔心她在外面亂來，引起壹些莫名其妙的騷動，想了想說道：“這世界全是人類，收留妳這只妖怪可能會給我帶來麻煩，所以妳要是引起騷亂，我會第壹個殺了妳，妳確定妳還要變嗎？”
　　“我知道，我會很小心的，絕對不讓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行，那妳穿衣服吧！”霧原秋翻了翻壁櫥，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丟給她，然後轉過了身，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等著她變身穿衣完畢，然後……
　　和狐貍精壹起去超市！